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是黃昏時分, 梅婠才與瀟琰同回了清平王府。
瀟琰因着手頭還有些緊要事務要處理,卻還是先將梅婠送回到房中,隨後兀自去了書房。
浣紗因年歲尚小, 總有掩不住的好奇心, 見梅婠此次入宮歸來, 帶回了不少箱籠, 猜想着都是宮裡的娘娘們賜下的好東西。只是疊在最上方的那一隻描金雕花紅木盒尤爲顯眼, 浣紗忍不住踱過去,湊近了仔細端詳着。
梅婠才坐了會兒,喝了口浣溪遞過來的茶湯, 也注意到浣紗做注目的東西,遂道, “浣紗, 把那描金雕花的紅木盒取來。”
浣紗聞言, 自是喜不自勝。她早就想知道這個盒子裡裝的是什麼了,此番梅婠必會在她眼前打開盒蓋, 叫她一覽無餘。
念及此,浣紗很快便將木盒子取了,遞到梅婠的手邊。
梅婠打開盒蓋,盒子裡的東西赫然呈現。
浣紗倒抽了一口氣,驚呼道, “這麼滿的一盒翡翠小件呢!”
浣溪也搭腔道, “瞧着這些小件, 枚枚都是瑩潤通透, 必是極難得的。”
原本在書案邊整理畫卷的浣花聽了這話, 也忙湊過來瞧,隨後驚讚道, “是呢,這翡翠蟠桃,翡翠柿子椒,翡翠花生,翡翠蕉葉,翡翠錦鯉,翡翠籠包,怎麼個個都這般巧妙呢?”
梅婠也笑道,“是啊,殿下今兒帶我去司寶司挑翡翠,旁的雕件也都是很好的,只是難免過於名貴華麗了些,素日裡穿戴着也不便宜,倒是這一盒小玩意兒,合了我的眼緣。”
浣紗點頭道,“是啊,宮裡少有這般有趣的玩意兒呢。畢竟,娘娘們大都喜歡貴重的玉器,這些個指甲蓋大小的小玉件兒,就算是很不錯的玉料雕刻而成,也很難引起她們的注意。”
梅婠擇了一雙翡翠莓果,貼在浣紗的耳畔比了比,道,“這對翡翠莓果,給你做個耳墜倒是不錯呢。”
浣紗欣然,道,“王妃的意思是,王妃要用這對莓果做了耳墜,賜給奴婢麼?”
梅婠點點頭,又道,“讓我想想,是以銀縷吊着呢,還是以金絲懸着呢?”
浣紗則道,“銀縷吧,素淡些,也顯得雅緻。赤金到底貴重,奴婢未必能撐得起華麗之色來呢。”
梅婠贊同道,“你原就是清麗可人的模樣,銀縷清雅細軟,倒是合襯你的氣質。”
梅婠言罷,又從盒子裡挑了一枚翡翠蟠桃來,看向浣溪,道,“我記得你有一串珍珠手串,正好缺了枚吊墜,我瞧着這枚翡翠蟠桃就很不錯。改明兒,我給你穿到手串上去,戴在腕上,也更亮眼些。”
聞言,浣溪亦是欣然道了謝。
浣花見浣紗與浣溪都得了東西,自是不甘落後,忙道,“王妃也疼疼奴婢吧,奴婢就喜歡那枚翡翠菱角的,用細細銀鏈子吊起來,給奴婢做個眉心墜,不是也很美麼?”
梅婠點頭道,“這翡翠菱角做了眉心墜,倒是新穎別緻。”
“王妃既也這般說,那奴婢就當王妃是應下了。”浣花婉婉說道。
梅婠則輕笑,道,“好,好,好,就應了你的。”
裡屋說說笑笑的好不熱鬧,外頭的天色卻陡然變幻,先是起了大風,再是烏雲密佈,驚雷滾滾,緊接着大雨瓢潑,頗有萬馬千軍之勢頭。
篤篤篤,房門被叩響。
浣紗問道,“是誰在外頭?”
“奴婢彩影。”
彩影是外間伺候的小婢子,眼下這個時辰過來敲門,想必是有客到。
“何事?”浣紗又問。
彩影因如實答道:“是上府折衝都尉家的四小姐曾蜓前來拜會王妃。”
聞言,梅婠努力回憶了一番,卻始終沒有想起自己與這位曾蜓有過什麼交集。
浣溪覺察到梅婠的疑惑,便道,“據奴婢所知,這位曾四小姐是近日才從老家蘅洲被接過來賦都的。故而,王妃與她從前應是不相識的。只是,她因何尋到咱們府上,奴婢猜想大抵是因着那門婚事了。”
“婚事?什麼婚事?”梅婠問道。
浣溪便又道,“上府折衝都尉曾餘有意與清勉王結親一事,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不過,曾家的大小姐曾珠雖是嫡出,卻早已嫁爲人婦,至於二小姐曾瑩,三小姐曾婕都是庶出的,自然配不上清勉王殿下,故而,他曾家能想到的只有同是嫡出的四小姐曾蜓了。不過,這位四小姐生來病弱,便一直在老家蘅洲別院休養着。約莫是上個月中旬時,才被接來賦都,準備許給清勉王爲側妃呢。”
“側妃?”梅婠沉吟了一句,思忖了片刻,道,“那便見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