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越寒獨白(37)
看着那樣的她,我承認我在心疼。
心裡隱隱的疼着,彷彿是能看向見今天在天牢裡,她被綁起來一下一下的挨着重重的鼻子,一下一下的受着鞭子時,每一下都在念着我的名子期待我出現的模樣。
我靜靜坐到牀邊,看着她昏睡之時眉心卻緊皺的樣子,是的,沒錯,我心疼,我感覺到心裡有一種特別特別難以形容的感覺。
女人,你知不知道,我想恨你。
想要從此再不會心疼你,再不會管你,真的將你一生一世關在禁宮之中。
算是給你的懲罰,也是給我自己的懲罰……
見她身上的被塗好的金創藥因爲傷口流出的血還是太多,大多數全都掉了下來,我不由得輕輕的拿起一旁桌上擺放着的金創藥,輕輕解開她身上沾血的衣服,看向她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
心裡陣陣的抽痛,這樣輕輕抱起她,每當手指挑起藥粉塗在她那血淋淋的傷口上時,我明顯感覺到自己心裡抽痛的無以復加。
我聽到自己嘆息的聲音,直到將她身上所有的傷口塗好了藥,就着昏暗的燭光找來乾淨的衣服替她穿上,看着她昏睡着一直不醒的模樣。
我擔心她真的就這樣一直昏睡不醒。
暗影說太醫說過,不知道她能不能熬過這一晚。
這個女人的身體向來虛弱,儘管寒毒早已經治好,卻終究還是被寒毒折磨了十幾年的早已經殘破不堪的身體。
就這樣坐在禁宮裡看着那個昏睡的女人整整一夜,直到天色漸漸泛出黎明的微光,我纔不得己的起身,絕然的走了出去。
走出禁宮的門外,視線瞟向這安靜的諾大的禁宮大院。
那個女人向來最討厭的就是這樣死寂一般的安靜,若是這裡真的一個人都沒有,就算是了她醒了過來,就算是她養好了傷,可是這樣的安靜也會殺了她。
會讓她徹底的死在這樣的安靜之下。
目光忽然瞟到角落裡的一處狗洞,在這些沒有人來修葺的禁宮或冷宮中,這些不大不小的根本鑽不出一個大人的洞是常常有的,宮裡沒有人願意去修,一般都只是堆了一些磚塊擋住就好了。
可是……
我仔細的看了看那個洞,雖然大人鑽不出去也鑽不進來,但是若是一個孩子……
一個像是小阿靈那麼大的孩子卻是可以隨便的鑽進來。
以那孩子的聰明,想必早晚都能發現這個地方,從而悄悄的可以每天進來陪陪那個女人。
終於,終於我還是走了過去,將那洞旁邊的草撥開,將那四周的石塊拿走,這纔看着那個洞,嘴邊泛起一絲淡笑。
我能爲他們做的,恐怕也就只有這樣的。
枉爲一個帝王,竟然真的連愛恨的自由都沒有。
我笑着看着那個小洞,旋身躍了出去。
從那一天開始,我再未進去那個禁宮一步。
只是在第二天時便聽禁宮的侍衛說,花想容醒了,而且很聽話的吃東西,並沒有尋死覓活。
我很滿意這樣的她,之所以對這個女人的喜歡早已經早出了預計的範圍,就是因爲她的這種性子,從不尋死覓活,從不大哭大鬧,她隨性而致,懂得愛惜生命。
我以爲她只是想繼續活着,可是後來很久很久以後我才知道,她想要繼續活着,活着出來見我。
因爲,在她的心裡,覺得是自己對不起我。
其實那時候,連我都分不清究竟是真的怨她還是隻是不願再見到她。
我想多自私的將她拴在身邊,可是終究也是自私不起來,只能靜靜等待時間的流逝。
直到七個月後的今天,我擡起頭,看向從禁宮的天空上飛起來的風箏。
我笑了,看着那隻風箏。
這七個月來,我以爲自己可以徹底遺忘那個女人,真的按着蕭家那可悲的祖訓去走完這一生。
這充滿了壓力與責任的一生。
我多希望來生時,我只是一個平民,做做小生意,娶一個深愛的妻子逍遙度世。
太多的人說我蕭越寒是真正適合做帝王的男人,可是其實事實不是這樣。
人當被衆人捧了上去,也被逼到了那個地步,你即便是不願做帝王也同樣早已有了帝王的氣概。
蕭越寒不是完美的,一如那個女人也同樣不是完美的一般。
我們都有共同的缺點,固執和倔強。
她的倔強是女孩子中那種可愛的倔強,但卻也讓人喜歡。而我的倔強,卻是倔強於不肯放下這份責任,這份我我根本不愛的責任。
可是沒有辦法。
當我看到那隻飄出來的風箏,彷彿像是覺得冰冷了許久的心終於隨着那個女人放飛的風箏一起暖了起來。
我依然想她,依然念着她。
一如每天清晨上朝之前,都會朝着禁宮的方向看上許久。
我欺騙着自己,常常告訴自己只是想知道那個女人過的好不好。聽說小阿靈常常偷偷的到禁宮裡陪她,這已經是宮中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但卻還是被我叫人壓了下去,不準有人反駁,只當是一個孩子去盡孝心罷了。
可是每日看着那禁宮上邊的太陽,總是覺得一顆心早已經被束縛進了那裡。
在那個女人的身上。
擡起眼,就着陽光,看着那隻風箏,我笑了,忽然很想找個理由讓那個女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