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炎看了眼定福跟司命,沉聲道:“你們倆跟黑團一起去北方阻止玄夕,金袍小道輔佐你們。”
“貧道法號貧血,來自金光道觀,今年三十有五,尚未娶親。”貧血站起身,做了個自我介紹,還朝着大家揮了揮手,生怕別人不認識他。
麥小豆忍不住吐槽,沒成親這種事就不要說了吧,又不是多光榮。然而礙於這麼多人看着,她沒好意思說出口。
“嗯,你們就照着他的安排去做。我就帶兵去攻打涿鹿山。”說完後,她很自豪地挺了挺胸。
唉,沒辦法,誰讓她是挑大樑的呢?
伏炎看了她眼,輕笑出聲:“你隨我去南方對付上古蛇妖。”
“哎哎,你是不是把自己身份忘了?這是在魔界,我是魔君,你倒反客爲主了。”
伏炎直接看向其他人:“此事就這麼定了,你們且都退下吧。”
麥小豆看着衆人很自覺地便走了出去,頓時覺得她這個魔君好像沒一點威嚴性。她不滿地咳了咳,然而毫無反應。
於是她轉身瞪向伏炎:“你圖謀不軌!你想篡取我魔君之位!”
伏炎見她仰頭鼓着臉瞪眼睛的樣子,很是搞笑,忍不住低頭悶笑:“我先提前適應一下。”
“你適應什麼?”問完後,她才感覺伏炎的話有些奇怪。
他要適應什麼?難道……
麥小豆麪上一熱,心底竊竊歡喜,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揚。
伏炎瞥了她眼,輕笑道:“我適應一下指揮他們。”
“……”麥小豆心窩子一涼。
就……就只是爲了適應指揮人?就沒有其他的想法,比如說,適應一下跟她在一起。
見她表情瞬間從喜轉到憂,變臉比翻書還快,伏炎覺得甚爲有趣,本還想逗她兩下,但又怕過火了。於是他便收斂了笑意,上前拉住她的手:“我以爲你會懂,我……”
“狗日的虛僞男!老子要打死你!”他話還沒說完,便被一道怒氣滔天的聲音打斷。
緊接着,只見黑團手持竹棍,氣勢洶洶地衝了進來。見伏炎拉着麥小豆的手,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你狗日的放開她!老子不准你碰她!”
麥小豆見黑團眼睛都要發紅了,急忙甩開伏炎的手,閃身站到一旁。
原本黑團的話,伏炎並沒在意,然而麥小豆的這一舉動,卻讓他怒了。
伏炎看了眼自己空下來的手,又看了眼麥小豆,眸光一緊,周身猛然間衝出一股怒意。
黑團見麥小豆主動鬆開了伏炎,心情好些了,他走到麥小豆身邊,伸手要去拉她。然而他的手還沒碰到麥小豆,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反彈回去。
他怒不可遏地看着伏炎:“走,出去單挑,老子今天非要把你打殘。”
麥小豆生怕他們打起來,趕緊拉住黑團,安慰他:“黑團,咱不跟他打,不值當。”
“你是不是還喜歡他?”黑團突然轉身問她,眼神認真,一點也不像開玩笑的樣子,見她不回答,便又問,“我問你,你是不是還喜歡虛僞男?”
“呃……我。”麥小豆遲疑着,該怎麼回答,才能既不傷黑團,又能挽住最後一點面子。
而她的遲疑讓黑團眼底的期翼徹底幻滅,他落寞地搖着頭,眼中閃着淚花,似受到了打擊般:“我曉得你還喜歡他,你一直都……”
“我不喜歡他。”麥小豆不忍心看到黑團難過,於是便急忙回道,“我不會再喜歡他。”
其實說出這話的時候,她自己的心也在痛。從始至終,伏炎什麼話都沒有,只淡笑着望向她跟黑團。
麥小豆偷偷瞥了他眼,見他竟然一臉笑意,心口像是被人用刀狠狠地戳了一般。
她說不喜歡他,就真的讓他很高興嗎?是覺得解脫了,還是擺脫了麻煩?
黑團伸出爪子揉了揉眼睛,像個孩子般,眨巴着圓溜溜地眼睛看向她:“真的咩?你真的不喜歡他,你沒騙我?”
麥小豆:“……”
面對黑團,她是真的不忍心傷害他,一點也不想看到他難過。她希望他永遠都是沒心沒肺的活着,只是此次若撒了謊,她便要一直欺騙下去,否則有一天,她騙不下去了,他該是有多絕望。
可伏炎呢?他從來就沒說過喜歡她,經歷了那麼多事,她再也沒勇氣飛蛾撲火了。
最終,她沉默無言地拉着黑團走了出去。
直至她背影徹底消失,伏炎脣角的笑意才垮了下來,眼中凝聚着陰霾。
麥小豆將黑團拉去了後花園中,到了涼亭,她才鬆開他的手,背對着他,低聲道:“對不起。”
一聲對不起,包含了太多。然而往往這三個字,都不樂意被人聽到。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曉得,你……你心頭一直都……都喜歡着他的。”一句話,他哽咽着斷斷續續的才說完,鼻子像是塞了坨棉花似的,說起話來甕聲甕氣的。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麥小豆覺得心底很苦,她不最願意傷害黑團,卻偏偏傷害了他。
至於對伏炎的感情,未恢復記憶前,她那時的確很喜歡他,並且是一種很簡單,很純粹的喜歡,不摻雜一絲雜質。記憶復甦後,前塵往事如數回到了腦海,再面對伏炎,她的心情是複雜的,曾經瘋狂的喜歡了那麼久的人,並不是想忘就能忘。
況且……還有着不甘心。打心眼裡,她本就不是良善之輩,曾經那般真情的愛着他,卻被他視如草芥。而現在,她想讓他也嚐嚐,被人拒絕,被人冷落,滿腔愛意付諸東流的滋味。
只是,可能她這輩子都無法讓伏炎體驗到被人拒絕,被人冷落的滋味。
黑團見她眼中閃過不甘心,心底隱隱感到不安,他雙手抓着她的肩膀:“你暫時放不下他沒關係,我陪着你慢慢遺忘。我們還像從前一樣,你想做的事,我都陪你實現。求你不要再喜歡他了好不好?”
“黑團,你別這樣。”麥小豆不希望他用這樣卑微的語氣跟自己說話,她不想讓他變成第二個自己。
“我很討厭他!”黑團坐在地上,伸出爪子捂住眼睛,不想讓麥小豆看到他眼中的淚水。
麥小豆無奈地嘆口氣,蹲下身拍了拍他的頭:“糰子,我答應你,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不會離開你。”
黑團心底難受得要命,他想聽到麥小豆親口向他承諾,不再喜歡伏炎,不再跟伏炎接觸。只是一句話,可她都不願意說。
他兩隻爪子拼命按住眼睛,想把眼淚擠回去,然而不管他用多大的力,淚水像是斷線的珠子,兜都兜不住,順着眼眶流進他厚實的皮毛中。麥小豆伸手一摸,一手的水,她心口一鈍,將他緊緊地摟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