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
路明非從夢中醒來,睜開眼睛就見着七米挑高的屋檐,水上別墅碩大的落地窗外照入不知道是早晨還是中午的燦爛陽光,那些海浪拍擊以及風吹綠植的聲音莎啦啦的,讓人從心底裡就生出愉悅感。
多久了?
路明非多久沒有睡過這麼一個乾淨的覺了?沒有噩夢,沒有失眠,一閉眼,意識就隨着水上別墅外的大風吹拂輕輕地搖晃着,聽着海浪拍擊砥柱的聲響,渾身都放鬆在了那大自然的白噪音之中。
爽就一個字。
路明非在牀上癱着,望着別具藝術的挑高天花板深吸了口氣,發出了相當廢人和懶狗的呻吟,雙手雙腳用力繃直舒展筋骨。
要說有什麼不足的話,那應該就是這張牀上只有他一個人了。
之前每天聽林年一直嘮叨蘇曉檣喝咖啡的品味奇怪得很,嫌苦不喜歡喝濃縮也不喜歡喝美式,加糖或者加奶精又害怕變胖,所以搞得他只能折中一下每天早起半小時,趁着蘇曉檣睡覺的時候偷偷把咖啡泡好,在她的美式里加點奶精然後不告訴她,這樣她才喝得又安心又高興,但代價就是過一段時間就得聽對方一直嘟噥怎麼變胖了。
多麼美好的煩惱,路明非強忍住開大運創死這對小情侶的衝動,只能感慨有些苦頭是他求都求不來的,他也想體驗一下每天早起手被壓麻,睡到一半被推醒嘟噥壓着她頭髮了,或者睡着睡着就被熱醒發現身上有隻漂亮的八爪魚什麼的。
沒這個福氣啊,沒這個命啊,到底來說還是自己太廢物了。
弱小,沒有力量。
路明非搖頭晃腦地嘆氣翻身起牀,一腳踩在地上,很想學那種韓劇霸道總裁,只穿個內褲,
然後走到牀邊叉着腰,讓紫外線狠狠舔舐一下自己的一身好肌肉,仰頭四十五度面朝碧海藍天走一個性感CG。
結果一腳落地上他就一個激靈,雙腳瞬間擡起濺出一串水花,見鬼似的低頭去看,發現整個套房的房間裡全是海水!大堆的雜物飄在水上,最見鬼的是他還看見了一隻蝠鱝悠然從他腳底下游進牀底裡!
“這島真要沉啊?!”路明非踩下水,驚起一大堆角落桌腿處聚集的游魚,抽起T恤和一條短褲邊穿邊涉水往房間外走,推開房門進到客廳之後,發現客廳裡的情況更糟糕,所有的傢俱都浮在水面上,水深也達到了他的膝蓋,他好像還看到自己的護照本泡在一旁的水面上漂了過去。
“林年!林年!”
出事了先喊林年肯定沒錯,路明非遵循着這個定律,扯開嗓子吼了兩聲,結果偌大的水上別墅根本沒人卵他,這讓他心裡咯噔一下,趕緊涉水到林年的房間門前推開,結果裡面空空蕩蕩的,牀鋪甚至都迭得整整齊齊,酒店用樹葉擺的“welcome”的字樣都沒動過,很明顯昨晚林年夜不歸宿了。
媽的,總不會是那傢伙揹着自己在晚上出海去跟那勞什子古龍幹了一架吧?
路明非覺得受到了背叛,說好的兄弟一生一起走,功勞你有我有大家有呢?怎麼一個人就悄悄咪咪去把龍給宰了?不公平!背叛!
