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隻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飛來的夜鳥掠過上空時,神經緊繃着的廖無肆才從玉米地內緩緩的站起來,一滴鮮血從軍刀刀尖上滴落,滴在了他腳下一具屍體的臉上。
子彈早就打光了,但這絲毫不妨礙他利用自己出色的野外作戰經驗,把至少十三個敵人都一一干掉,直到再也感覺不到危險後才站起身。
這片長勢喜人的玉米算是糟了秧,就像被狂風暴雨驟然襲擊過那樣,橫七豎八的撲倒在地上,至少也得有四五畝地的樣子。
這就是廖無肆的戰場。
廖無肆獨自幹掉十來個敵人後,自身也受了幾處槍傷,不過對他來說都算不了什麼,因爲只要他還能握緊刀子站起來,就能繼續戰鬥。
沒有誰再和他對戰,因爲那些奉命追殺謝小雯的人,都已經全軍覆沒。
這些人也是組織中的佼佼者,其中還有兩個人是高素質的專業狙擊手,可他們在對上廖無肆後,結果卻只能有一個死。
這就是精銳和一般人的區別。
謝小雯也該是精銳,可惜她在死命逃跑時就已經受傷失去了先機,只能任人宰割,但廖無肆卻是武器配備齊全,又有豐富的野外作戰經驗,和常人沒有的陰狠歹毒,所以出現這個結果也是很正常的了。
廖無肆站起身,緩緩轉了個圈最後把目光鎖定了不遠處那間農舍。
剛纔在戰鬥中,他就看到那邊有輛車子迅速駛出農舍,向市區方向狂奔而去--那應該是敵人的首腦,不過當時廖無肆正在全神對付敵人,根本沒工夫去攔截那輛車子,看看謝小雯的背後主使人到底是誰。
現在他終於幹掉了所有敵人,卻沒有必要再去農舍那邊了。
甩了下軍刀,把上面的血跡甩幹,廖無肆把軍刀收了起來,慢慢走向了謝小雯那邊。
在廖無肆出現後,謝小雯就很安靜的躺在原地,十幾棵玉米遮住了她,不過她仍然能看到走過來的那個男人。
廖無肆走到了謝小雯面前,蹲身拔開了蓋住她的那些玉米。
謝小雯說話了,語氣中不帶有絲毫的感情:“你怎麼會找到我?”
廖無肆盤膝坐在地上,雙手搬起了謝小雯那根受傷的腿,放在自己膝頭上。
被活動的疼痛,讓謝小雯猛地咬住了嘴脣,冷汗從額頭刷的淌了下來,卻沒有發出一聲痛呼,只是看着廖無肆挽起她的褲腿,撕下衣服給她包紮傷口。
廖無肆動作熟練的給謝小雯包紮着傷口,淡淡說道:“那是因爲你想讓我來,所以我就來了。”
在垃圾場的那個下午,謝小雯臨走前一刀刺傷了來廖無肆。
就像她自己所說的那樣,她本來想趁廖無肆在‘最虛弱’的時侯,一刀戳死他的,可看在他對她癡情一片的份上,沒有下毒手,只是警告他以後不要再希冀找到她。
廖無肆隨後就走出了垃圾場,卻在那片老式住宅區小區門口牆壁上,發現了謝小雯留下的特殊跟蹤印記。
就是憑着這些印記,廖無肆最終找到了這個地方,在謝小雯最危險時及時出手解圍。
“哼,就算你看到我留下的那些印記,你也沒必要來的。”
謝小雯冷哼了一聲,語氣冷漠:“因爲我們現在是敵人了。你是華夏國的安全衛士,我卻是邪惡的敵人,咱們立場不同,天生就該是你死我活的關係。是,我承認你以前很在意我,我也很感激,可我在垃圾場時,已經償還你了。”
謝小雯所說的償還,就是指把她的清白,交給了廖無肆。
“你愛我,我給了你,所以我們那天之後就再也沒有誰欠誰的了。”
謝小雯木然的盯着廖無肆:“現在我們互不相欠了,你沒必要再來救我的。”
廖無肆把她腿上的傷口包紮好,淡淡的說:“你說的不錯,我們從那天開始就互不相欠了,我這次來救你,就是因爲想從你嘴裡知道一些東西。”
頓了頓,廖無肆忽然笑了。
那笑容在夜色下看起來很迷人,整齊的牙齒雪白,聲音很溫柔:“還有,我要帶你去見一個人。”
廖無肆語氣冷漠時,謝小雯看起來很鎮定。
但當廖無肆露出迷人的笑容時,謝小雯卻有了濃濃的恐懼,身子一縮,把傷腿從他膝蓋上縮回,嘎聲道:“你、你要帶我去見葉心傷?”
廖無肆笑着點了點頭:“是啊,他爲你背了太久的黑鍋--雖然他和我關係不怎麼樣,甚至有些討厭我,可他終究是我的兄弟。我怎麼能忍心讓自己兄弟,始終被你揹着黑鍋呢?”
“廖、廖無肆,你真要這樣?”
謝小雯牙齒開始打顫:“你、你真要從我嘴裡掏出那些東西?我告訴你,我是不會說的,死也不會說!”
在尖聲喊出這個‘說’字時,謝小雯猛地伸出舌頭,兩排牙齒狠狠扣了下來!
