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姜感覺自己最近真是倒了血黴,諸事不順也就罷了,幫忙捉個賊竟也能搞的自己身陷囹圄。她不服!她憤然的縮在角落,儘管頭昏腦漲,但仍是強行打起精神,小臉上滿是戒備盯着面前的少年。
“小美人兒,別……別怕,本王會對你好的……”少年因爲醉酒腳步踉蹌,跌跌撞撞走到阿姜跟前。
滾、滾、滾!阿姜惡狠狠朝他投去無數眼刀。
“先摸摸小手好啦!”少年笑着搓了搓自己的手,越靠越近。
隨行伺候的人都被少年趕跑了,此刻帳中只有他二人。
少年劍眉星目,長相英俊。動作粗暴的拎起阿姜,她仰視着他,溫順乖巧,沒有掙扎。他眼神帶着醉酒後的迷離,只覺這個美人兒抱起來香香軟軟的真舒服,只是髮髻有些凌亂。
他眯了眯眼,伸手替她攏了攏頭髮,看清了她朦朧多情的桃花眸,此刻如小鹿受驚般流露出害怕的神情。
這小美人好生眼熟……
他放柔了動作,將她放到榻上,定睛一看,這小美人長着一雙朦朧醉人的含情桃花眸,櫻桃小口一點點,膚白賽雪,身姿窈窕,堪當絕色二字。
他嚥了咽口水,神色有些異常,“你……”
阿姜心跳如擂鼓,小臉漲得通紅。
該死,居然越湊越近!
說時遲那時快,她扯過一旁的錦被飛快的裹住他的腦袋,聽得他悶哼了一聲,她又果斷的朝他踹了一腳。
去死吧!小混蛋!
少年暈頭暈腦的捱了一腳,這什麼情況?
阿姜冷冷斜睨了他一眼,搖搖晃晃的走下牀榻,素手扶額,環顧四周,忽而綻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少年在被子裡掙扎了許久,終於擺脫了那玩意,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剛要找美人,只覺眼前黑影襲來,額頭吃痛,溫熱的液體流過眼睛,滴落在榻上。
正要痛呼,卻被一隻小手狠命的捂住了嘴。
眼前發黑,少女在適當時候朝他下巴又補了一拳,“咚!”少年支撐不住,終於倒下。
阿姜隨手放下硯臺,突然只覺一陣天旋地轉,絕不能倒下!她甩甩頭,強打起精神,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坐在一旁歪着腦袋思索,怎麼逃出去呢?
要不往帳篷上挖個大洞爬出去?
不行!軍營裡這麼多人難道是擺設嗎?
此刻她腦中彷彿有兩個小人在爭吵不休,真頭疼啊!
忽而,阿姜扯過錦被蓋住少年,遮掩血跡。少頃起身,掀簾。
“殿下睡下了,不讓打擾。”少女可憐巴巴的望着守衛,“我想去洗把臉可以嗎?”
守衛掀簾探看了一眼,只見他家殿下裹着錦被正睡得安穩,於是扭頭壞笑着打量阿姜,看來殿下醉得實在厲害,面對這般佳人這麼快就睡下了。
“去吧。”
守衛確實放她去了,只是跟了個尾巴。
到了小河邊,阿姜捧水拍了拍臉,冬夜裡水寒,凍得她一個激靈。
她起身,腳步不穩,眼看就要摔進小河,跟着她的小兵立馬來扶她。
誰知,剛拽到她的手腕,便被一個利落的迴旋踢,撂倒水裡。
“啊。”小兵在河裡撲騰,“死丫頭,敢踹老子!你等着——來人!俘虜逃跑啦——”
好冷!小兵被冷得五官扭曲。
阿姜扯脣笑了笑,很是輕蔑的瞥了他一眼,然後轉身很沒出息的拔足狂奔!
身後腳步聲越來越近,阿姜緊張地加快腳步。
哪知一個不慎,竟然腳滑摔進了泥潭裡,吃了一嘴的稀泥,她用手背摸了摸眼睛,嗷嗚——眼睛進泥了!
果然夠倒
黴!
