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沒收到。
想到這個,傅氏就打從心底裡不高興。是,她確實是瞧不上夏家,也不喜歡夏雲錦。可兒子喜歡,她也只能無可奈何的接受這門親事,接受這個出身低微的兒媳。沒想到,夏家辦喜事竟連份請帖都沒送到安國侯府去。要不是聽石侍衛偶爾提及,她竟是半點都不知情。
夏雲錦這個丫頭,竟然敢不把她這個未來的婆婆放在眼裡!實在太讓人生氣了!
傅氏越想越惱,索性主動來了夏家。就是存着要給夏雲錦幾分顏色看看的心思。卻沒想到,在這兒竟會碰到女兒和明珠郡主。
寧王妃對傅氏的脾氣再熟悉不過,見她沉着臉不吭聲,便知道她也沒收到請帖。笑着說道:“母親別惱,夏娘子大概是不想讓母親奔波辛苦,所以纔沒送請帖。”說着,衝夏雲錦笑了笑:“夏娘子,我沒說錯吧!”
寧王妃好心解圍,夏雲錦自然不能不領情,立刻笑着應道:“王妃說的是,我之前確實猶豫了許久,後來還是沒送請帖。因爲侯爺夫人和王妃平日裡都十分忙碌,所以......”
傅氏輕哼一聲,打斷了夏雲錦:“我有沒有空來是我的事,送不送請帖可是夏家的事。”
語氣裡的不悅和不善十分明顯。
蕭氏一驚,不假思索的搶着道歉:“都是我考慮不周,還望侯爺夫人見諒。”
傅氏沒打算見諒,正要張口說什麼,卻被寧王妃含笑接過了話茬:“蕭夫人無需如此客氣。若論起來,你還是蕭氏一族的族親。往日裡不常走動,倒是生疏了。日後不妨多多來往。”
蕭氏略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她以前倒是去過安國侯府幾回,想攀親來往。可是侯府門第太高了,壓根就沒把一個嫁入商戶的遠親放在眼底。後來,她也漸漸識趣,極少登門了。
寧王妃似是沒留意到蕭氏的尷尬,依舊含笑和她閒聊。有些人。天生就有種親和力,讓人如沐春風。很顯然,寧王妃就是這種人。
傅氏對寧王妃的態度略有些不滿,卻又不便說什麼,只能沉着臉一個人生悶氣了。
有這三個貴客在,之前來登門賀喜的女眷們顯得拘束多了,不再放聲的肆意說笑,最多就是小聲說話。饒是如此,傅氏還是對客人的素質有些不滿。再一想到夏家也是商賈之家,心裡就更不痛快了。一直板着一張臉。活像有人欠了她銀子似的。
有敏銳心細的客人很快就察覺出不對勁了。這位侯爺夫人哪裡像是來道喜的。說是來找茬的還差不多......
夏雲錦對傅氏也很不滿。不愛來就別來。又沒人求着她來好麼?來了又板着一張死人臉給誰看啊!今天夏家可是辦喜事,她那副樣子讓人看了很不順眼好嗎?!
如果不是礙着這麼多人在,夏雲錦真怕自己忍不住想把這位不請自來的客人攆走。
中午的喜宴原本準備了十桌,來的客人比計劃中的多了不少。幸好之前有準備。總算把客人都安排坐下了。不過,傅氏寧王妃還有武秀兒這三位貴客可就不好安排了。若是任由她們和別的女客坐在一起,顯然是怠慢了。
夏雲錦略一猶豫,低聲對蕭氏說了幾句:“娘,我這就命人在凝翠園裡另擺一桌。請她們三個過去,我就留在那邊陪着她們,這裡的客人就得靠你一個人周旋了。”
蕭氏一怔,不怎麼確定的問道:“你一個人能應付得來嗎?”
寧王妃的脾氣倒是極好的。可那位明珠郡主卻不是好相與的脾氣,至於那位安國侯夫人就更不用說了。簡直就是來找茬的樣子。她哪裡放心得下讓女兒一個人去應付。
夏雲錦爲了寬慰蕭氏,立刻擺出了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來:“娘,你就放心好了。我和她們打交道也不是一回兩回了。該怎麼說怎麼做,我自有分寸。好了,你就別再猶豫了。還有這麼多客人要招呼呢。這裡可萬萬離不開你。”
夏雲錦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今天是爲夏安平舉辦冥婚的好日子,她這個做孃的總得露面招呼客人。蕭氏略一猶豫,便點了點頭。然後低聲叮囑了一句:“你待會兒陪侯爺夫人吃飯說話,可要謹慎小心些。”
“嗯,我知道了。”夏雲錦乖巧的應下了。然後領着傅氏等人去了凝翠園。
傅氏等人都是第一次到夏家來,到了凝翠園之後,不免要不動聲色的打量一番。這一看之下,三人都有些驚訝。
夏家雖然是一介商賈,卻沒有半點銅臭氣。內宅簡約精緻,擺設不算多,卻件件都是上品。比起寧王府和安國侯府自然差了些,卻比一般的官宦人家都要強多了。看來,夏家果然是家資豐厚。
寧王妃笑着讚道:“這個凝翠園收拾的如此雅緻。不知是誰的住處?”
