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蔻把自己想扶持石天珉染料生意的想法寫信告訴顧昀,他倆現在一個月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都是大忙人,有事還是信件來往最爲便捷。
顧昀當然不會反對,多一個原料來源總是好事,至於白蔻自己的小算盤,他全當看不見,他只是通過在紡織行會裡專用來酒桌應酬的韋家族叔弄到一份染料的最新價格清單轉寄給了石天珉做參考,讓他自己看着辦,挑他能做的。
石天珉大喜過望,清單上有他需要的各種初級原料,買回來自己加工一下就是成品染料,只要品質好,白蔻會花錢買下來,但想與老牌染料商競爭,還得靠他自己更加努力,否則只需白蔻說一句量少價貴,他的這個生意就沒戲了。
大公主府全府調動起來,家裡的管事們分頭去與原料商人接洽,拿最新的報價,因爲石天珉沒有加入紡織行會,他其實拿不到只在行會內部有效的會員價,所以他想買初級原料就得一家家地談下來,定一個他自己的進貨價。
就在石天珉帶領着家中管事們辛勤奔波的時候,紡織行會也注意到了他,大公主的長子放下讀書人的矜持和驕傲,爲了振興家業出來掙錢,真是勵志的典範,很讓人感動,於是就有不少人提議吸納石天珉入會,賣大公主一個面子,比起豫王府,起碼石天珉身上還有投資的價值,萬一他重振家業後回去用功讀書最終金榜題名呢,未來的事誰說得到。
顧昀知悉消息後當然不反對,非常贊同,擺出一副死撐好哥們的樣子,這才讓行內人知道了石天珉與顧昀的關係,而石天珉在很榮幸地成爲了新會員後也在迎新宴會上表示顧昀是他唯一的好哥們,是顧昀帶領他進入染料這一行。
這話一說,同做染料生意的同行們就一陣緊張,擔心石天珉手上也有秘不示人的秘密技術。
石天珉狡詐地表示沉默,一門心思地與人談價錢進貨,現在他也入了行會,可以拿到會員價,同樣的錢他能進更多的貨,而爲了不要與同行競爭得太難看,他打算精心挑選幾種染料做主營招牌,顧昀又答應給他牆下紅的種子,光靠農場那邊做配套的村子來種牆下紅還是產量太少,紅色染料是用量很大的顏色,上至權貴下至平民,都喜愛紅色。
聖人聽說這事後,把石天珉召進宮去表揚了幾句,勉勵他在支撐家庭的同時不要荒廢學業,下一次的春闈一定要記得參加。
大白年沒有見過外祖父了,石天珉在聖人面前嚎啕大哭,滿腹心酸委屈都哭了出來,擦乾眼淚聖人就讓他去看望外祖母趙嬪,又被趙嬪摟在懷裡心肝肉肉地喊,她這幾個孫輩兒裡面,目前也就是石天珉可能有出息,自己能不能翻身就指望在這外孫身上了。
被宮裡召見誇獎勉勵是個很強烈的信號,眼看着大公主府可能要走出低谷了,門可羅雀了大半年的大公主府外面又開始來了客人,商人們捧着禮物送石天珉,有不少人主動願意做他的初級原料供貨商。
人逢喜事滿面春風的石天珉約顧昀吃酒,兩人喝多了之後勾肩搭背在街上胡走,石天珉一遍遍嘶吼着顧昀是他最好的哥們,一輩子的好哥們,最後是兩人的侍衛們實在看不下去他們這麼影響治安,拖着自家的爺回家睡覺。
這些事白蔻都有所耳聞,她只給寧佩蘭寫了一封信,請她問一問她丈夫關於顧昀現在的體重和衣裳尺寸,然後她就又投入到買土地開新買賣的事情上面。
白蔻一開始只想換個坊弄塊土地開個火柴工場,後來發現若是不需要太多土地的話,滿足條件的坊還挺多的,於是她買了豐林坊和廣福坊的土地,豐林坊用來建火柴工場,廣福坊用來建溫室,春季種進口植物,冬季種蔬菜,分散經營好過擠在喜樂坊工場那二百畝的土地上,至於現在的那幾個溫室都留給調香室用來做動植物培養實驗。
這兩筆在白蔻看來便宜至極的土地交易剛做完,豐林坊和廣福坊的地價就像坐着上了天的炮仗嗖地一路高漲,商人們聞風而動,奔進這兩個坊購買十字大街上的沿街鋪面,各種與日常生活息息相關的店鋪在最短時間裡開了起來,擁有優良地段的坊內居民開始了靠吃房租過日子的幸福生活,其他居民只要有身力氣也能在工地上找個活幹。
朝野上下熱烈討論精明強幹的白總又開始大手筆地投資新生意,宮長繼受了妻子所託,拿着軟尺一臉奸笑地去曄國公府找顧昀要量他的體重和身材尺碼。
當顧昀得知是誰在背後唆使的,頓時臉色就綠了,扭扭捏捏堅決不讓宮長繼碰自己。
宮長繼硬是撲倒他強行量了腰圍,又和他自己的腰圍對比了一下,四目相對,誰也別笑話誰。
“看來你也胖了不少嘛。”顧昀嗤之以鼻。
“我是已婚男人,男人婚後都會發胖,這是天然規律。”宮長繼理直氣壯。
“男人胖會有心無力哦。”
“我媳婦又不嫌棄。”
顧昀在那一刻真想咬死宮長繼。
宮長繼得意洋洋,揮手開溜,他怕再呆下去顧昀會咬他一口,那眼神有點可怕。
顧昀懷着一肚子鬱悶坐在書房,想起雙搶回來就沒與白蔻見過面,不怪她現在好奇,他最近的應酬的確有點多,朋友間的,官場上的,好幾次他都在外面吃飯在外面過夜。
石天珉的生意已經成功扶持了起來,他又被聖人召進宮去勉勵了幾句,大公主府呈現出走出低谷的氣象,而豫王府依舊死氣沉沉,不知道他們姐弟倆打架的好戲幾時才能上演。
顧昀站起來到書桌前翻他的記事本,本子上密密麻麻地寫着每日計劃,最近的兩個休沐都有安排,還有好幾個依舊要在外面過夜的晚間應酬,整晚都要看好自己的褲子不要被人扒了,能在家裡睡覺的日子也只是在自己牀上孤枕獨眠。
要是能訂婚就好了。
訂了婚就搬白蔻家去,鐘鳴院騰出來做全面改建,改成白蔻喜歡的樣式,堅決拒絕晚間應酬,誰都不能阻礙他抱媳婦睡覺。
但是,怎樣才能讓白蔻同意訂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