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鳳初暖又有些猶豫。
少主於她是救命之恩，況且她答應少主在先，大仇得報會回去……
“暖暖！”鳳初暖猶豫間，小包子碩大的眼淚又砸到她手背上，嘟着嘴道，“你又騙寶寶！爹地就不該讓壞叔叔過來！”
“等等。”鳳初暖眸光一閃，捕捉到小包子話頭，微微詫異，“紀雍塵也在這裡？”
鬼門是司家絕密的地點，四周被嚴密保護起來不說，整個鬼門上全部都是司家的核心所在，司臨夜能讓他情敵來鬼門？
況且兩人還是死對頭。
“是。”小包子心不甘情不願咕噥道：“爹地把他也帶上來了。”
她暗暗心驚，同時心底被一種複雜的感情充斥。
前幾次紀雍塵過來都是不經過允許的條件下擅自闖入鬼門，這一次卻是司臨夜主動放進來了，不消說，自然也是爲了她。
鳳初暖斂眸，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過說起這個寶寶就生氣！”提起這茬，小包子義憤填膺，“暖暖知道壞叔叔有多過分嗎？爹地那張帥到人神共憤的臉竟然被他打破了相，太壞了！竟然趁暖暖不在欺負爹地！暖暖不要理他！”
生氣倒是真生氣，小包子垂在身側的小拳頭緊緊握着，爹地那張臉多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啊？一點瑕疵都是白璧微瑕，這麼好看的一張臉壞叔叔也下得去手！
不過轉念一想，壞叔叔臉上也掛了彩，心裡頓時平衡很多。
不過他爹地怎麼跟個毛頭小子似的一言不合就開打，呸呸，這也太沒有司家家主風度了。
小包子這邊暗自腹誹將紀雍塵罵了個狗血淋頭，鳳初暖溫聲問道：“他呢？”
“啊？”小包子一愣，很快回答，“爹地沒事啦，已經包紮傷口啦。”
“……我是說少主，受傷沒有。”
聞言，小包子小臉又皺巴巴起來，恨不得一口咬碎紀雍塵，悶聲道：“爹地被他打的好慘的，壞大叔自然是沒有事了！”
“真的嗎？”烏黑的發落在頸間，鳳初暖亮晶晶眸子看着他，清澈見底。
被這樣的目光直勾勾盯着看，小包子一陣心虛，沒來由心慌，不敢再撒謊，扁嘴，“好嘛，寶寶撒謊啦！爹地和壞大叔都掛了彩！但是爹地吃虧比較多嗷！”
他竭力給親親爹地樹立弱者形象，好喚起暖暖同情。
“他在哪兒？”鳳初暖又問。
小包子心底翻了個白眼，不用說，這個‘他’還是壞叔叔。
怎麼爹地做了這麼多都換不回來美人一句關心呀！
“暖暖，你要見他？”小包子滿腹委屈問道。
鳳初暖目光閃了幾閃，山頂上紀雍塵瘋狂的模樣浮現在腦海，她後怕的手腳發涼，定了定心思，她道：“帶媽咪去見他吧。”
“不好不好。”小包子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反正他都厚臉皮過了，再來一次又有何妨？誰讓他是爹地的兒子呢？
打定主意，小包子開口，“暖暖，我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
“如果寶寶和壞大叔同時掉下水，你會救誰？”
很俗套老掉牙的問題，但暗示性很強：小包子和紀雍塵之間，她會選擇誰？
果不其然，鳳初暖被他問得一噎。
見狀，小包子原本起伏不定的心思更加難過了，眼裡又是氤氳一片，“暖暖……”
