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進去,林年看見了分部長威爾正叼着一根雪茄背靠着操控臺似乎在迎接他。
“威爾部長。”林年走進船長室,停步在不遠處,向這位黑人部長點頭,“感謝你們的救援,真的很及時。”
“應該做的,幫助本部專員於水火之中是每一位專員的義務,我想倘若馬代分部陷入了同樣麻煩的時候,林年專員也會盡到同樣的義務。”威爾擡手緩慢地給林年敬了一個禮,卻發現不遠處的林年正微微垂眸凝視着他,那雙熔瞳令他有些心驚。
“林年專員.”
“威爾部長,我想問一個問題。”林年說,“你們是怎麼知道這個座標的。”
“這個座標?”威爾部長愣了一下。
“我們之前誤入了一個尼伯龍根,按理來說向外求援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你們還是準確地找到了我們的位置,所以我很好奇,你們是怎麼鎖定尼伯龍根,找到的這個座標。”林年凝視威爾部長,似乎想從那雙眼眸中看出什麼東西來,“是本部告知你們我們的位置,命令你們來救援我們的嗎?”
“不。”威爾部長聽到林年提到這一點,表情也是微微一頓,搖頭說道,“本部並沒有向我們發出救援行動的通知,我們是自發的前來這裡進行救援的,所以反而是我們先通知的本部得到了許可後纔出發進行救援。”
“自發的?”林年怔了一下,微微皺眉,“這可和外面您那些部員的口徑不一致。”
“總要有一個正當的理由才能興師動衆起來,按照中國的話來講應該叫做‘師出有名’?”威爾部長說。
“部長,你應該是這艘船的船長吧?”林年說。
“是的,正是在下。”威爾部長點頭。
“那請問你是怎麼得知我們的座標的呢?”林年緩緩問道,熔瞳無法熄滅,即使沒有刻意的迫出精神層面的威壓,但面對這雙眼睛沒有人不會錯開視線。
“這個問題對於林年專員來說很重要麼?”威爾部長沉吟了片刻,沒有直接回答林年的問題。
“很重要。”林年點頭。
威爾部長頷首表示明白了,伸手向了腰間,並且擡手示意林年自己只是要拿東西出來,“其實林年專員你不問,我也會找機會跟你提起這件事。”
在林年的注視下,他拿出了一部手機,遞了過來。
林年接過手機,發現屏幕上顯示着一則短信,那短信上的內容是一串經緯度的座標。
“這個座標——”
“是的,就是現在我們所在的地方,也就是我們發現林年專員你們的位置,很準確,也幸虧很準確。”
威爾部長緩緩說道,“半天以前,位於馬累居民島的我收到了一個匿名的電話,電話那頭的人指名道姓地告訴我,林年專員你和路明非專員還有零專員遇到了麻煩,需要馬爾代夫分部的救援,隨後就發來了這個座標。”
“通知諾瑪了嗎?”林年看着手機上這個座標低沉地問道。
“第一時間就通知給了諾瑪,但很可惜的是還是沒法追究其來源,撥打來的電話號碼是一張機場購買的臨時的電話卡,在撥號的當時沒有利用三角定位對方的位置,電話掛斷之後就沒有機會再追溯來源了。”
威爾部長說,
“我們請示了本部,執行部部長給予了我們行動的權力,並且給予我們最大的支持,讓我們全副武裝前往這個座標點,原本我以爲會有一場惡戰,所以帶上了幾乎能帶的所有手下,但現在看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林年看着那則短信上的座標,嘗試着撥打回那個號碼,但電話裡提醒的是不在服務區,大概對方早已經剪掉了電話卡沒有留下任何追蹤的證據。
“這件事裡面透着詭異,但我還是一意孤行決定前來這個座標一探究竟,執行部部長不反對也不支持我的行爲,只是提醒我所有的後果由馬代分部自己承擔,可好在現在結局是不錯的,我還得想想到時候怎麼向本部寫一份合理的報告。”威爾部長嘆了口氣說道。
林年看了這位黑人部長一眼,如果這艘貨船早來個半小時,捲進了尼伯龍根崩潰時那驚天動地的審判裡,恐怕這條船上沒多少能活下來的人,到時候就真得他擔全責了。
所以貨船到來的時間是計算好了的麼?電話那頭通知馬爾代夫分部救援的人是誰,居然能精準到這種地步。
“船長,所有落水的人都已經打撈完畢進行了安置,我們現在是立刻返航還是.林年專員好!”
背後船長室的門被打開了,一個裹着黑頭巾的年輕阿拉伯女孩走了進來,在看見林年之後立刻站直了敬了個禮,有些激動,臉上紅紅的。
林年看了一眼她,倚靠着控制檯的威爾部長微笑着介紹,“我的大副,阿伊莎,21歲,和你年紀差不多,是你的大粉絲,之前歡迎會的時候剛好輪到她駐班,所以很遺憾地沒有參加,現在倒是有機會補上了。”
“你好。”林年向着她輕輕點頭,這讓這女孩激動得不輕,口齒不清地說,“林年專員,您的朋友已經安置好了,她的膝蓋只是稍微有一些軟組織挫傷,沒有什麼大礙,請您一定放心,我們會照顧好她的”
說着偉岸的胸脯還被拍得波浪起伏,林年視線倒是沒有偏移,但她本人發現自己動作不太雅觀後,又低聲驚叫一聲捂住胸口,看向林年臉色沱紅滿是不好意思。
膝蓋受傷的朋友,大概說的就是零了,這一趟林年來的目的主要也是把她給撈回來,似乎路明非的目的也達到了,就連安娜那個不省心的女孩都找到了自己的老媽,看起來算得上是皆大歡喜的結局,接下來只需要返航就行了。
“那我們就返航?還是說這邊海域還有什麼威脅,需要我們巡航偵查一下?”威爾部長看向林年等待着這位ACE的指示,雖然他是部長,但在這次行動之中,真正算得上是專員的是林年,所以這整條船幾乎都會聽他的指揮。
“不用了。”林年說,“返航吧,船上那些土著纔是接下來最大的麻煩。”
“土著.是說那些奇裝異服的看起來像是野人的傢伙們嗎?”背後的大副阿伊莎好奇地說道,“我聽他們交流的話語好像是迪維希語,但又有點不像,難道是一直生活在哪個無人島上的野人?現在印度洋這邊居然還有這種沒被發現過的部落嗎?”
