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那塊骨頭上的血跡擦乾淨,放在了他剛纔裁剪下來的那個紙人的身上,用手心按着那塊骨頭,嘰裡咕嚕的說的什麼我聽不懂的咒語。
“砰……”那個紙人忽然變成了真人。
左邊肩膀傾斜着,帶動整個身體歪斜到一邊去,嘴巴大的出奇,兩個眼睛像豆豆一樣圓溜溜的,也沒有眉毛,臉上沒有一點表情,木木的盯着家輝。
當他出現在a4紙上面的時候,我覺得他還稍微有些可愛的地方,可是他變成了真人之後,可愛就變成了可怕。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某一個漫畫裡面的人物變成了真人,而且和漫畫裡面的形象一模一樣。
如果我現在能走得了的話,早就已經逃開了,可惜我現在因爲喝下了他那半碗血動都不能動一下,更別說逃跑了。
“家輝!你不能這麼對我,你不能!我告訴你,你會後悔的,我總有一天還是會來報復你的!你欠我的都還沒有還乾淨,就想讓我魂飛魄散,我不甘心!我會生生世世詛咒你的!你個殺千刀的,小心你兒子早死,妻子給你戴上無數頂綠帽子!”玉佩上面的女鬼好像非常害怕這個從a4紙裡面變出來的人,瘋狂的大喊大叫着,說的話也是語無倫次,有頭沒尾,好像只是純粹爲了發泄自己心裡的恨意隨口胡說的。
“殺了她。”家輝聽見女鬼對自己的詛咒,好像完全聽不見一樣,在那個從a4紙上面走下來的人身上寫了這三個字。
他緩緩地走到了那塊玉佩的面前,還沒有碰到玉佩,那塊玉佩上面的女鬼就開始瘋狂的嚎叫着,好像自己的身體已經被活生生的撕碎了。
紙人聽到他的嚎叫聲,就好像根本沒有聽到一樣,也對,家輝剛纔在畫他的時候,並沒有給他畫上耳朵,他怎麼可能會聽得見女鬼在說什麼呢?再說了,他只是個紙人而已,又不具備什麼真正的智慧。
終於,紙人將自己歪歪扭扭的五根手指放在了玉佩上。
“啊!——”一聲絕望的哀嚎差點把我的耳朵都給刺穿了。
玉佩上面冒出一點一點的火光,然後慢慢的火勢變得越來越旺盛,點燃了紙人,只能依舊用自己的手按着玉佩,直到整條手臂都被火給燒沒了,他還保持着那種姿勢。
過了不到半分鐘,整個紙人都被點燃,燒成了灰燼,玉佩也給燒沒了,我的那塊黑色的骨頭落在了地上。
“事情終於結束了!”家輝說道。
他拿起那塊骨頭重新塞回了我的胳膊裡面,還特別細心的幫我找對了位置,手在我的傷口上面輕輕的摸了一下,傷口立即癒合,只剩下了一道粉紅色的傷疤。
“真是辛苦你了,來喝點水吧。”他又給我倒了一杯水,還喂進了我的嘴巴里。
那杯水喂完之後,我一下子變得能動彈了。
“你到底是在搞什麼鬼呀?爲什麼要從我身上取下一塊骨頭來?拜託跟我解釋清楚好嗎!”我大聲的說道。
“你沒看出來我在幹什麼嗎?那是一個能夠對付玉佩上面女鬼的紙人,可是他如果只有一具身體的話是完全不夠的,必須要有血液和骨頭血液,我可以從我養的寵物身上得來,但是骨頭的話我只能仰仗你了,你的鬼骨纔是關鍵。”
“那你應該提前跟我說一聲,怎麼就這樣把我給用麻藥麻了,直接從我身上取走,嚇得我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
“這不是怕你覺得自己犧牲太大,會不答應嗎?對不起啊,下次要是還遇到這種情況的話,我一定會提前跟你說明好所有細節的,這次就當是我錯了,給你賠個不是,嘿嘿…這樣吧,我請你去外面吃頓好的,就當是慰勞慰勞你了,你等我收拾一下店裡的東西,收拾完我們就走。”他笑的賤兮兮的。
俗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他都已經這樣道歉了,我也不好意思再爲難他,只好隨口罵了他兩聲,然後坐在沙發上等着她收拾東西,直到這個時候我纔想起我的手機一直都處於關機的狀態,於是我重新把手機給開機了,只見裡面有雨情的十幾個未接電話,陳琳的也有七八個。
陳琳來找我做什麼?難道她又從牢裡面偷偷逃出來找我了嗎?我心想,然後趕緊給她回撥了電話。
“方明,我說你是不是又在泡什麼小妹啊?怎麼連電話都關機了,我打了好幾個都找不到你,都快急死了!”我一接起電話,她就大聲的質問我。
“剛纔手機沒電了,然後就那個什麼了…”我有點心虛的向她解釋,怕她還會繼續追問下去,我趕緊轉移了一個話題說道:“你這麼急着找我有什麼事情?難道你從牢裡面出來了嗎?”
“是啊,我趁着看守換班的時候從牢裡面出來了,再過兩個小時左右,我又得回去點名了,他們每天都會點名三次,看得可緊了,上次我不是告訴過你,叫你老師跟我交代一下你跟雨琴的關係嗎?現在已經過去三天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好好談一談了?”
“就已經過去三天了嗎?這麼快!”
“難道你平時把我的話都當做耳邊風嗎?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已經三天了!”她更生氣了。
“是是是,不過我現在沒空,你配的那件事情已經解決了,他請我吃飯,你也一起過來不?”
“嗯…好吧,你們現在人在哪裡?我過去找你們。”她說。
我把具體的位置告訴了她,沒過多久她就來了,她這一次來比三天前還要消瘦了許多,穿着一身素白的衣服,走起路來都輕飄飄的,看樣子是呆在大牢裡的日子不太好過,我心裡又泛起了一陣酸楚。
“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剛認識的朋友…”
“啊!”陳琳一見到家輝跟見到鬼一樣,馬上就躲在了我的背後。
“怎麼了?這是住在隔壁樓的家輝,對了,你不是說你認識他嗎?關於他的消息還是你提供給我的啊。”
“他變了…他變了…”她躲在我的背後,不斷的重複着這三個字。
家輝好像知道她害怕的原因一樣,並沒有表現出特別疑惑,只是平靜地說:“你是感應到我身上作爲地府守衛的氣息了,對吧?放心吧,陳琳,你的未婚夫幫了我一個大忙,所以我不會刻意爲難你的,我早就知道,你會趁換班的時候偷偷跑出來見你的未婚夫,可是這麼多天了,我也沒有給你什麼懲罰,不是嗎?所以你大可不要那麼害怕。”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也摸不着頭腦了。
“明跟你說了吧,我就是地獄裡看守大牢的守衛,不然我怎麼會知道你們這麼多事情,不過我只是一個臨時工而已,還沒有轉正。”他說。
“你不是寵物店的老闆嗎?是什麼時候變成守衛的。”陳琳問。
“沒辦法,又要養老婆,又要養孩子,就開着一家寵物店,哪裡夠過得了生活,所以只好在地府裡面找了一份兼職做。”他說道。
既然誤會解除了,我們三個人就高高興興的找到了一家高級餐廳吃飯,陳琳點了幾份賣相不太好看的牛肉和豬肉,還有一些好像已經快要腐爛的金針菇和豆腐,看着那些菜,我又想起了在我們小區旁邊的那家小吃店裡面,那個被掛在鐵鉤上的老闆娘,身上又起了一陣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