路明非飛也似的穿好衣服,斷掉了套房裡所有電器的電源,抽出房卡就衝出了房間外,強勁的海風以及燦爛的陽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好懸沒給他幹失明。
好曬,他藉着指縫露出的縫隙往外看,這碧海藍天簡直是萬里無雲,當真是一丁點白色的雲彩都看不見,藍透了的天空,讓人分不清到底天上和地下哪個是海洋,長時間盯着這麼藍徹的視野甚至會給人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他站在海上連接向沙灘的木質平臺上眯眼緩了一會兒,視覺恢復後才發現整個長長的,連接了所有水上別墅房屋的木質平臺上都站滿了人,都些都是狼狽的旅客,大包小包地提着重要的東西曬在太陽底下,看起來都是屋內遭了水禍的倒黴蛋。
不過路明非很快就發現奇了怪了,他低頭看向木質平臺下,蔚藍到有點發綠的果凍海水位並不高,距離木質平臺上佇立的水上別墅差了三米不止的高度,這樣的水位壓根就不可能淹進室內那他們房間裡的那些海水是哪兒來的?
難道是晚上漲潮的緣故?現在早上退潮了所以水位線下去了?
路明非不太懂這種水文問題,事出必有因,林年昨晚夜不歸宿,他先入爲主就認定這種反常的事情必然跟林年有關係——無他,直覺爾。
所以當務之急是找到林年,他摸出手機就給林年打了個電話,也還好他平時的電話都是塞着枕頭下面的,逃過了被水淹的劫難。
電話鈴響了一分鐘,最後是暫時無人接聽,路明非有些懵,但還是保持了冷靜,馬上給曼蒂·岡薩雷斯打了個電話,在來馬爾代夫的時候他們交換了彼此的電話號碼,曼蒂則是相當間諜風範地使用了臨時的七天電話卡。
這下電話秒接通了,路明非還沒說話,曼蒂那邊就開口了,“豁,我還以爲你還能再多睡幾個小時呢,終於捨得起牀了?還是說得飄到海上去你才反應得過來?”
“發生什麼事情了?是不是跟林年或者伱有關係?”路明非很想隔着電話掐曼蒂的脖子把她腦子裡藏着的小秘密全部搖出來。
“跟我沒關係啊,我昨晚喝暈了,回去倒頭就睡覺了哦,具體來說,我怎麼回去的都不清楚,反正眼睛一睜一閉就白天了,我啥都不知道,啥也不清楚,和你一樣,我的別墅也被水淹了,你不信的話扭頭看看你的右邊。”
路明非愣了一下,扭頭看向右側然後就看見特麼的曼蒂·岡薩雷斯正蹲在遠處的一間別墅前,肩膀夾住手機邊給他打電話,邊在折騰行李箱裡浸了水的各種衣物.見鬼,她手裡的鏤空黑絲花紋內衣真的是能穿出來見人的嗎?不是什麼所謂的“決勝內衣”嗎?
“喲!醒了啊。”曼蒂收拾着自己的衣物,看着步履匆匆過來的路明非頭也不擡地打了個招呼,滿臉愁容地思考着怎麼把箱子裡的衣服晾乾。
“什麼情況這是?”路明非掃了一眼曼蒂的屋內門打開的情況下,裡面也在不斷往外滲水,可以想象她的房間也沒比他和林年的好到哪兒去,島嶼這一側的所有水上別墅都遭了殃。
“很明顯,昨晚在我們睡熟的時候漲潮了,這種水上別墅防水性還好,但耐不住海水會從縫隙裡灌注進來就成了一個不怎麼滴的魚缸。”曼蒂甩了甩泡發了的衣服長嘆一口氣,“可憐我精挑細選的衣服啊,接下來幾天我穿啥呢?”
“晾乾不就好了,這不是重點。”路明非有些捉急,曼蒂這樣子看起來的確不知情,但也不排除她是裝的可能。
“你是想問我知不知道林年哪兒去了,我的答案是我也唔知啊。”曼蒂索性把所有的東西都一股腦塞進行李箱裡拉攏懶得管了,站起身來,踩着拖鞋擡手齊眉遮陽掃了一眼遠處的沙灘,“說不定我們去事發地轉轉應該能否有些收穫。”
事發地?
