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年幾人在凱悅酒店的餐廳吃了些自助餐,落地窗外的陽光也爬到了當空,給林立的大廈披上金色的薄紗,白色的海鳥銜着午後的慵懶和愜意掠過高樓大廈間的長空,落向奧黑爾機場的飛機機翼切開雲層流出了青色濃稠的蜜。
從酒店餐廳坐電梯下到底樓,門一開蘇曉檣拉着夏彌往外面蹦躂,看起來兩人的友誼升溫得很快,這並不是什麼好事——指被蘇曉檣圈住了夏彌後,夏望的看理工作就會自然而然地落到林年的身上。
酒店的前臺小姐提醒準備離開的衆人今天的紫外線略強注意好防曬措施,但終究來說還是一個適宜遊玩旅行的天氣,昨天纏綿芝加哥的高溫和悶熱大概只是偶然,在更多時候夏季正就是芝加哥最好的季節。
畢竟芝加哥這座城市給人的印象終究還是“冰山美人”,漂亮得要命,也經常冷得要死,所以大部分時間的氣溫都如今天一樣是宜人的,陽光大好,廣袤的密歇根湖藍得醉人,北面的風掠過湖面帶來涼爽,沿沙灘到處都是比基尼女孩和健美帥哥。
說到美女和帥哥時前臺小姐止不住地去看這羣遊客做派的年輕人,視線着重在兩位男士身上,然後禮貌地露出微笑建議密歇根湖的人工湖灘是不得不遊玩的景點,請各位有時間一定要去嘗試一下,就近的話是推薦北方大道湖灘,支持各類沙灘排球、直排輪滑、自行車或健身運動。
林年和楚子航倒是還沒說什麼,但起碼路明非聽到沙灘排球之後就暫時性耳鳴了,表情很神往,暢然,大概是想到了什麼美好的畫面...
出了酒店,可以發現今天芝加哥Downtown街頭的都市男女們真正地多了起來,街頭經常能見到讓人耳目一新的時尚達人,穿着《VOGUE》上當季最潮流的穿搭加一副墨鏡遮陽,偶爾出現在街頭,又忽然消失在人流中。
城市這種東西整體的風格與節奏如何終究還是看城市裡生活的人如何,起碼倚靠着密歇根湖的芝加哥無論是生活狀態還是文化都保留了典型的美國大都市的感覺。
將披薩、摩天大樓、密歇根湖和學術大學細細磨成五顏六色的碎料,又把晴天的陽光作爲調料灑進碧藍的密歇根湖裡調了一鍋匯聚着藝術,融合了悠哉的湯,這大概就是芝加哥了。
雖然總體不如隔壁紐約的繁華和激情,但在那碗名叫密歇根湖的藍湯前,這座城市裡的人終究也是會傾向於去享樂和悠閒的(但這也僅限於芝加哥北區,南區又是另一個世界了)。
“這麼好的天氣,坐車去沙灘也未免太可惜了,乾脆騎自行車去吧!”作爲隊伍裡永遠最能勇於出主意的人,蘇曉檣當即就決定來一場說走就走的“自駕遊”。
楚子航抽空在Google地圖上規劃了一下路線,然後給了林年一個頷首的動作,因爲他發現蘇曉檣隨口一提的計劃的確有可實施性。
凱悅酒店出門後沿着芝加哥河向密歇根湖的方向騎行,向北過了橋就是一條筆直的騎行路,那條路是專門爲步行和騎行的市民準備的,緊貼着密歇根湖的湖畔,累了還能坐在湖畔邊玩水。
7$24小時的自行車租賃價格很便宜,不過在就近的租賃點租自行車的時候並不太出人意料地遇見了一件無奈的事情,夏望並不會騎自行車。
看着坐上自行車,雙腿踩上踏板就跟自行車一起整齊地90°摔在地上的夏望,林年總有種莫名的既視感,看着和自行車一起跟地面平行着望着自己的那雙藍汪汪的眼睛,他又知道自己的自行車後排座大概是保不住了。
聽說密歇根湖上有一千種飛鳥,也不知道這個數量是否屬實,在湖邊長長的步行道上騎着車,林年側頭望着青藍色汪洋遠處天邊飛舞的白色影子,陽光下有些幻滅的美。
載着環抱着自己腰的夏望,林年騎着自行車遠遠地吊在隊伍的最後面,領頭的是夏彌和蘇曉檣,楚子航和路明非緊隨其後。
看起來兩個年齡相當的年輕人女孩似乎真的很聊得來,邊騎車邊聊天,打得火熱無比。楚子航和路明非也並排跟在後面,也在邊騎邊聊天,大多時間都是路明非隨口問,楚子航隨口答,話題並不深入,大概也沒什麼營養。
以林年的聽力也能在浩浩的湖風中聽清每個人在聊什麼。
比如蘇曉檣和夏彌她們的話題就緊密又跳脫,上一嘴提剛纔在酒店大廳裡看見一個女孩的氣質真的好好也好會穿搭,下一句又說六旗過山車遊樂園在互聯網上的風評好像很不錯誒,要不要明天一起去玩。
楚子航和路明非那邊則是騎了很久,盯着密歇根湖發呆的路明非忽然就問一句,師兄你說這密歇根湖爲什麼近處那麼綠,遠處又那麼藍?
