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漢不提當年勇。
他們看着那個年輕警察怒氣衝衝離開的背影,心裡想的是,這人遲早會變得和他們一樣麻木不仁。
…
不管外面那些人怎麼傳,赫伯特始終都認爲,那名精神病患者,絕對不是跳海自盡的。
他的事,肯定和羅伯特脫離不了干係。
這樣的猜想,在第二天晚上,得到了證實。這晚,羅伯特又一次將赫伯特帶到了地下室,赫伯特看見了那個失蹤的男人,他臉色虛白,看着像是已經沉睡,躺在牀上,非常的安靜,且乖巧。
羅伯特戴着手套,在他用剃鬚刀剃男人的頭髮。
赫伯特站在一旁,靜靜地聽羅伯特講話。
羅伯特就像是一個教授在授課一樣,給他講解怎樣開顱,才能最完好無損地保存住患者的神經。赫伯特聽他講完了知識,又聽他炫耀他的研究成果…
這一刻赫伯特才知道,羅伯特之所以做這些喪盡天良的事,竟然是爲了研究人體的大腦,究竟有什麼不同。
羅伯特說,“之前,有個問題一直令我很費解,爲什麼同樣是人,有人會比別人聰明,有人卻生來愚笨。”他用毛巾擦掉男人頭頂的毛髮,做完這個動作,忽然朝赫伯特看了一眼。
“人的大腦,真的很神奇。我想不通,也沒有人可以給我最完美的解釋,那麼,我只好自己來尋求這個答案了。”他說話時,切皮刀已經割破了男人的頭皮。羅伯特是側身切的,這樣更方便赫伯特觀摩。
赫伯特一臉平靜地看着,像是一個冷靜而可怕的小惡魔。
但赫伯特卻在心裡,罵了羅伯特一句瘋子。但爲了不被羅伯特虐待懲罰,赫伯特還得平靜地問他一句,“那麼爹地,你得出了什麼答案?”
羅伯特說,“大腦太神奇,我目前還沒有研究明白,不過,也不是一無所獲。”說完,羅伯特用電刀切開男人的皮下組織,然後,赫伯特就看他拿起了一把電鑽。
赫伯特背在背後的雙手,緊緊地捏住。
他很想衝羅伯特大吼,喊他住手,罵他是畜生,但他不敢,一旦他這麼做了,那麼躺在牀上的那個人,就是他了。
羅伯特想看看赫伯特的反應,他偏頭看了一眼,卻看到赫伯特那張小臉,一片冷漠,顯得無畏無懼。羅伯特滿意地發出嘖嘖的稱奇聲,他感慨道,“赫伯特,你真是太令我驚喜了,這段時間,你成長得很快。”
說完,他露出了一個困惑的表情,呢喃道,“我覺得你的大腦,一定也很有趣。”
一陣冰寒的感覺,從腳底傳來,迅速傳遍赫伯特的全身。
但他的目光,依然很平靜。
沒在兒子的眼睛裡看到恐懼之色,羅伯特笑了下,說,“你是我的驕傲,孩子。”他惡趣味地笑了笑,又說,“但我不會傷害你,你得好好學習我的本事,以後纔好接替我的事業。”
赫伯特垂眸,看着地面,心裡想的卻是:可你的驕傲,並不像接受你的衣鉢,他卻想殺了你。
第三天的晚上,月色當空,赫伯特又一次將一具屍體,深埋在土壤之下。他跪在那僞裝成草坪的墳堆面前,輕輕地說,“對不起。”
遠處,別墅的樓頂上,一個小小的身影手裡拿着一副望遠鏡。
從赫伯特拖着一個比他還大許多的袋子,出現在那個冷僻的山谷時,克麗絲就注意到了他。當她看見那男孩將一個人埋在土壤裡的時候,忍不住罵了句娘。
“竟然猜對了!”
克麗絲在看赫伯特,卻沒注意到,赫伯特的家中也有一個人,正在夜色中窺探着她。
羅伯特站在閣樓的窗戶旁邊,他的手裡,同樣拿着一副望遠鏡,他盯着鏡頭裡那個模樣嬌俏的小女孩。他不知道小女孩究竟是在看什麼,但他卻對小女孩感興趣極了。
克麗絲·羅森,羅森家族這一輩最聰明的孩子,小小年紀,就幫忙處理家族事務。
這孩子的智商,是羅伯特目前見過的,最高的。
他對這孩子,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她的大腦,一定是最有趣的大腦。
…
第二天早上,克麗絲出現在餐廳的時候,聽到希伯說,“羅森小姐,有人將這送到了家門口。”
“拿來。”
希伯將那個籃子遞給了克麗絲。
克麗絲用一雙小手捧住那籃子,看清籃子裡的東西后,神色有些複雜。
這裡面,全都是紫色的貝殼,每一隻,都很完美漂亮。
克麗絲的眼前,浮現那個小男孩的模樣。
他瘦巴巴的,他有一雙冷漠的眼睛,他跪在墳前懺悔的模樣…
自會開口說話,能接受教育開始,克麗絲接受的就是永遠不要同情陌生人,永遠不要心軟的教育理念。可這一刻,克麗絲有些爲那個男孩子感到心疼。
他那麼小,那麼善良。儘管他很內向,牽個手都會臉紅,他這麼可愛,不會是一個殺人犯。克麗絲堅信,真正的惡魔,是赫伯特後面的那個人。她必須拯救他,帶他脫離苦海。
吃了早飯,克麗絲回房間陪茱莉亞玩了會兒,等太陽出來了,這才一個人來到赫伯特的家裡。
她到的時候,赫伯特就坐在他家門口的一把椅子上,像是在曬太陽。
克麗絲走過去,小身子擋住了一片晨曦。
赫伯特不得不睜開眼睛,對上克麗絲投來的目光,他皺起眉頭,冷淡地問了聲,“你做什麼?”
“來找你玩啊。”克麗絲在他身邊的草地上坐下,問他,“你今天不去上學?”
赫伯特說,“放假了。”
“哦,那我們可以玩了。”
赫伯特沒有接話。
他並不想跟克麗絲玩…
也不是,他其實很想跟克麗絲玩,這個大城市的有錢人家的姑娘,長得漂亮,活潑開朗,性格也好,跟她一起玩特別有意思。但赫伯特不敢跟克麗絲接觸得太過頻繁,他怕克麗絲發現真相。
克麗絲再聰明,也猜不到赫伯特的心中所想。
“你不邀請我進屋去坐會兒?喝別咖啡什麼的?”
赫伯特猶豫了下,才說,“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