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什麼,都不能得罪小人,麥小豆私以爲,打着守護蒼生的旗幟,實則道貌岸然、性格扭曲、內心齷齪的伏炎就是地地道道的小人。
何以見得,且看她這雙慘不忍睹的手,就是最好的證據。
繼給他洗褲子後的新一番凌虐,這次居然讓她赤手空拳的來山中挖草藥,暫不說這山中草藥紮根泥土有多深,就說這亂草叢生的荊棘,也夠她嗆得。
噝……麥小豆不小心再次抓到一簇長滿倒刺的雜草,疼得心尖一抽,五臟六腑都擠成了一團。
不就是把他褲子剪了幾個洞,犯得着這般計較嗎?
她一把丟掉手中的草藥,怒氣騰騰地站了起來,一臉憤懣地瞪着他:“神君這般跟一介凡人計較,恐有失身份吧,這要是讓人知道了,怕會落人詬病。”
伏炎慵懶地靠在一棵大樹下,正眯着眼享受山頂的清風,聞言微微睜開一條縫,促狹一笑:“沒人敢。”
重重的籲出一口氣,麥小豆深感頭疼,她算是遇到對手了。從來都只有她氣別人的份,不曾想卻在這兒吃了悶虧。
明明身爲凡人的時候,他是那麼的溫和,那麼的好相處。可現在呢……完全是相反的兩個人,性情多變也就罷了,還一肚子壞水。
“手痛死了,我要下山休息。”說着她轉身就朝山下走去。
“你儘管下山試試。”身後傳來一句涼涼的警告。
麥小豆惱怒地回頭:“你想怎麼樣?”
毫無預警的,他突然眼睛一彎,笑眯眯地看着她道:“你猜楚少君能否通過考覈?”
猜你大爺!麥小豆咬牙,忍了又忍,然後回以明媚的笑容:“神君說笑了,以我師兄的資質,怎會通不過考覈呢。”
“我可以讓他通不過。”他說這話時,嘴角斜翹,看似在笑,然而眼中卻無半分笑意。她相信,若是此刻她敢下山,他真就會讓楚少君通不過考覈。
麥小豆發現,她越來越不瞭解眼前這個男人了,曾經他是伏七時,失了雙腿,被親人陷害,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整個人淡得好似天邊一抹雲,看得她都心疼。
可現在呢,他成了高高在上的神君,就連定福都要恭敬對待的上神。這樣的人不該是清冷如月,清心寡慾,心憂蒼生嗎?爲什麼他會閒得很蛋疼的模樣,竟有心思跟她一介凡人計較雞毛蒜皮的破事。
壓下心中的滔天怒火,麥小豆深知此刻不是任性的時候,個人恩怨可以留到事後再算。二師兄一心向道,最大的願望便是得道成仙,她不能因爲個人情緒,就斷送了他的前程。
高碧山中除了師父師孃外,唯一真心待她好的人便是二師兄了,她既然幫不了他什麼,但至少不能害了他吧。
想清楚利害關係後,她笑意盈盈地走了回來,繼續彎下身忍着痛將一株蛇牀子從雜草堆中拔出來。
之前她看了楚少君給的醫書,瞭解了個大概,恰好在看見此藥的第一個功效時,她很難得的記住了。
於是她報復性的回頭衝伏炎笑了笑,然後將蛇牀子遞給他:“此藥主治陽事不起,與五味子,菟絲子等,研爲末,加煉蜜,做成梧桐子般大小的丸子。每服三十丸,溫酒送下。”眼見着伏炎脣角笑弧越拉越大,她心情頗佳,“神君不必感激,就當是……”
她話還沒說完,突然脣上一涼……沒有一點點防備,伏炎精準的咬住了她的脣。麥小豆驚愕地瞪大雙目,活像見了鬼一般。
反應過來後,她下意識的偏頭躲避,然而伏炎哪肯給她機會,一把扣住她後腦勺,迫使她仰起臉來,另一隻手緊緊箍着她的腰,指尖若有似無的在她腰間摩挲。
他薄脣輕啓,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別拿神仙不當野獸。”
“……”
麥小豆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而始作俑者已經雲淡風輕的躺在了大樹下,繼續翹着二郎腿,眯眼享受着徐徐清風。
“呸。”她朝地上啐了口,然後狠狠地抹了抹嘴脣,滿不在乎地道,“就當被狗咬了,你以爲我會在乎。”
眼簾一掀,伏炎冷冷地掃了她眼,回以比她更薄涼的一個笑:“你不覺得是我咬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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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不覺得!麥小豆成功被氣到。
她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繼續大喇喇的尋找草藥,然而胸腔內那顆跳動不安的心,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她越想表現得不在意,但適才脣瓣相碰時觸電般的感覺,卻硬是擠進腦海,揮之不去。滿腦子都是伏炎吻她的畫面,壓根沒注意腳下的路。
突然一聲尖銳的叫聲劃破蒼穹:“啊!”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麥小豆瞪着眼,看向抱着她的伏炎,腦子一片空白,心臟跳得像酒後騎馬一般,奔騰狂野,幾乎要破喉而出。
他突然勾脣一笑,看着她:“知不知道你最終是怎麼死的?”
麥小豆搖了搖頭:“不知道,我不會算卦。”
他眼睛一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蠢死的。”
麥小豆氣得一拳朝他胸口砸去,突然伏炎手上一鬆,出於求生的本能,她一把勾住他的脖子。
“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在勾引我嗎?”他緊抿着薄脣,嘴角盪漾出一絲笑意。
默了默,麥小豆無言以對的垂下頭去,明知他只是逗她玩,看她出醜藉以排遣無聊的時光,然而她仍然控制不住的當真了。
“已安全了,神君鬆開吧。”
伏炎笑笑,鬆開手,麥小豆只覺身上一涼,少了那溫暖的懷抱,心裡竟升起一絲落寞。她往後退了退,與他保持着三步的距離。
“天色已晚,是否可以下山了。”
“可以。”語畢,伏炎率先一步朝山下走去。
麥小豆緊跟在他身後,看着他頎長的背影,被夕陽勾勒出明亮的光暈,只覺分外刺眼。
憑什麼他可以輕輕鬆鬆攪起一池漣漪,卻滴水不沾身的瀟灑離去。
越想越氣,她丹田微沉,捻了道騰雲決,招來一團祥雲,駕着雲朵飛速越過他奔向山下。
雖然這樣很耗費靈力,但爲了趕在他面前,讓他在背後看到她毫不在乎的背影,她覺得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