在她肩膀有傷,無法用手拿刀子自殺時,咬舌自盡是唯一的選擇。
她當前的確痛恨某些人,但她卻寧死也不會說出那些人是誰,因爲她在奎莫拉麪前發過誓,一旦泄露出那些秘密,她在死後的魂魄將徹底消散,生生世世不能輪迴。
信仰。
這是一種從幼兒時期就被灌輸的信仰。
信仰的力量的強大的,可以讓人無視死亡,尤其是謝小雯這種受過嚴酷訓練的人。
她堅信一旦泄露了那些秘密,違反了在奎莫拉麪前發過的誓言,那麼死後的魂魄就會徹底消散,再也不能輪迴轉世--很多個沒人的夜晚,謝小雯都希望自己來生能轉爲人道,和自己所愛的人,過着男耕女織的普通日子。
所以在廖無肆說要從她嘴裡得到那些秘密後,她才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咬舌自盡!
只是,不等她的牙齒咬下,廖無肆卻飛快的揮出一拳,重重擊打在了她的下巴上。
謝小雯的下巴脫臼了,再也用不上絲毫的力氣。
可她的雙眼,卻死死的盯着廖無肆,透着無比的恨意,和恐懼。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的心太狠,不顧曾經的那些山盟海誓,很沒人性?”
廖無肆開心而瘋狂的大笑了起來,笑聲中隱隱透着股子淒厲。
不知道笑了多久,他的笑聲才慢慢低了下來,但雙肩仍然抖動着,笑的淚水都淌了下來。
反手擦了把淚水,廖無肆笑着說道:“謝小雯,我是個什麼樣的人,相信你最該明白。當初在印尼時爲了完成任務,我連懷了我孩子的女人都能親手做掉,何況是你?”
謝小雯眼神裡的恨意消散,繼而換成了絕望。
她很清楚廖無肆是個什麼人:他對這個國家,有着一股近乎癡迷的瘋狂熱愛,爲了守護他的祖國,和絕大對數人民的安危,他從來不會考慮任何感情。
打個比方,假如廖無肆的父親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他一樣會大義滅親,毫不眨眼。
沙,沙沙--一陣下雨般的聲響,從遠處的玉米地裡傳來,還伴有隱隱的笛聲。
廖無肆的笑聲頓住,皺眉說道:“那個討厭的驅蛇人又來了,總有一天,我會把那個人餵了蛇。”
說着,廖無肆把謝小雯從地上抄起來,飛身跑向了路邊的車子那邊。
沙,沙沙。
在車子終於停止了晃動後,一條半夜夢醒的蛇兒,慢慢爬過草叢,昂首看了眼車旁那對男女,隨即了無興趣的爬向了果園深處。
臉上依舊蒙着黑布的郝連偃月,死屍一般仰面躺在車頭上,望着灰濛濛的夜空,大腦中仍舊一片無意識的空白,就感覺到自己還在雲端裡飛呀飛呀的。
而高飛呢,這時候已經穿好了褲子,點上了一顆香菸。
話說事後一顆煙,快活似神仙。
高先生當下對自己那方面的狀態很滿意,也很感激莫邪徵東。
也不知道爲什麼,男人唯有在那方面強大了,纔會有自信心。
說實話,高飛和王晨在一起時,始終是收斂着的,因爲他很清楚,剛剛成爲女人的王晨,根本經受不住他狂風暴雨般的攻擊。
如果他一旦剋制不住自己,小王晨也許會變成一朵提前凋謝的花兒,那可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但對這個主動送上門來的郝連偃月--高先生就完全不用客氣了,有多大本事就用多大本事。
剛纔確定得用‘酣暢淋漓’這個詞語來形容,儘管他始終沒有揭下郝連偃月臉上的黑布,不過僅僅憑藉她這幅傲人的身材,就足夠讓他那樣瘋狂了。
一身大汗出過後,風平浪靜,高飛卻沒有感覺出絲毫的疲倦,反而更加的精神百倍,要不是在看到郝連偃月連下車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在吸完一顆煙後,還真想再接再勵。
郝連偃月眨巴了下眼睛,終於活轉了過來,心中愜意的長嘆一聲:焦恩佐果然是在撒謊,高飛始終都是那個高飛。至於嶺南計劃,視頻曝光等破事,都是這廝的一系列陰謀吧?
郝連偃月自信,女人的感覺可以讓她判斷出一切。
在若干天之前的那個網吧三樓內,郝連偃月懂得了什麼叫真正的恩愛,那種快樂到讓人昏迷的感覺,是那樣讓她永生都無法忘懷,成了她‘鑑定’高飛真假的唯一標準。
今晚,這種瘋狂的感覺再次涌現,甚至比上一次還要讓她着迷--這時候,誰要是來告訴她說高飛是假的,她就算再沒力氣,也得一巴掌抽死丫的。
“幫我下來。”
深吸了一口氣,郝連偃月聲音慵懶的說道。
“樂意效勞。”
男人在滿足後,心情總會特別好,願意爲女人做事。
高飛把她從車頭上抱了下來,放在了邁巴赫的後車座上時,終於忍不住的扯下了她臉上的黑布,然後就是一呆,張嘴剛要說什麼,卻又及時閉上了嘴巴。
幸好,這時候郝連偃月的注意力不再他身上,而是四處找手紙。
“郝連偃月,原來安歸王替我泡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