“紅姐去哪兒了?不會是給我買早點了吧,可爲什麼沒開車子呢?”
找遍所有的房間都沒找到顏紅後,沈銀冰臉‘色’越發的有些蒼白了。
高飛沒有吭聲,站在客廳內仰頭看着屋頂,接着快步走上了樓梯,從最西邊的一間雜物室內,找到了通往樓頂的梯子。
沈銀冰跟着爬了上去,來到了別墅最上面的屋頂上,剛探出腦袋,就愣在了當場——平臺的最東邊,放着一堆衣服,衣服上面擺放着一雙鞋子。
高飛臉‘色’很難看的走向了那堆衣服,雙眼微微眯起,死死盯着那邊。
幾個月之前的那個夜晚,天上掛着一輪紅月,沈銀冰在大明湖畔的稻‘花’香大酒店被秦紫陽綁架,爲了救‘女’兒,蘇北山拿着假的《安歸經》去了秦紫陽指定的地方,黃河邊某個河段。
那晚高飛救下沈銀冰後,很快就駕車趕了過去。
在河邊的樹林中,高飛看到了被人勒死在樹上的蘇北山,遇到了鐵屠和葉心傷兩個,還有成千上萬的蛇,和一個躲在暗中吹笛子的‘女’人……
最後,已經死去的蘇北山等‘人’,自個兒站了起來,在笛聲中走出了大火,就像木偶那樣慢慢走進了黃河中。
那一晚的經歷,異常的詭異,任何人在經歷過一次後,都會終生難忘。
高飛沒有忘記,更沒有忘記在看到蘇北山的屍體之前,在一棵樹下看到的那些東西:解紅顏穿着的紅‘色’旗袍,和她的鞋子。
解紅顏的紅‘色’旗袍疊的整整齊齊,鞋子放在上面,和現在高飛看到的這一幕,一模一樣!
只是人換了。顏紅換成了解紅顏。
高飛慢慢的走了過去,蹲下,雙手捧起了那堆衣服。
衣服和鞋子上面,有一層厚厚的霜雪。由此可以斷定。這些東西在這兒放了已經很久了,可它們的主人卻不見了。就像當初神秘失蹤,到現在都杳無音信的解紅顏那樣。
“紅姐,紅姐,你、你去哪兒了?”
背後傳來了沈銀冰的哭聲。很壓抑,卻壓不住對未知事物的恐懼。
高飛雙手捧着衣服慢慢站起來,轉身看着肩膀劇烈抖動着的沈銀冰,低聲問道:“昨晚除了你和紅姐外,還有誰來過別墅?”
沈銀冰左手捂着嘴巴,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那樣,噼裡啪啦的掉下來。一個勁的搖頭:“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高飛追問道:“你確定?”
“我確定,百分百的確定!”
沈銀冰用力點頭,卻又接着搖頭:“我真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昨晚我來到別墅內後,就困得不行。躺在了沙發上,好像、好像做了個夢……”
說到這兒,沈銀冰飛快的擦了擦淚水:“對了,我好像還夢到紅姐了,她也跑了進來……可後來,她好像飛走了,就這樣原地消失。如果沒有看到她的衣服,我甚至都不敢確定她是不是出現在我夢中。”
高飛沒有繼續問下去,因爲他看出沈銀冰的‘精’神已經快崩潰了,再問,說不定她就會發瘋,從這兒一下子跳下去。
捧着顏紅的衣服,高飛看向了東邊。
那邊,朝陽清新,朝霞滿天,今天,很可能會有雨。
老百姓常說,朝霞不出‘門’,晚霞行萬里。
解紅顏當初失蹤後,高飛並沒有在意,因爲那個‘女’人來歷不明,他們兩個之間的關係是‘清白’的,他能替她照顧張雯雯,已經是大善人行爲了,實在沒必要爲了她的失蹤而傷腦筋。
但顏紅卻不一樣了。
那個小‘女’人不但是高飛的‘女’人,還把他當做了一種寄託,儘管在高飛和沈銀冰鬧矛盾時,她總是毫不猶豫的偏袒後者。
解紅顏到底去哪兒了,高飛可以不管。
可顏紅也以這種極其詭異的方式失蹤,高飛卻不能無動於衷。
根本不用問,高飛也知道這一切是安歸教做的。
除了安歸教之外,他想不到還有誰能做出這種事情。
“高飛,我們趕快去報警吧!”
沈銀冰低聲哭泣着,打斷了高飛的深思。
高飛搖頭:“報警也白搭,這個問題警方解決不了的。”
“那,就任由紅姐就這樣失蹤?”
“當然不會,我一定會找到她的。”
高飛深吸了一口氣,把顏紅的衣服鞋子重新放回了原處:“我們走吧,如果有人問起,你就說顏副總去外地出差了。”
沈銀冰徹底沒了主意,只能點頭,乖乖的跟着高飛下了地面。
在走出別墅時,走在前面的高飛忽然轉身看着沈銀冰,問道:“你確定,昨晚你來這兒後就躺在沙發上睡着了,沒有去過別的地方?比方客房,和二樓你父親的臥室。”
沈銀冰目光閃爍了一下,擡手擦了擦眼角說:“我、我昨晚來這兒就是爲了緬懷父親和海伯的,當然會去他們房間,並和他們說了會悄悄話,告訴他們我很不爭氣,把一個好好的企業‘弄’成了別人的——我不管你怎麼想,我就是這樣想的。”
高飛追問:“你確定在睡覺,或者做夢之前,就去過他們的房間?”
