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寒梅幾個安頓好了,將負責慕子羽安全的校尉李良與蘇源介紹給了慕子羽,又帶了慕子羽與寒梅熟悉了鳴翠山莊的地理環境,荊方這才放心返回宛城去。
見荊方回來了,慕承恩鬆了口氣。“少主等人已經安頓好了?”
“是的,主人。一切安排就緒,荊方這纔回來的。”
“好。你去叫上秦姑娘吧,咱們先將她送到醫館,然後要到張大人家裡用膳。剛纔張大人派人來說,已經準備了一桌酒菜,請我們過去喝酒。”
一聽說有酒喝,荊方眼睛亮了。“我好久沒喝酒了,今天能破戒嗎?”
慕承恩微笑道:“少主的事已經安排妥當,那你多喝幾杯,放鬆放鬆也無妨。”
荊方樂了:“那太好了!我去叫秦素!”
三人一行出了客棧,殷越有些疑惑地問:“大人,我身子已經沒有什麼不適了,爲何還要到醫館去做鍼灸,浪費大人的時間?”
慕承恩道:“郎中說,你體內有溼氣未散,做幾次鍼灸便會康復了。反正我也不急着回平陽,在宛城逗留幾日也無妨。”
“對啊!”荊方說,“今天宛城太守張大人還請我們過去喝酒呢,若不是你要做鍼灸需要花的時間長,我們就帶你一起去。”
殷越笑了笑:“我會喝酒,去不去無所謂。”
“可是太守大人家裡肯定有很多好吃的啊!”荊方說。
殷越笑,她一個堂堂徐國公主,什麼山珍海味她沒吃過?不過,荊方肯定對她孤女的身份信以爲真了。便問荊方:“早晨你到哪兒去了?”
“沒到哪兒呀!”荊方說。
怎麼,荊方不敢對她說真話?早晨她明明看到荊方帶着幾個人,身上還揹着一個人出了客棧。此時他卻怎麼不承認?
“哦,是這樣……”荊方想,既然秦素這樣問了,顯然是因爲她看到了什麼,若是再瞞她,恐怕她會覺得他們待她不夠真誠,因此便說,“早晨我是把我家大人的親戚給送回家去了。他的同行當中有一個受了傷,所以我起來送一送。”
“原來如此!”殷越點點頭,心裡鬆了口氣,好吧,算他沒有騙她。
假如荊方對她有所隱瞞,那必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既然他說了實話,也沒有什麼破綻,那便罷了。
慕承恩對殷越道:“真是不好意思,我那親戚家裡有事,急着要趕路,因此沒有來得及介紹與你認識。”
殷越臉一紅:“秦素不敢,大人不要這麼說。”
慕承恩笑了笑。這時荊方見一旁有賣酸桔水的,便問殷越:“眼下天熱,你要不要喝一碗酸桔水解解
渴?”
酸桔水?
殷越疑惑地望向那一個個酒罈子大小的小甕,裡面果然溢出桔子的香味。在宮裡什麼都喝過,卻沒聽說過什麼酸桔水,這大街上擺着賣的,也不知道乾不乾淨?
荊方哪裡知道殷越心裡想的什麼,以爲她想喝卻不好意思開口,便走到賣酸桔水的老嫗面前,掏出幾枚銅錢:“老婆婆,給我來三碗本酸桔水!”
慕承恩指了指老嫗身後簡陋的攤桌,微笑着對殷越說道:“既然荊方去付錢了,那我們便這邊坐吧!”
雖然那攤桌又黑又桌,顯得極不乾淨,但是慕承恩過去坐下了,殷越也不得不跟隨過去,勉強地坐了下來。
“這大熱天的,喝酸桔水的人倒是不少。”荊水端着兩碗酸桔水過來了,先遞給了慕承恩與殷越,自己又去再端一碗。
殷越轉頭看看,一旁的攤桌上確實也坐了不少的人,想不到這賣酸桔水的生意倒是不錯。
一旁喝酸桔水的幾個人議論的內容很快了殷越的注意,因爲他們的話語中竟然提到了益城王宮和乘風王!
