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中,一個嬌俏的人影瘋了般向江鬆翎猛撲過去,嘴裡嘶喊道:“惡賊,納命來!”
江鬆翎根本不爲所動,依舊站在原地沒動,甚至連眉毛也沒擡一下,那樣淡然的表情,彷彿很篤定那人是傷不了他的。
果然就在那人影要撲到他身前時,一陣強勁的箭雨破空而出,密不透風的裹向那人。
若是常人在這樣的箭雨之下,必定會變成渾身插滿箭的刺蝟。
但發起攻擊之人,武功也不弱,左縱右跳的忙着躲箭,在自顧不暇之餘,哪裡還有時間去殺江鬆翎。
江鬆翎冷眼旁觀,箭雨中隱約傳來少女憤怒的罵聲,那聲音很清楚的說明了她的身份。
她就是一直未語的祁玉。
箭雨更加密集,祁玉明顯招架不住,這時,一個灰影如同旋風般衝入箭雨中,擋在祁玉身前,拼力揮動手中長劍幫她抵擋住四面八方飛來的箭支。
“墨華,小心!”金瓔瓔認出那破入箭雨中的灰影是墨華,緊張之下,失聲大叫一聲。
她的叫聲一起,江鬆翎這才做了個停止的手勢,那箭雨就像突現之時一般,詭異的停下。
場中那兩人都累得直喘粗氣,墨華伸手扶住左腿中箭的祁玉道:“小姐,不可魯莽!”
“他害死我爹,我要殺了他給我爹報仇!”祁玉咬牙切齒的道,但她腿上中箭,已不能站立,頓時跌坐在地上。
“現在還不能完全肯定大王已死。問清楚再說!”墨華擡頭問江鬆翎,“大王到底是生還是死?飛蛇坡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江鬆翎傲慢的斜眼望着他,“我爲何要告訴你?”
金瓔瓔也忍不住在旁插言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祁向天是不是真的已經死了?”
江鬆翎望着她,沉默一會,居然回答了,“他確實已經死了!”
這樣的回答雖然是在預料之中。金瓔瓔心中還是有點難過的,畢竟,祁向天不是徹頭徹尾的壞人,只是就這樣遭人暗算死去,實在是很可惜。
“不。不可能!我爹不會就這樣死掉的!你騙我!”祁玉搖頭嘶喊道。
“你認爲你爹在身中劇毒之下,在那樣插滿利刃的深坑裡還能活命嗎?”
祁玉的吼聲變成了悲切的痛哭,“爹!”
任誰在見到那樣的慘狀後都不會認爲祁向天還活着。
祁玉嗚嗚的哭着,嘴裡嚷着,“我和你拼了,你這個害死我爹的兇手!”她由於腿傷。不能再動彈,只能坐在地上怒吼。
衆人從江鬆翎嘴裡證實了祁向天的死訊,頓時哄亂如麻。
江鬆翎趁機給郭毅遞了個眼色。郭毅就朗聲道:“如今大王已亡,尚需一人出來主持大局,若論才智膽識,當屬江二少爺鬆翎莫屬。各位意下如何?”
郭毅這麼一說,殿內又是一陣騷動。
騷動之後,楚錢禎和鄭玄義也出來極力贊成,說大王之位非江鬆翎莫屬,而殿內其他人也見識過他手段的毒辣,而一邊的地上還躺着毒發身亡的江磊,再加上之前江鬆翎已言明殿內早已佈滿弓弩箭手。遭遇脅迫的衆人,就算心存不甘,也只能敢怒而不敢言,還能有誰再敢持反對意見?
這時,一聲厲叱乍然響起,“你這個卑鄙無恥,忘恩負義的小人,你想當大王,我墨淵第一個出來反對!”
站在金椅旁的墨淵,滿面怒氣,一身正氣凜然不屈。
“勝者爲王,敗者爲寇,何來無恥之說!”江鬆翎眼睛一眯,冷冷威脅道:“墨淵,你要是敢反對,休怪我讓你血流五步!”
“不勞你動手!”
說時遲,那時快,墨淵忽然一個疾奔,返身用力重重撞在牆柱之上,頓時頭破血流,整個人綿軟的癱到了地上。
墨淵的堅定和不屈,讓場內的衆人紛紛露出愧疚之色。
“爺爺!”墨華大叫一聲,撲到墨淵身前,悲慼道。
他扶起奄奄一息的墨淵,墨淵蠕動着沾着鮮血的嘴脣,悲愴道:“孩子,自幼祖訓就告訴我,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讓我歸附那個逆賊,我寧可死也不願對不起大王……爺爺先走一步,去見大王了!”
墨淵說完,頭一垂斷了氣。
墨華抱着死去的親人,悲不可自擬。
江鬆翎冷冷看着墨華,“識時務者爲俊傑,墨華,念你平日對我還算不錯,我暫且留你一命,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墨華蹲在地上,低着頭,垂目望着死去的墨淵,目中閃爍着仇恨,但瞬即他斂去仇恨,輕輕放下墨淵,給江鬆翎跪下道:“墨華自然是識時務的人,豈會向爺爺那樣不識擡舉,祁向天已死,墨華作爲護衛,該做的就是繼續保護新的大王。”
墨華此言一出,衆人又是大驚,連墨華都歸附了,他們還能怎麼樣?