“確定——高飛,你這是什麼意思?”
沈銀冰忽然醒悟了過來,臉上浮上了怒意:“你不相信我說的話?”
“相信,我怎麼不相信你說的話,我只是要確定一下罷了。”
高飛搖了搖頭,上了顏紅那輛法拉利,車鑰匙就在上面,啓動後開進了蘇家別墅的車庫內。
他出來時,沈銀冰仍然站在她的白‘色’寶馬前,臉‘色’‘陰’晴不定。
“紅姐的事我會調查清楚的,走吧,現在該忙我們的正事了。”
高飛淡淡的說了一句,上了自己的別克轎車,啓動了車子。
當車子出了別墅區的水泥路後,高飛從後視鏡內看了一眼。沈銀冰仍然站在原地沒有動。
他也沒有在意,略微鬆了一下油‘門’,拿起手機找到了白瓷的電話,撥打了過去。
在回京華前。高飛實現了他對白瓷的承諾——和他很甜蜜的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搞得白瓷夫人現如今說話的聲音,都帶有一種聾子能聽出來的幸福:“高飛。你又來到京華了嗎?”
當初離開皇朝會所時,高飛曾經答應白瓷,說他只要去京華,就會去找她的。
“我剛回來沒兩天。怎麼可能會再回去呢。”
高飛笑了下,說:“我有事要讓你去做。”
“哦。”
白瓷那邊有些失望的哦了一聲,問道:“是不是又缺錢了?這次缺多少?我儘量替你去籌。”
聽白瓷這樣問後,高飛有些煩躁的心情,清爽了許多:“嗨,麻煩你以後不要這樣說行不行,搞得我好像是專‘門’靠‘女’人吃飯的小白臉。特沒面子。”
電話中傳來白瓷的吃吃笑聲,‘蕩’漾着某種氣息:“你要真是小白臉就好了啦,可惜不是。”
死過一次的‘女’人,不會都忘記什麼叫做矜持了吧?
高飛笑了笑。說:“替我聯繫你的上家,轉告他們,最好把顏紅給我送回來,那樣算是抵消他們一部分罪惡。”
“顏紅?”
那邊的白瓷沉默片刻,忍不住的問道:“她和你是、是好朋友嗎?”
“她是我的‘女’人。”
高飛很乾脆的告訴她:“你不用套我的話了,她是我‘女’人這件事除了一個死人(蘇北山)外,就只有你知道了。”
白瓷答應了一聲,又問了句他大約什麼時候去京華,這才扣掉了電話。
高飛打電話時,車速放的很慢,但沈銀冰卻一直沒有跟上來。
他也沒在意,加大油‘門’向北山集團駛去。
在阻擊焦恩佐時,高飛就對沈銀冰提出了條件,讓她給高董做貼身秘書。
備感羞辱的沈銀冰,在權衡很久後,被迫簽訂了那份‘喪權辱國’的條約。
其實,高飛不會真讓沈銀冰長久做秘書的,她仍然是北山集團無可替代的總裁人選,高飛決定在股東會議上宣佈她的秘書任命,只是打擊一下她罷了,等適當的時侯,就會讓她重新登上總裁寶座。
有這樣能力的部下不重用,那絕對是可恥的‘浪’費。
可現在,高飛卻改變了主意:他要把沈銀冰死死按在秘書一職上,並剝奪她參與集團建設的權力,甚至如果有必要,他會毫不客氣的把這‘女’人踢出集團!
讓高飛改變主意的原因很簡單——他不想被人當傻瓜似的騙!
沈銀冰在撒謊,在高飛給過她一次機會後,她仍然在撒謊。
沈銀冰說,她昨晚去了別墅後,就去了蘇北山和童海曾經居住過的房間緬懷他們……可高飛卻知道,在他看到她之前,她從沒有走出過沙發之外兩米的地方,更沒有去過樓梯。
沈銀冰是個聰明的‘女’孩子,只是她沒有意識到,很久沒有人居住的蘇家別墅客廳、樓梯上,早就‘蒙’上了一層灰塵。
高飛走進客廳時,就在地上看到了沈銀冰和顏紅的腳印:她們倆人的腳印,都只停留在沙發前,這足以證明她們根本沒有去過別的地方。
至於顏紅爲什麼會憑空消失,她的衣服鞋子最後卻出現在房頂上,高飛自信也能做得到:只要借用客廳西邊的窗戶,和上方的琉璃吊燈,安裝一個類似於滑輪的小機關就可以了。
高飛還發現,客廳南牆下的沙發前,有兩個男人,和一雙高跟鞋的腳印。
這三雙腳印,是通過窗口出入的,沒有走‘門’口。
高飛不知道那三個人是誰,卻知道他們昨晚在裝神‘弄’鬼時,應該是忽略了地上的灰塵。
這些人是誰,他們和沈銀冰說了些什麼,甚至顏紅的神秘失蹤,高飛都能接受,也有信心會找到那些人,找到紅姐。
只是他卻獨獨不能接受沈銀冰和他撒謊,故意隱瞞那些人出現的事實。
她以爲高飛是瞎子嗎?
她以爲高飛不能從地上的灰塵上,看出她曾經在南牆下的沙發前,來回走動過嗎?
沈銀冰爲什麼要瞞着高飛,他不管。
他只是知道,絕不能去信任一個對自己撒謊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