路明非朝着曼蒂看的方向看去,一眼就見到了沙灘海岸邊上不少工作人員以及島上的遊客都在朝着一個方向走去,那個方向似乎是度假島嶼的側邊海岸?
“之前就不少人一直往那邊去了,似乎是那邊發生了什麼,我猜跟昨晚的突然漲潮有關聯也說不一定?”
“那還等什麼,走啊!”路明非趕緊動身,但動到一半忽然說,“李獲月呢?她會不會知道林年在哪裡?”
“你有她的聯繫方式嗎?還是說你知道她住哪裡?”曼蒂隨口問。
路明非立刻閉嘴了,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他們從木質平臺走到海岸邊的沙灘上,發現沙灘白沙上到處都是腳印,這意味着不少人在他們之前趕往同樣的方向,越往前走,周圍的沿島的樹木就越垮塌得厲害,時不時見到有高大的椰子樹倒在沙灘上,工作人員正提着燃油電鋸將其分段鋸開依次搬運走,還有幾輛小型的挖機正不斷地試圖剷平整坑坑窪窪的沙灘恢復漂亮的原貌。
最離譜的是,再往深處走,沙灘上擱淺的魚類越來越多了,一大堆死魚死蟹暴曬在白沙上一動不動,籠統掃過去,全是魚鱗反光的白色,粗略計算少說數千噸死魚莫名其妙躺在了這裡,使得一股相當微妙的氣味瀰漫在海岸邊。
路明非和曼蒂都忍不住捏住了鼻子,就像是路過了露天的海鮮市場,氣味簡直薰得那些工作人員都要翻倒在地上。
感覺整個島的工作人員都聚集在了這一邊的沙灘線來了,原本主基調是悠閒和放鬆的島嶼忽然變得熱火朝天了起來,這裡似乎是在做某種風暴過後的災後重建,安全員雙手叉腰在大太陽底下到處奔波拉警戒線。
頂着大太陽和海風越往前走,路明非看着這遍地風捲殘雲的亂象感覺越來越壞,就連水底下的珊瑚礁他甚至都在沙灘上發現了幾大塊,沒人知道這玩意兒是怎麼落到這裡來的。
他生怕自己走到頭就看見一隻被幹翻白肚皮的古龍躺在岸邊上被一羣遊客拍照,除此之外他很難解釋爲啥莫名其妙島上會出這檔子奇怪的現象。
也沒等到走到頭,大概是走到了安德沃德整個島嶼無人邊側的中緣地帶時,他們就看到了相當詭異的一幕。
大堆的快艇和槳船在近海水面上來回遊動,許多遊客都穿着救生衣戴着潛水設備在海面上進行浮潛,而他們潛水的區域則是一大塊瀉湖?
所謂的瀉湖指的是被沙洲、沙壩或者珊瑚圍成的半封閉式水域,在馬爾代夫很常見的景觀,而在安德沃德島嶼,唯一的瀉湖和拖尾沙灘是在島嶼日出和日落兩側的遠端口一些,在島嶼左右兩側是沒有瀉湖景觀的,可眼前的這一幕就顯得離奇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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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沙灘之外的近海大概千米範圍內,一個向內延伸巨大的橢圓形的海域呈現出了與周圍果凍藍綠色海水截然不同的顏色。整個巨大橢圓形海域中的水色是深色的,接近深海的顏色,陽光照射在海面上呈現出深藍的漆黑,俯視來看,簡直就像是一片海域中又出現了一片海中湖泊一樣離奇。
“那不是瀉湖。”曼蒂叉着腰愣愣地看着這奇觀說。
她懂一些地理知識,瀉湖是經過長久時間自然形成的,而且具體模樣也不會是這樣,比起瀉湖,這更像是.這個長度近千米,寬度也近數百米,巨大到無比的區域的海牀莫名其妙的下陷了接近.百米的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