儘管如此阿姜仍是沒放棄逃跑,誰知剛起身踩上一塊滑石,身子一個不穩“咕嚕咕咚”的就滾下了坡,更糟糕的是她還沒弄清發生了何事,整個人已被冬夜的寒水漫過頭頂,這下凍得她直髮抖。
好冷,救命!
如阿姜所願,很快地她被人救上了岸,只是……
“……救命,你們……”她下意識的喊道,只是聲音弱得可憐。
“聒噪!帶走!”打傷了寧王還敢逃?這丫頭真是膽大包天。
阿姜被押在一旁,溼掉的衣裳沾染了不少污泥,一旁的士兵見此眼中滿是止不住的厭惡。
他們毫不猶豫的上前架起她,把她拖回了軍營。
阿姜被摔得暈頭轉向,眼冒金星,又在冷水裡滾了一圈,身上又痛又冷,再沒有力氣掙扎,被他們拖着走了老遠,吹了不少冷風,一番折騰下來竟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她本就感染了風寒,經過這一番折騰,越發嚴重了。
“嘭!”阿姜又被扔進了寧王元燚的營帳,只是此刻她被綁了個結結實實,嘴也被一團布堵得嚴實,只能發出“嗚唔”的痛呼。
太子掃了一眼底下那團髒兮兮的東西徒勞的掙扎,眼底浮現出毫不掩飾的殺意。
他低頭看着她在地上掙扎,髮髻散亂,溼漉漉的貼在臉上,遮掩了真容,她微顫的身子透露出她的恐懼。
“你家主子真是越發出息了,憑這樣的東西也能重傷他?”
清冷低沉的聲音響起,卻是太子殿下冷嗤了聲,寧王的侍衛垂着腦袋,不敢吭聲。主子就是太沉迷女色了些,只是眼前這個……略微低於平時找女人的水準啊!也不知主子酒醒之後會不會後悔……
說到寧王,此刻他的傷已被軍醫包紮好,正躺在裡面呼呼大睡。不知他皇兄正在處置他今日看上的小美人兒。
太子殿下鳳眸冷冽的瞥了眼地下的那團,微微沉吟,清冷的語調緩緩響起:“此女謀害寧王,罪無可赦,就地杖殺。”平素他就看不慣元燚風流成性,沉溺女色而誤事的性子,今日非要處置了眼前的這禍水不可!
阿姜如芒在背,不安的掙扎了幾下,立馬就被摁回地上。
她此刻頭疼的緊,這麼幾個動作下來竟是出了一身的汗。
“唔唔唔……”我還有話說,不給個機會交代遺言的嗎?這位殿下你很不按尋常套路走嘛......
很好!你成功引起了本女俠的注意!
難道她今日真要命喪於此,還死得如此狼狽悽慘,這怎麼可以?
“啪。”背上突然一痛,令她不禁蜷縮身子,不知道棍棒下一刻會落在何處,只知道他們是真的下了殺手。
力道狠勁,骨肉灼痛。
棍棒如雨點般落下,漸漸在她的衣衫上砸出一朵朵血花,嘴裡也滿是腥甜,有血跡侵染了她嘴裡的布。
太子端了盞茶一邊細品,一邊看她徒勞無功的躲避,看她將自己蜷縮成一團,看她被麻繩綁住的手腕勒出的紅痕。
一盞茶品完,底下的人呼吸越來越弱,行刑的人立馬一盆涼水潑上去,大寒的天氣,阿姜被凍得一個激靈,喚醒了模糊的意識。
她又冷又痛,瑟瑟發抖,胡亂掙扎中本被素色衣袂遮蓋的鐲子露了出來。
元羲的視線隨意捕捉到一閃而過的光芒,只見她手腕上的那玉鐲子鑲着純紫的寶石,雖樣式普通,但鐲子上的底紋很特別。電光火石間,他腦中突然浮現一雙暗藏無限委屈的漂亮眸子,他頓感煩躁,怒喝道:“停手!”