只聽得其中一人說:“真是想不到,乘風王竟然連王后的命都不顧,唉……”
另一人接口嘆道:“是啊!不過,王后也沒有白死,乘風王終歸還是把慕子羽給送上了刑場,徐國這下終於太平了!”
什麼?那幾個人……他們在說什麼?
殷越“刷”地站了起來,衝到了正在閒話的幾個人面前:“你們……你們說什麼?”
說話的人一愣,殷越着急地問:“你們剛纔在說什麼?”
那人被這突然冒出來的女子嚇了一跳,望望殷越,又望望殷越身後已經站起身來的荊方,有些驚訝地道:“怎麼……你們沒有聽說?”
“聽說什麼?”荊方生怕殷越受到欺負,便站到了殷越身旁。
那人說:“今天一早整個宛城都傳遍了!聽說,爲了勸諫乘風王處死慕子羽,昨天張王后在仁德宮裡懸樑自盡了!”
“什麼?”突如其來的消息頓時如雷轟頂,殷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母后竟然在仁德宮懸樑自盡了?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另一人嘆息說道:“這個慕子羽可真是個厲害的角色呀,竟然能將乘風王迷得團團轉,讓乘風王爲了他連江山都不顧了……”
殷越一把揪住說話的人:“那慕子羽死了沒有?”
被殷越揪住的人愣了一愣,說:“王后都死了,乘風王自然也不敢再留慕子羽了!聽說昨日已經將慕子羽處斬了。”
慕子羽死了?
母后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終於將那慕子羽送上了黃泉之路?
殷越呆呆地鬆開了手,對那些人驚訝的表情惘然不顧。她呆呆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此時她還不能相信,事情竟然會如同這些人所傳言的那樣,母后真的用自己的命來勸諫迷途的父王嗎?將慕子羽送上黃泉路的代價,竟然這麼的大嗎?
荊方疑惑地隨着坐了下來,疑惑地望着殷越:“秦素,怎麼了?”
殷越沒有答話。
荊方還要再問,被慕承恩攔住了。慕承恩朝荊方搖了搖頭,示意不要多問,荊方萬分不解地端起了酸桔水,喝了兩口,這個秦素姑娘怎麼了?她對王宮裡發生的事反應怎麼這麼大?
擡頭看看,已是日上三竿。荊方拍拍殷越的胳膊,輕聲提醒道:“咱們往醫館去吧?”
殷越呆呆地轉頭望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一路上,殷越始終沉默不語。荊方几次想開口相問,都被慕承恩攔住了。
將殷越送入醫館,慕承恩輕聲道:“你沒事吧,秦姑娘?”
殷越回頭望了他一眼,緩緩地搖了搖頭。
“那好,那我與荊方便先到張大人府上去了,少時便會過來接你,好嗎?”
“好,多謝大人。”
強忍着的眼淚,在慕承恩與荊方離去後,終於奪眶而出。
爲什麼會這樣?她才離開王宮不過幾日而已,怎麼竟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她的母后,從此便不復存在於這個世上了嗎?
珍珠一般的淚水,大滴大滴地跌落下來。一旁準備好了鍼灸器具的郎中驚訝地問:“怎麼了,姑娘?”
“沒事。”殷越緩緩地搖了搖頭。
去往宛城太守府的路上,荊方萬般不解地問慕承恩:“大人,剛纔您爲什麼不讓我問秦素?”
“你要問她什麼?”慕承恩微笑着問。
“我是奇怪,別人在議論王宮裡發生的事,她的反應爲什麼那麼大。”
“難道你懷疑她是來自宮裡的人?”慕承恩問。
“有沒有這種可能?”荊方反問。
慕承恩道:“若她不肯據實相告,那你再問,她也只會用謊言來搪塞於你。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呢?”
荊方怔了怔,“可是……”
“不管這位秦姑娘是什麼身份,什麼出身,只要你掌握了分寸,不該透露的事情不要泄露,那於我們便沒什麼妨礙了,明白嗎?”
荊方點頭:“是,大人,我明白了。”
“呆會兒張大人的府上,不管張大人說什麼,且只聽着就是,不要妄加議論。”
“是,大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