夏雲錦淡淡一笑:“多謝王妃盛讚,這裡是我的住處。”
傅氏輕哼一聲:“也就是勉強能入眼罷了。”
夏雲錦只當沒聽見,依舊笑盈盈的在前領路。到了飯廳坐下之後,又命幾個丫鬟去廚房安排些精緻的飯菜來。
夏家今天辦喜宴,特地請了京城最有名的酒樓大廚來掌廚,食材也備的極多。想做一桌精緻的菜餚也不費什麼事。很快,菜餚便源源不斷的端了上來。
古人都遵循食不言寢不語,吃飯時都是安靜無聲的。不然,夏雲錦真擔心自己會消化不良。寧王妃倒是溫和親切,可傅氏那張冷臉實在讓人倒胃口,武秀兒也一直是愛理不理的樣子。
夏雲錦在心裡默默吐槽,又沒人逼着你們來夏家,擺出這副紆尊降貴的樣子給誰看!
前幾日接到蕭晉來信時的喜悅,此時卻又開始搖擺不定了。她和蕭晉真的能修成正果嗎?別的暫且不說,就衝着傅氏和蕭如月,她就對嫁進安國侯府毫無期待了!
婆媳關係,姑嫂關係,不管什麼時候都是一大難題。更何況傅氏母女都不是省心的,又對她毫無好感。要是真的在一起相處,不雞飛狗跳纔是怪事......
夏雲錦一想到這個問題就覺得頭大,索性也不想了。利索的將這個難題拋到了腦後。
她現在和蕭晉八字還沒有一撇......好吧,最多也就是有了一撇。成親這種事情還早的很,現在就擔心這些未免也太早了。還是等以後再說好了!
食不知味的吃完了飯,之後又到了正廳坐下,喝些茶水說些閒話。
大部分是寧王妃和傅氏在說話,夏雲錦索性老實的坐在一邊旁聽。話題很自然的圍繞着蕭晉打轉。
“前幾日山西那邊送了戰報回來,六郎初戰告捷,殺了一千多匪徒,還生擒了不少俘虜。”傅氏說起蕭晉,語氣的驕傲幾乎都快溢出來了。
寧王妃顯然也知道了此事,笑着說道:“六郎天生就是該領兵打仗建功立業的,母親以後也不必總爲他擔心了。說不定他很快就能回來了。到時候,只怕皇上也會爲了怎麼嘉獎他發愁呢!”
蕭晉只有區區十六之齡,如今已經領了神機營副指揮使一職,手握兵權,是大周朝最年輕最有前途的武將。而且遲早要承襲安國侯的爵位。下面皇上還怎麼賞賜?
武秀兒也忍不住插嘴道:“大哥前幾天回來也說起了蕭六哥在山西剿匪的事。我聽說,皇上知道了此事也十分高興。”
這樣的話題,夏雲錦自然不便插嘴。其實她們說的這些她都知道。蕭晉的信裡都寫着呢!甚至比她們說的還要詳細。她也在暗暗的爲他驕傲不已。
可這份隱秘的驕傲,卻不能訴之於口。她甚至還要裝出不太在意的樣子來,假裝自己並不關心。
真虛僞啊!夏雲錦默默的在心裡自嘲,一邊不自覺的豎長了耳朵聽她們說話。
話題很快就從蕭晉的身上轉移開了,寧王妃說起了夏雲錦最關心的一件事:“......這幾日殿下天天進宮,而且,我聽殿下說父皇的病情已經有了好轉。”
終於聽到和杜郎中有關的消息了。夏雲錦陡然有了精神,幾乎有些迫不及待的追問道:“皇上的病真的快好了嗎?”
寧王妃失笑不已:“哪有這麼快的。父皇的舊疾已經有很多年了,緩解病情不難,難得的是要根治。我怕聽殿下說,杜太醫研製了一種新藥,打算給父皇服用。再配以鍼灸和調理的湯藥,能夠徹底根治父皇的病。不過,太醫院的黃院使等人都持反對態度。說是新藥研製沒多久,不知道療效如何,說不定會有什麼後遺症。貴妃娘娘和康王殿下也都附和他們,皇上一時也下不定決心......”
“這些人根本就是純屬嫉妒惡言中傷!”夏雲錦聽的火氣嗖嗖的往上涌:“杜郎中研製的藥連癆病都能治得好,怎麼就不能治好皇上的病了?分明是他們見不得杜郎中立下大功,故意刁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