很沒營養的話題,有種沒話找話的感覺,但總比問爲什麼師兄你影子的腦袋比我影子的腦袋要圓這種問題要好很多,起碼就前者楚子航還能接上話。
楚子航認真思考了數十秒,然後回答路明非說,可能是水質問題,水裡的微生物會決定水的顏色。也可能是因爲光的散射,太陽光的七種色光被海水的吸收率都各有不同,所以水層淺散射作用不明顯水就是透明的,水層深水就顯得淺藍綠色。
路明非感嘆說師兄你真博學誒,然後就不說話了,繼續看着密歇根湖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前面的夏彌騎車的速度放慢了一些和楚子航並排在了一起:“師兄師兄,還有多的礦泉水嗎?我和師姐的水喝完了。”
“沒有沒開過的水了,我們可以騎到上面去找便利店。”楚子航提議。
“那樣太慢了誒。”騎着車的夏彌看起來完全不知疲累,越騎越興致勃勃,甚至空出了一隻手握拳搖晃,“我要跟師姐挑戰一口氣騎到沙灘!完成征服密歇根湖的任務!”
楚子航默然心想從凱悅酒店到人工沙灘總長途估計不夠湖周長的十分之一,要征服密歇根湖怎麼也得繞行一圈或者駕駛帆船穿過吧?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自行車的籃子裡,裡面有着他只喝了兩口的礦泉水,有一個提議幾乎到了嘴邊,但卻剎住了,因爲這並不合適。
可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和夏彌的頭頂飛過去了一個影子,精準地落在了前面蘇曉檣的自行車籃子裡,想也不用想丟過去的是什麼,丟的人又是誰。
“那個,師兄,介意我喝你的水嗎?”夏彌嘆了口氣說。
楚子航不知道夏彌爲什麼嘆氣,但現在對方先提議了,他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那就...多謝啦!”夏彌說着伸手一撈,就從並排的自行車籃子裡把那瓶礦泉水撈了過來,雙手依靠在把手上擰開了礦泉水,迫不及待地痛飲了一大口。
“活過來了。”夏彌舒坦地引起頎長的脖頸呼了口氣,擦了擦嘴角和脖頸的水,把礦泉水還給了楚子航,裡面的水還剩下一半在籃子裡搖晃折射着晃眼的微光。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喝完水後她沒有加速超過去騎到前面,而是優哉遊哉地保持着放緩的速度,扭頭望着楚子航那邊的密歇根湖湖景。
楚子航目視前方,瞪着自行車,夏彌隔着他在看千鳥橫渡的湖泊,兩邊的影子投在地上不斷地向前,偶爾重疊又偶爾分開。
“師兄,你說湖水爲什麼那麼藍啊?”忽然間,夏彌散漫地問。
楚子航頓了幾秒,大概是沒想到夏彌會問出和路明非差不多一樣的問題,但細細想來,兩人問出同一個問題似乎也挺合理的...
他把之前回答路明非的答案重新複述了一遍。
“水質問題和光線問題?那有沒有第三種可能?”夏彌認真地聽後又問。
“我對水質學沒有太過深入的瞭解,你可以等回去學院在圖書館裡讓諾瑪查詢相關的學術資料。”楚子航說。
夏彌盯着楚子航身前遠方的那片藍湖怔了好一會兒,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笑了起來,在他身邊的楚子航聽着那女孩的笑聲,不知爲何響起了屋檐窗下吊着的銀製的風鈴,湖風從遠處一直往這邊吹,清脆的鈴聲就一直響。
“師兄我忽然想到了一個解釋你要不要聽?”夏彌歪頭看着楚子航說。
“你說。”楚子航弭耳受教。
“不過在這之前我還得問你一個問題,師兄你說魚會不會說話?”
“應該...會吧?”楚子航頓了一下,語氣有些不太流暢,主要是因爲這個女孩的話題有些太過於跳脫了,讓人完全摸不透她在想什麼。
“那魚會說話,他們說的是什麼語言?”夏彌又問。
楚子航愣住了。
因爲這就觸及到他的知識盲區了。往日裡可能會有師妹或者師姐挑着下課的時候拿着筆記本來問他一些有關魔動機械學的專業問題,也有特立獨行一些的會諮詢執行部外勤任務中保命的技巧問題,但現在這種狀況他的的確確從來沒有遇到過。
所以,楚子航誠篤地回答,“我不知道。”
“我猜是英語。”夏彌說,“密歇根湖的魚會說英語,因爲他們是美國的魚。”
“英語?”楚子航想起了陳年的腦筋急轉彎問題,比如紐約的狗能不能聽懂東京的狗汪汪叫,夏彌的問題和答案頗有種異曲同工之處。
“但這和密歇根湖的湖水有什麼區別?”楚子航沒有想通關鍵點。
“不是,師兄,你想啊,密歇根湖中的魚兒彼此之間是會交流,他們是美國的魚所以說英語,吐泡泡就一直“布魯布魯”,天天Blue、Blue的...海水是不是就成藍色的了。”
夏彌眉飛色舞望着楚子航頭頂那水天一線的蔚藍,黑色的髮絲被風吹起飄蕩,視線有些神往。
楚子航看着她陽光下有些閃閃發光的側臉怔了很一會兒,然後默默地轉頭,看向前面遠處蘇曉檣和路明非蹬拉力似的蹬自行車較勁的背影。
身邊傳來了風聲,在他身邊後面載着夏望的林年從楚子航右側超過。
楚子航看見了自行車上抱着林年跟樹袋熊似的夏望,那男孩似乎很享受後座的風景,曬着陽光半張臉貼在林年的背上側頭望着藍湖打盹。
“他們騎太快了,我先到前面去讓他們慢點。離沙灘還有一段距離,你也許可以順帶給她做做入學培訓什麼的。”風中留下了林年輕飄飄的一句話,那騎車的身影就很快離遠了,留下後面楚子航和夏彌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