“說來話長。”
林年搖了搖頭,還是簡略的跟威爾部長講解了一下亞特蘭蒂斯島嶼上的見聞以及沉沒,不過過程略過了黃金書庫以及最後島嶼沉沒的真相,只講述了山頂上的古龍以及信奉那古龍爲神明的野人部族的事情,算是交代了這羣混血種的來歷。
聽完林年的講解後,威爾部長以及阿伊莎表情都相當的詫異和震驚,許久都回不過神來。
“印度洋上居然還有這麼驚人的秘密,難道當初本部執意要在馬爾代夫設立一個分部的目的就是這個原因?不如果是這樣的話,爲什麼沒有向我們這邊提起過相關的事情,甚至沒讓我們週期性地巡邏海域呢?”威爾部長也陷入了沉思,似乎不敢相信在他的管轄區域內居然有着這麼一個亂雜開放的尼伯龍根在滿印度洋的轉悠!
“那些野人的安置就麻煩部長你們操一下心了,裡面不少都是混血種,而且血統還很優秀,不乏身經百戰的戰士,如果需要我們押送的話,我們也可以暫且留下來。”林年說道。
“沒事,我們馬代分部也不是吃素的,況且印度分部那邊應該也緊急調人到了一會兒我們要返航的港口,到時候押送的人手肯定是足夠的,我一會兒也會通過衛星電話事先告訴印度分部那邊我們這裡的情況,這些人鬧不出什麼動靜來。”威爾部長看向甲板外那羣被聚集在一起抱團取暖的野人,眼中也滿是重視,成編的混血種,不管在哪裡都該得到嚴加看管。
“那就拜託了。”林年點頭,轉頭走向船長室門口,他沒有什麼疑問了。
船長室門口的阿伊莎側身讓開路,激動地目送着林年離開,直到最後才忽然發出了一聲尖叫。
“怎麼了?”沉思接下來船上人員安排問題的威爾部長被嚇了一跳,看向阿伊莎趕緊問道。
“我忘了要簽名了!”阿伊莎一臉悲催地看向門外,“我現在去追還來得及嗎?不會惹人家生氣嗎?”
“.”
離開了船長室,林年下去甲板就見到路明非,曼蒂還有零湊在那裡似乎在說些什麼,他走過去後看向零敷上藥的膝蓋說,“膝蓋沒事了麼?不在醫務室多休息一會兒?”
“裡面人很多。”零說。
真空女王不喜歡人多的地方,醫務室裡已經躺滿了那些誤入尼伯龍根後被土著當成不懷好意的外來者折騰過的倒黴蛋們,分別和受了傷的土著分別躺兩邊,涇渭分明,時不時就吵起來。
一旦吵過頭了,有人想動手,護士就會從衣服裡掏出手槍鳴槍警告,雖然醫務室位置不多了,但停屍間裡的冰箱還是挺寬敞的。
“接下來什麼打算?”林年看向零問道,“自己一個人回學院麼,還是和我們一起走?”
“和我們一起走吧,路上也好多個照應。”零還沒回答,路明非就先提議了,看向零小心翼翼地提議道。
“安德沃德島上的酒店房間都還沒退呢,還能躺個兩三天,要不乾脆邀請零到你房間裡去玩兒幾天再回學院?”曼蒂吹了聲口哨拉扯着裹在自己一頭金髮上的毛巾。
路明非急了,剛想懟曼蒂亂說話的時候,一旁的零卻平淡的點了點頭說道,“都可以,你們返程的航班還有位置麼?”
“麻煩諾瑪加一個位置就行了,現在的你還算是在任務之中,專員的要求一般執行部那邊都會很寬容的,況且只是加一個座位。”林年說,“到時候我幫你通知諾瑪就行了。”
零點了點頭,沒有拒絕這個安排。
“等回到島上之後,你得把事情交代清楚啊,這次的亂子超過一半可是你惹出來的。”路明非瞅着曼蒂咬牙切齒地說道。
“又我?我幹啥了?”曼蒂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無辜。
“林年,你說說她!”路明非憤憤不平地跟林年打小報告。
不遠處倚靠着船舷欄杆的李獲月側頭看了這邊一眼,只覺得聒噪,背過身去眺望向海面。
貨船的汽笛被拉響了,重新開始返航向陸地的方向,船舷邊上的林年無視了身旁的嘈雜,手略微搭着船舷的欄杆,回頭看向亞特蘭蒂斯沉沒的地方,熔瞳彷彿穿透了海面,直視下方黑暗中依舊不斷下墜的那磅礴的大蛇之影。
這次亞特蘭蒂斯的確還有很多疑點,皇帝的插手,可怕的審判,曼蒂的動機,wonderpus最後的留言可林年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急頭白臉就想要一個答案的毛頭小子了。
有些事情,等回去之後再慢慢尋找答案也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