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姜偷偷瞄了他一眼,正好撞上他朝她投來的探究眼神。這人真是很無禮!
明潤的桃花眸中劃過幾絲惱怒,轉瞬間,阿姜面帶無害的笑容,走到薛皇后身邊問道:“這位便是十皇叔嗎?阿姜從未見過十皇叔,失禮之處還望十皇叔見諒!”說罷,她微微傾了傾身子,算是見禮。
薛皇后點了點頭,說:“嗯,你十皇叔身子不好,不常進宮。你不認得也是正常的。”
“原來是這樣。”阿姜應道。
“太子妃年紀不大卻是懂事知禮,本王初見太子妃也沒來得及準備見面禮。這塊玉佩乃是本王年輕時意外所得的寶貝,今日便轉贈太子妃當作見面禮,希望太子妃不要嫌棄纔是。”元俊擺出一副長輩的模樣誇讚着阿姜,阿姜心裡卻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無奈面上還得陪着笑意。
阿姜上前接過玉佩,笑道:“好精美的玉佩,多謝十皇叔。”
元俊眼底淡漠未褪,卻彎了彎嘴角,“太子妃不嫌棄便好。”
“十弟一向懶得出府,今日怎想起來給母后請安?”薛皇后入座,品了口茶,打趣道。
元俊斂了笑意,眸中有苦澀,“臣弟雖在不常進宮,可心內甚是掛念母后。今早又聽聞榮慶阿姐回了宮,正巧來瞧瞧阿姐。”
薛皇后聽了這話,不輕不重的擱下茶杯,呵,榮慶……
“對了,母后,榮慶妹妹如何了?可有好些?”薛皇后語氣中滿是關切,似乎與榮慶長公主感情頗深。
太后聞言搖了搖頭,“還是老樣子,反正那件事也過去那麼久了,此番皇上同意將榮慶留在宮中養病,宮中御醫總比外頭的大夫要強上許多,哀家想她的病遲早會好起來。”
“嗯,如此便好。”薛皇后收回目光,又端起茶杯,神色暗淡,仍是極爲擔憂。
元俊意味不明的輕嘆了聲,“榮慶阿姐的命實在是……”
“十弟,你非要讓母后難受嗎?”薛皇后急忙呵斥。
元俊自知失言,急忙起身告罪,“母后,兒臣失言了!”
太后看着自己的小兒子,釋然一笑,“你沒說錯……坐下吧。”阿姜像聽天書一般,聽得雲裡霧裡的。這幾個人打什麼啞謎呢!
“阿姜久病初愈可是累了?”薛皇后看出阿姜的無聊,笑而問道:“你可要愛惜身子啊,本宮和太后都指望着你的‘好消息’呢。若是累了,便早些回宮歇着。”太后也隨聲附和的勸着,生怕累着自個兒的孫媳。
阿姜順着杆子往下爬,也隱約明白這是在趕她呢!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起身,行禮告退,“讓皇祖母和母后見笑了,阿姜明日再來向皇祖母請安。阿姜告退。”
元俊瞧着她退出正殿,默默收回探究的目光。太子妃,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阿姜緩步走出,行至迴廊,忽聞一陣哭鬧之聲。
“我苦命的女兒啊!是誰那麼狠心在大冷天推你入的靈渠!”榮慶長公主抱着一個枕頭,吵着鬧着跑出了房門,說要帶自己的女兒去找御醫。
雲蕊站在一旁面色沉重的向太后派來的嬤嬤解釋,“公主常常如此,會念叨已經發生許久的
事。”
嬤嬤聽得一臉同情,說道:“咱們快扶公主回房,這事鬧大了可不好。皇上好不容易同意留公主在宮中養病,要是又牽扯出當年的事可就不妙了!”
阿姜遠遠瞧着這出鬧劇,心底無端升起幾絲名爲悲涼的感覺。榮慶長公主金枝玉葉,天之嬌女,不知當年到底發生何事,致使她心灰意冷,變成此番模樣。阿姜看着頭髮凌亂的長公主被人半拉半拽的帶了下去,她轉身離去,心裡有些發堵。她卻不知自己同情之人,回到房中之後,神色清醒,眼神凌厲的對侍女雲蕊悄聲打着她的主意,“聽聞太子極爲寵愛這位新娶的太子妃,必要之時,咱們倒可以借她一用!”
“公主說得極是!”雲蕊附和着,彎起嘴角,一副勢在必得的神情。
阿姜沿着原路返回,忽然瞥見一隻藍色蝴蝶,她靈機一動,示意身後的侍女別出聲。她急急的撲上去,卻讓蝴蝶給逃脫了。她不甘心一路追着蝴蝶跑,路過轉角,“嘭!”的一聲,撞上一堵肉牆。
“啊。”她捂着發疼的額頭,好熟悉的觸感。她一擡頭,果然是他!
元羲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什麼時候你走路也學得和十一一般?”
他這是說她和十一一樣走路蹦蹦跳跳不看路咯!
