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衣。”即使到了這個時候程玥姬還是不能大聲的呵斥他,只是慢慢走回到牀邊,把那個將近崩潰的人攬到自己的懷裡,即使他再掙扎,她也不怕疼痛的抱緊他,嘴裡一直叫着:“墨衣墨衣……”
“我想爹爹,我想二姐姐,我知道我是誰。”墨衣抱着程玥姬的身子不住的啜泣着,“但是他們不要我了對不對,我知道他們把我埋了,說我早死了,如果不是姐姐,我早就是鬼了對不對?”
程玥姬沒法回答他對還是不對,因爲確實是有那樣的事情發生。
那年的她回來就聽到程彬蔚說她的弟弟死了,在兩天前被埋了,她一向與自己的弟弟感情甚好所以當時就跑去看了,然後在哭泣時居然看到泥土有點動作就把她還存有一息的弟弟給救了回來。
那時候的墨衣忘了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好像是失憶了,她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的心裡就不想告訴程彬蔚,找人給墨衣看了後說是中毒很深要醫治的話很苦難,需要一些特別的手段。
可幸好,最後還是救回來了,只是殘存的毒性卻是要治療好幾年的時間,甚至還可能會變成不正常,現在已經第四年了,墨衣看起來一切都正常,她相信只要再吃一年的藥就會好的。
把墨衣放在她的密室裡是因爲她能更好的和他住在一起,而且也不要有人來看她的房間,她能很好的把墨衣給藏起來,交給別人的話她一點也不會放心。
“姐姐,墨衣每天都好痛苦。”耳邊聽着墨衣的話,程玥姬只覺得心如刀割,她不住的順着墨衣的腦袋和背部,“墨衣放心,只要再一年的時間墨衣的病就會好了,墨衣就能和姐姐一起出去了。”
懷裡的啜泣小聲了一點,墨衣從她的懷裡出來,蒼白的臉色在哭過之後總算是紅潤了一些,她幫他擦乾淚水,再揉了揉他的臉頰,細心的寬慰道:“墨衣乖,只要墨衣好好吃藥,墨衣就能好的。”
“對不起。”看着蹲着身體在收拾藥碗的程玥姬,墨衣就是一陣的後悔,他的姐姐對他這般好,他不該這樣對她的,他不該把自己的不滿發在他姐姐的身上,“姐姐,剛剛是我不好。”
程玥姬擦着毛毯上的藥汁笑了起來,“沒關係,只要墨衣還好好地,姐姐就高興着。”
“現在藥被你灑了,我去給你再煎一副。”
“姐姐。”墨衣翻被下牀走到程玥姬的身後,“墨衣感謝姐姐。”
“墨衣沒事就好。”程玥姬不敢轉身去看墨衣,她愛他的弟弟,有時候又怕她的弟弟,她怕看到他虛弱的模樣,怕看到滿面絕望的樣子,所以她儘量都不和墨衣談他身體的這個情況。
快出門的時候,身後傳來話音,“姐姐下次要早點來看我,要陪我久一點。”
“好。”她應了一聲就走出了這間房。
她差點忘了她還有個弟弟需要她的照顧,她居然還想着遠離王府去別的地方……
思緒猛然一頓,程玥姬看了看藥碗,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般的興奮了臉面。
密室另一邊的牆壁上刻着一朵不同的向日葵,她擡手轉了轉花瓣走了下去。
幾步後是一個小房間,房間裡是一個睡覺的地方,順着睡覺的地方往一邊走去是一個小廚房,廚房後面有嘩嘩的水聲。
程玥姬走到廚房後邊,看見一個女人蹲在水邊的時候走了過去,“桂嬸。”
被叫的人頓了頓身子,轉過身子的時候滿面欣喜,擡手指指自己又指指程玥姬。
“我剛回來不久,這些日子忘記來看你了。”簡單的說了一下自己回來的事後,程玥姬把藥碗遞給了她,“墨兒又把碗給扔了,麻煩您再煮一碗。”
桂嬸認真的點頭就回去準備熬藥。
程玥姬走到她的身邊,看着她勤快的模樣忽然道:“您若是想要出去了就儘管與我說,我不會強留您在這兒的。”
桂嬸的動作一窒,茫然的看了程玥姬幾眼就要跪下去,她當然不能讓桂嬸跪下去了,忙伸手扶起桂嬸的身子道:“我只是說您想出去就可以出去,不是硬要趕您走。”
桂嬸是程玥姬母親的貼身丫鬟,在墨衣出事的那天桂嬸恰巧也出事了,嘴巴無緣無故的不能說話了,她有心讓桂嬸去過自己的日子,可桂嬸執意要留在她的身邊,而墨衣又確實需要有人照顧於是就留下了她。
拼命地搖着腦袋錶示自己的拒絕,見程玥姬沒再繼續說那些話了,桂嬸才繼續洗着藥碗,裝好藥材再去熬藥。
看到程玥姬還站在這裡就擡手推着她往外走去,像是怕程玥姬又會說出趕她走的話語。
出了這間小室,程玥姬就直接返回了房間。
外面天色不知何時已暗了下來,披上大髦她走出了房間,茶弭就站在身前,她問:“何事?”
“將軍說叫小姐去吃晚飯。”
程玥姬嗯了一聲,又問:“他呢?”
“玥兒在找本王?”一道聲音從旁處插了進來,茶弭低着頭往一邊退去,蘇簡則走到茶弭剛剛所站之處,道:“岳父備下晚宴,我自是不會走的。”
這番話聽起來好像是在討好她?微微側目,程玥姬望他一眼,道:“殿下待會要吃的好飽些纔是。”
“這是自然。”
程彬蔚對於晚宴顯然是用了點心,各式的菜餚和湯類都是程玥姬所喜歡的。
她惶惶的看了又看,最後把目光放在了程彬蔚的身上。
那人對她笑笑,“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歡吃這些東西,反正廚房裡的的人都比我來的清楚。”
這一餐吃的不算快樂,也不算不快樂。
要離開的時候程彬蔚送他們到了門口,程玥姬道:“父親不用送了。”
“玥兒可記得爲父跟你說過的話。”那眼光暗示的瞟了蘇簡幾眼。
她點點頭,“記住了。”
他說過的話,無非就是好好在王府生存着,如果真的生存不下去的話就再讓他去解決,可這所謂的生存是哪種生存呢?好好地活着是生存,受盡困難也是生存,整日淚水更是生存。
到時候若真讓他解決,又當如何解決呢?
所以對於程彬蔚的這個囑託,程玥姬向來都沒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