江鬆翎更是得意,目光一掃整個大殿,最後走上那個雕着龍的金椅,在上面坐下來,接受衆人的朝拜。
郭毅本就是會見風轉舵的人,見狀立刻跪倒在地,大聲道:“大王萬歲!”
郭毅這麼一跪,其他人不跪也得跪,瞬間所有的人都跪下了,只剩下金瓔瓔站在那裡沒有跪下。
金瓔瓔望着金椅之上的江鬆翎,又望望跪了一地的人羣,忽然想起那個道士曾經對於江鬆翎的預言:金鱗豈是池中物,不日天書下九重,九天龍吟驚天變,風雲際會淺水遊。
這個預言何其準確,不但完全應驗了,而且還真是以他爹的鮮血爲契,這是怎麼樣的一種命運啊!
金瓔瓔感嘆道,如果他爹在知道預言後,不是害怕兒子會滅掉自己,而是對他百倍的好,江鬆翎還會像現在這樣殺父謀逆嗎?
既定的命運真的是不能改變的嗎?
金椅之上的江鬆翎,只是一笑,做了個手勢,“大家都起來吧!”
衆人起身後,江鬆翎很得意的宣佈道:“本大王繼位之際,又逢雙喜臨門,一月之後,我將會在山寨中迎娶所愛的女孩。”
衆人紛紛對視一眼後,將目光都望向站在後面的祁玉身上。
任誰都知道,江鬆翎喜歡的女孩自然是祁向天的女兒祁玉,這他說要娶的女孩肯定就是祁玉。
衆人開始猜測,江鬆翎會謀反的理由之一,應該也有一部分是因爲祁玉的原因吧。
祁玉不喜歡他,只想嫁給南十夜,而南十夜最近又深得祁向天的器重,祁向天也有將女兒許配給他的意思,愛極生恨的江鬆翎因此才決意鋌而走險,將祁向天和南十夜都設計害死,這樣不但能得到大王之位,還能順利娶到祁玉。
祁玉自然是看到衆人將目光紛紛投向自己的那種眼神,不由憤怒的大聲道:“惡賊,你休想娶我!我就算是死,也絕不會嫁你爲妻!”
大殿內安靜下來。
殿中只有那個狠毒的少女,雙目噴火似的盯着金椅之上的少年,怒不可遏的痛罵着。她一手捂着受傷的左腿,傷處的鮮血從指縫按住的箭支上淌下,染紅腿上的白色綢褲,化爲一灘血泊染紅她跪坐的地面。
金椅之上的少年,並未生氣,仿似少女所罵之人並不是他一樣,待祁玉破口罵了一陣後,他從金椅上站起來,沿着衆人讓出的道路,來到祁玉面前,目光在祁玉身上轉了一圈,冷冷道:“你以爲你是誰?你的死活與我有何干系?你要死就去死吧,沒人會攔你!”
這幾句話說得祁玉臉上的肌肉一陣抽搐,她不想江鬆翎會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江鬆翎極其愛慕自己,她是知道的,所以,她纔會把他不當一回事。
“你……”祁玉震驚的望着他。
“哼,我告訴你,就算你現在全身脫光了把自己獻給我,我也只是會覺得你噁心得想吐,像你這種噁心的女孩,我寧可去碰個母豬,也不會去碰你!”江鬆翎極盡惡毒的罵着祁玉,絲毫的不留情面。
祁玉頓時變了臉色。
“你以爲你自己生得很美嗎?哼,曾經的我確實這樣認爲過,因此纔會中了你的毒計,被你關入那個庭院,你知道在那個飄雪的夜裡我有多麼的絕望和憤怒嗎?那天夜裡,我詛咒你,詛咒那個鬼天氣,我發誓如果我還能僥倖活下來,絕對要向你討回那日所受的屈辱和痛苦!你這個賤人還居然認爲我非你不娶?”江鬆翎的話越來越冷,回憶起那個冰冷的夜晚他就痛心疾首,“像你這種狠毒邪惡的奸詐女人,有誰還會傻到會愛你一輩子不變?”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用氣憤的語氣說道:“在我眼中,你是一條蛇,一條毒蛇,在經過那個夜晚之後,我就發誓要用全部的仇恨對你這條毒蛇窮追不捨。在我認爲,像你這樣卑賤的女孩殺一百個也不解恨,又怎會對你還有半點眷戀?”
祁玉頓時啞口無言,無法辯駁。
第一次,她被人像這樣當衆羞辱,所有的臉面和自尊都被踐踏得一絲不剩,說她連母豬都不如,她怒到極點,“那是你愚蠢!”
“我愚蠢?”江鬆翎冷冷道:“像你這樣的女孩,難怪連南十夜不會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