“我是想抓它!”阿姜不甘心的指着已經飛上梧桐樹枝頭的藍蝴蝶,嘟囔着。
元羲順着她指的方向一看,撇嘴,“小孩兒心性。”
阿姜正想說點什麼反駁他,卻見他一彈指,藍色蝴蝶便如同落葉一般墜入她的手心。她看着手心不再掙扎的蝴蝶,突然有些反應不過來,難以置信的輕聲問他,“死了?”
桃花眸明亮動人似有一泓泉水在其中靜靜流淌,看得人心頭一軟。
“怎麼?又不開心了?”元羲看着她意味不明的冷哼了一聲。
阿姜將蝴蝶用落葉包住,心裡唸了句罪過,一轉身卻發現元羲已經走遠。
她無奈的跟上他,默默在心底嘆了口氣。她不是還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嗎?他有什麼脾氣好發的?
“你怎麼了?”她扯了扯他的衣袖,“我……沒怪你……”她主動找他說着話,這兩日好不容易相處融洽起來,她可不想再像從前那般。
“閉嘴!”元羲停下腳步冷冷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凍得阿姜心裡發抖。
阿姜莫名其妙被他呵斥,頗感無辜的摸了摸自個兒的鼻子。這到底是怎麼了?
阿姜小心翼翼的退後幾步,卻被他拉住手,“你是不是很怕我?”
他突然問她,她一愣,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是裝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糊弄過去,還是該坦誠相待呢?
“也是,若是不怕,從前你便不會逃走了。這些事我早該知道的!”
元羲說着這些話,嘴角似乎掛上一抹若有若無的苦笑。
阿姜反握住元羲即將鬆開的手掌,感受彼此掌心的溫度。
“你別這樣,你若是不高興,我以後再也不抓蝴蝶了……”
話鋒一轉,阿姜決定還是裝傻爲妙!果然,元羲雖然依舊神色冰冷,卻不再同她計較。阿姜衝他咧
嘴一笑,乖巧溫順的與他並肩走着。
兩顆孤獨的心攜手一起度過宮中寂寥的時光,轉瞬又入初秋。
此間百里鶴已替阿姜解了傀儡之蠱,碧血七葉丹的藥性也減退,阿姜的內息逐漸恢復,看似懦弱無能的性子正在毫無痕跡的轉變。比如元羲發覺她越來越會頂撞自己……思及至此,元羲複雜深幽的眼神落在一旁安靜執卷看書的阿姜身上,視線良久都不曾挪開。
這幾個月二人相處融洽如同尋常小夫妻般,偶爾小溪會出現,給阿姜帶來驚喜。而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她與元羲一起度過,二人相處看似平靜安寧,可元羲內心總覺得阿姜乖巧得不太真實。他將她看得很牢,她卻無比安分。正因如此,元羲更加放心不下,畢竟這丫頭片子從來都是乖巧做面,心裡鬼主意多着呢!
元羲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昨日母后同你說什麼了?”
提起這個阿姜的嘴角便止不住的笑意,“沒什麼……”不過就是說說你的傾城美貌迷倒過不少美男子罷了!
不過這話阿姜可不敢當着他的面提,誰不知道,太子殿下最恨人家說他像女人?
見他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阿姜心裡慌了,急忙解釋,“真的沒什麼!我發誓!”說着,她連忙比出四根手指,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
元羲涼悠悠的掃了她一眼,淡聲說道:“算了,收回來吧!我怕你被雷劈死。”
該死,她的話可信度這麼低嗎?
阿姜神色訕訕的放下手,乾笑了幾聲。
“殿下,娘娘,朝陽公主求見。”田七笑吟吟的進門稟報着。
元羲擡了擡眼,“請她進來。”
田七急忙跑出去迎接朝陽公主,元羲衝阿姜招了招手,阿姜乖巧的湊過去。
只聽他在她耳邊說道:“下回再敢跟着朝陽偷偷出宮胡鬧,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阿姜身子一僵,咬了咬下脣。還是被他知道了……
朝陽公主元宛若母妃早逝,自幼養在皇后膝下。元羲對於這個皇妹也算比較疼愛。只是寵過了頭,令她有些不知輕重了。
上回朝陽公主串掇着阿姜同她一起出宮玩耍,元羲知曉後也不想掃阿姜的興,只是派人在暗中保護。 哪知他這位皇妹越發不知收斂,最近舉動越來越出格。若是不提早警示一番,遲早要鬧出事兒來!
元宛若腳步輕快的走進書房,規規矩矩的俯身問安,“宛若給七皇兄,七皇嫂請安!”少女之音如同出谷黃鶯般清脆悅耳,嘴角帶笑,既不驕縱也不狂妄。
“起來吧。”元羲微微勾起嘴角,他倒要看看他這個皇妹今日又要拉着他的愛妃做什麼。
“多謝皇兄!”宛若直起身子,直奔阿姜而去,甜甜叫道:“皇嫂!”
“皇兄我可以借皇嫂一用嗎?”元宛若對元羲說道。元羲沒料到她這麼直接,愣了片刻,鳳眸微眯,問她,“你又想拉着她去哪兒胡鬧?”
“皇兄……你怎麼說話呢,我怎麼會帶着皇嫂胡鬧呢?”元宛若十分不滿元羲的措辭,直接皺起眉頭,“皇嫂整日待在東宮一定很悶,我這不是想帶皇嫂出去透透氣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