就在晶瑩剔透的眼淚又要往下砸時，鳳初暖一臉無奈舉手投降，“選你選你，寶寶的是媽咪的小心肝，無論哪種情況，媽咪第一個都選你！”
聞言，小包子及時收住眼淚，開心咧嘴笑出一個鼻涕泡。
“不過……”鳳初暖話鋒一轉，小包子方纔還喜上眉梢的臉瞬間垮下來。
“暖暖！說話不要大喘氣！”小包子一本正經叉腰指責鳳初暖，“寶寶自動過濾轉折，只聽到回答就行了——好，就這樣！”
他語速飛快的把話說完，生怕鳳初暖反悔似的悄摸摸擡頭看她一眼，又邁着小碎步把玻璃杯的水添滿，語重心長道：“葉姐姐可是說暖暖屢屢犯禁導致病情惡化了，以後可一定要謹遵醫囑！”
聽他像個小大人似的語氣，鳳初暖失笑，又抿一口溫水，薄脣染上一抹水澤。
看着小包子在病房內開心的跑來跑去，鳳初暖道：“這麼開心嗎？”
“當然開心啦！！”小包子語氣誇張，“暖暖愛我，我也愛暖暖，爲什麼不開心呀！”
“那寶寶。”鳳初暖將玻璃杯放到牀頭櫃上，坐起身子看着他，“你想聽媽咪過去的事嗎？”
她語氣突然嚴肅，聽得小包子也收起笑臉，搬過小凳子坐到她旁邊。
暖暖的過去他一知半解，還是第一次聽暖暖主動講起。
小包子重重點頭，“要聽。”
“六年前媽咪家裡發生了很大的變故，除了媽咪其他親人都離開了，當時媽咪想死的心都有，前途一片迷茫，媽咪決定自殺。”她口吻淡淡，敘述當年幾乎一想起來就痛不欲生的往事。
按照常理一個六歲的小孩不該接觸這麼陰暗的過往，但他是司博軒，是司家唯一的繼承人，是天賦異稟的天之驕子，完全可以承受這些。
果然，小包子也是心疼的皺起眉，小胖爪緊緊攥住鳳初暖的手指。
“後來媽咪跳海自殺的時候遇見了現在的少主，他救我一命，教會我功夫本領，帶我回DARK，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小包子眼裡霧氣朦朧。
“但不幸的是，因爲當年那件事對我打擊太大，我患上了PSTD，聽見巨響，看見鮮血我會情緒失控，抓狂到自殘。”
聞言，一直在眼眶中打轉的眼淚掉下來，小包子淚汪汪的看着鳳初暖，不敢想這六年她是怎麼過來的。
“少主對我一直不離不棄，剛回組織時所有人都很排斥我，是少主一意孤行把我留下來，給我療傷，讓我走出夢魘。第二次生命是他給我的，而且重新活下來的希望，也是他給我的。”
“他允我希望，教我殺人，告訴我怎樣報仇，我靠着一口氣活下來，脫離組織回到A市。”
之後就是遇上他和爹地，一直到現在。
“所以，少主對我很重要，他救了我的命，沒有他，你可能真的永遠失去媽咪了，知道嗎？”
小包子視線被鳳初暖沉重的過往糊的一片模糊，他小手擦着眼淚，點頭。
壞大叔對媽咪的確是恩重如山，換位思考，倘若寶寶是媽咪，也絕對做不到說捨棄就捨棄。
見小包子流淚，鳳初暖心底軟得一塌糊塗，但她不後悔將過去傷疤揭露在小包子面前，他要明白，她之所以一直猶豫不決並不是不夠愛他，而是的確有難言的苦衷。
“我知道暖暖。”小包子哽咽，臉都哭紅了，“寶寶發誓，以後再也不會讓暖暖獨自經歷痛苦。”
“好。”鳳初暖溫熱的指腹擦掉他臉上的淚，柔聲問道：“那寶寶現在能讓媽咪去見少主了嗎？”
小包子打了個哭嗝，嗚咽道：“去去去，寶寶還要謝謝壞大叔嗚嗚嗚……”
說完之後，突然反應過來。
他本來是想要暖暖徹底和壞大叔劃清關係，怎麼變成他對壞大叔感激涕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