他朝她走去,蹲在她面前,捧起她的臉。
汗水夾雜着血跡,髮絲凌亂不堪,好不狼狽可憐。
他將她凌亂的髮絲撥到一側,露出一張髒
兮兮的可憐小臉。他呼吸一頓,爲她摘掉口中的破布,一把打橫抱起她,便起身離去,驚得帳內的人目瞪口呆。
夜裡寒星點點,不甚璀璨。
元羲抱着髒兮兮的阿姜,往自己的營帳而去。
她意識混沌,但緣於渾身都是傷,無論他用怎樣的方式抱着都會弄疼她,於是他索性加快步伐,回到營帳。
他先給她解開手腕上的繩索,正要劃斷她腳上的繩子,她的手顫抖着胡亂的握住了他的,索取着不多的暖意。
“冷……”身子被寒意入侵,只一味地發顫。
他吩咐人喚來軍醫,軍醫好不容易替寧王包紮好了傷口,此刻又有一個重傷患者,好頭疼啊!
軍醫望了眼榻上的小人兒,渾身血跡斑駁,直搖頭:“外傷太重,失血過多,身子也弱,救不回了,殿下還是扔了她吧。”心裡卻在陰笑,這太子殿下嗜好殺戮,此刻竟有些緊張這髒兮兮的小丫頭,可別怪小老兒不厚道!
聽得此言,元羲心中竟升起幾絲名爲內疚與悔意的情緒。當下皺起了眉頭,他一把揪住軍醫的後領,怒道:“少廢話!治不好她,我便扔你去喂狼!”
軍醫顫顫巍巍的討饒:“好好好,您鬆手!老夫救!救!”只是他診脈之後發現自己真的捅簍子了!這姑娘……哎喲!自個兒這張烏鴉嘴,這可怎麼醫治?
“這外傷好生養着倒也不是個事兒,只是這小姑娘身有寒疾,只怕會高熱不退。”軍醫既犯難又好奇,不明白既然如此緊張,太子爲何把人折騰成了這樣?
“既然身有寒疾,萬不該在這大冷天浸泡寒水啊!”
“寒疾?”元羲思緒遠飄……
……
大軍拔營,往都城而去。
中途休整的時候,元羲掀開馬車的簾子,上了馬車,靜靜地坐在一旁望着昏睡的人,她昏昏沉沉,意識模糊,這幾日裡她從未清醒,只知冷熱與疼痛。
她身上的傷太重,即使昏睡中也下意識的側身而眠。有的傷已經結痂,只是傷處的青紫淤血還未完全消散。
他掀簾下車,恰巧碰上某個額頭負傷,如今腦袋覆着紗布的風流王爺,他似笑非笑,眼神促狹的望向寧王元燚。
元燚不以爲然,嘻嘻一笑。
“皇兄,本來呢,你好不容易瞧上個美人,做弟弟的不該同你爭,只是這小美人趁我醉酒重傷了我……”寧王話鋒一轉,“皇兄你怎能不爲九弟做主呢?”寧王本就風流,沒曾想此刻對着他皇兄,眉梢眼角竟帶了點嬌嗔,果然如傳說般男女通吃?
他的這副做作的模樣自是引來了元羲不屑與嘲諷的目光。
元羲不願在此與他廢話,隨口應付,“她傷了你,我已重罰了她,你們扯平了!此事不必再提。”
這下輪到元燚傻眼了,竟真的看對眼了?當時他醉得厲害,別的已經記不清,只記得她下手夠狠,砸破了他的頭。
元羲一向厭惡他爲女人誤事的德行,早想給他一個教訓。故此,當元燚醒來從下屬口中得知元羲下令杖殺那姑娘的時候,元燚一點也不吃驚,哪曾想後來竟命人停手,直接抱起那姑娘走了。
元燚的腦子一向異於常人,一個念頭在腦中緩緩呈現。
能讓元羲起了憐惜之心,那小美人該是怎樣的傾國傾城色啊!
不過竟要他以後不再提此事,他畢竟是皇子好嗎?謀害皇族的重罪是如此便可相抵的?不過元燚此刻卻是從善如流,“自然,小弟本就憐香惜玉得緊,也不是非取了她的性命不可,只是聽聞她傷得不輕,小弟是來探傷的。”這番話明顯不安好心,他卻說得面不改色。
元羲冷冷勾起嘴角,眸中寒意盡顯。
“滾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