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幾人處在人羣中偏後,這是一個不那麼顯眼的位置,視線同樣也不算開闊。
一路過來,船艙中的景象讓他頗感新奇。
這一層面積寬闊,錯落空間裡分出了四五個區域,分別是集市、餐飲區、娛樂區和包廂區。
放眼望去,整個船艙規整而擁擠,天花板和承壓柱上圍繞着各色彩燈,看起來熱鬧非凡。
一行人穿過熱鬧嘈雜的集市蓬區,順着鮮香撲鼻的餐飲區過道往裡走,前方是包廂區。
兩個區交匯處是一個U型卡座,裡面有不少人正喝着飲品談論事務。
之前乘坐學院的空海飛艇雖然也不單調,但論繁華程度遠不及這邊,真要說這裡都算得上小型商業中心了。
幾人有一句每一句說着,經過一個卡座時,洛克餘光裡突然察覺到異樣。
準確說不止他,大部分人都留意到這反常的一幕。
卡座裡有個瘦小的身影癱軟在沙發上,身形狼狽,渾身溼得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就連身下凹陷的沙發皮質上都積了一灘水。
在他對面,一人匍匐在桌面,腦袋埋進胳膊劇烈顫抖着,連帶桌子都發出‘噹噹噹’得細密碰撞聲。
“什麼情況?嘖嘖嘖,這裡還真是什麼怪事都有!”猩猩稱奇道。
蓋亞心不在焉地掃了一眼:“這種地方每一秒都發生着威嚇、欺壓和詐騙,有人笑呵呵也有人哭鼻子……”
只是幾步路的距離,衆人肩負踏平整艘飛艇的艱鉅重任,自然沒工夫把心思花在這種小事上。
只是錯開瞬間,洛克目光突然落在對方烏黑的頭髮上,心底隱隱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熟悉感。
怎麼回事?
難道是之前在霧月慶典遇到的某位‘老熟人’?
不應該吧?
那些傢伙一個個生龍活虎,精力無限,怎麼可能表現出這種悽慘的形象?
他隨即否定了這種想法,搜尋新的可能,就在這時過道狹窄起來,兩側變成一間間標號包廂。
彷彿聽到衆人腳步,左前方一間艙門正好滑開,走出一男一女。
男子身形敦實,臉頰寬大,乍一看是個胖子,仔細打量才發現渾身皆是緊繃的肌肉,一抹抹弧度間蘊含爆炸力量。
而他旁邊的女子就陰柔得多,穿着高開叉旗袍,頭髮挽起,身形玲瓏飽滿,臉上帶着魅人的笑意。
特納小聲解釋道:
“兩人算是青肢蟹的二把手,胖子叫比斯,擅長暴力烹飪,女子叫花姬,流出的信息極少。”
蓋亞補充:“花姬一般坐鎮約比分部,底子很乾淨,至於比斯,說他是雜食客也沒什麼問題,兩人實力都不差,應該能排進新銳前50這一檔。”
洛克點頭。
勉強擠進頂尖實力圈,算上所有年齡段,整個亞美尼斯恐怕不會超過一百人。
“青肢蟹的首領呢?”
蓋亞道:“蟹王是破曉級別的廚師,目前位列破曉外榜83名,具體信息不多。”
只有一名破曉,也難怪Falun敢來踢場子,既然破曉由他兜着,其餘高階包括眼前兩位自然就得落在一衆美食獵人身上。
洛克心裡有數,思緒又回到之前那股不自然熟悉感上。
念頭剛生起,張琪面容在腦海浮現出來!
“嗯?!”他瞳孔微微收縮。
猩猩扭頭:“怎麼啦?有什麼問題嗎?”
周圍幾人全都看了過來。
洛克從意外情緒中回過神來,眸子閃爍,搖搖頭:“沒什麼,想到一點事,我可能要離開一會兒。”
說着朝真菲斯遞了個眼神,轉身就要向卡座跑去。
對方帶頭巾的男子不知何時堵在身後,伸手將他攔住,指間夾着燒了一半的捲菸,冷笑道:
“抱歉,還請進去坐坐。”
這句話將場內注意力拉了過來。
或許以爲這小子被眼前陣仗嚇到,想要臨陣脫逃,雙方表情都變得奇怪起來。
“他是害怕了嗎?要走得提前啊,這種時候怎麼可能走得了!”阿曼皺着眉頭。
特納表情疑惑:“我過去看看。”
這邊洛克頓住腳步,表情悻悻,似乎放棄了離開的打算。
他轉回身,聳聳肩:
“我只是想去上個廁所而已……”
男子嘴角咧得更開,漫不經心地吸了一口,遂又將煙霧從鼻孔噴出:
“包廂裡面有廁……”
話還沒落,原本回走了幾步的洛克猛的轉過身,身形一閃,輕鬆越過男子朝走道外衝去。
“……”
男子眼睛瞪大,臉色‘刷’得漲紅,感覺智商受到侮辱,忍不住想破口大罵,沒想到嘴剛張開又是一道人影從身旁閃過。
這次甚至連過去的是誰都沒看清……
過道一時陷入沉默,衆人大眼瞪小眼,只覺頭頂彷彿飛過幾只烏鴉……
另一邊,洛克和真菲斯站在之前路過的卡座旁,沙發上空無一人,只殘留着一攤模糊水跡。
“分開找,他是黑頭髮,很容易辨認!”
四五分鐘後,兩人再次回到卡座旁,都沒有什麼收穫。
看着凌亂不堪的桌面,洛克忍不住拍了拍腦門,在心底自己罵了自己一句。
經過時就應該想到的,雖然前後只差了不超過一分鐘,但以對方的狡猾程度,此時多半已經不在船上了……
真菲斯倒是沒有太多失落的表情,長期和暗衹交鋒,這種情況遇得多了。
“是叫張琪嗎?”他問道:“之前看起來似乎很狼狽?不太正常!”
洛克鬱悶地嘆了口氣。
張琪大概是提前看見自己,引發了噩夢症,劇烈抽搐就是噩夢症的標準症狀。
這倒算是個值得開心的消息,對方身爲暗衹成員,這麼久依然沒法根治,噩夢能量比想象中還要棘手和霸道。
更讓人興奮的是,中了噩夢症的張琪就等於人形提款機,齒輪能量耗盡後,還可以把噩夢能量再汲取回來。
唯一需要考慮的是對方的實力,不過自己儼然成爲張琪的噩夢,單獨對上應該會佔很大便宜!
沒有和真菲斯過多解釋,兩人返回包廂時,對峙雙方已經到了扯皮階段的末尾。
Falun臉色帶着一絲怨恨,擺了擺手:“你們的解釋留到下面講給法布聽吧!”
話落,他偏了下頭,身旁年紀較大的那位破曉突然擡起拳頭!
轟!
場中彷彿炸響一陣驚雷,狂風席捲,衆人大駭之際,一對拳頭在靜柔到極點的反差中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