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橙失蹤了,陸子霖開着車,滿城找人,找了整整一個晚上。
他昨天就一夜沒睡,今天又是一天沒睡,就算是鐵打的人,這會兒也要扛不住了,往日總是神采飛揚的眸子里布滿了紅血絲,看上去疲憊不堪,頹廢極了,簡凝在一旁看了心疼,勸慰道:“你先回家睡吧,我想子橙不會有事的,她是一時之間接受不了這個打擊,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對家裡人,等她冷靜下來,就會好的。她一向開朗,是不會做傻事的。”
陸子霖沒說話,佈滿血絲的眸子轉過來看她,陰沉沉的,低聲問:“你早就知道她和靳非鈺的事情對不對?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語氣不好的質問,簡凝一時語塞,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只好實話實說:“有一個多星期了,就是那晚,我問你認不認識靳非鈺開始的。”
陸子霖握住方向盤的手掌緊了幾分,他關心則亂,忍不住遷怒,“那你爲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你明知道他不懷好意,還看着我妹妹這樣下去,你知不知道,你會害死她!”
簡凝心裡發酸發苦,她什麼時候存過一分害人的心思?她對陸子橙,向來是當做親妹妹看待。昨天陸子霖不在,她也是一夜沒睡,今天又陪着他滿城找人,就連湯圓生病在家,她都沒回去看一眼。
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簡凝壓下心頭的苦澀,沒有在這個時候添亂,也不解釋,壓着性子道:“我們兩個人像沒頭蒼蠅一樣的滿城亂轉也不是個事,別沒找到人,把自己熬病了。你兩天兩夜沒睡,還是先回去睡一覺,什麼事情都等明天再說。”
“要睡你自己回家去睡,那是我親妹妹,我睡不着。”陸子霖抿着薄脣,一句話把簡凝氣的夠嗆,她是爲了她自己嗎?
拉開車門,她心裡有氣:“你自己作死,我管不着,我先下車。”
她不過是一句氣話,陸子霖竟然看了她一眼,嘴角譏笑地翹起:“這個時候你竟然還睡得着。”說完,他不再看她,把她丟在馬路邊,自己一個人開着車遠去。
夜風習習,溫度很低,簡凝出門着急,也沒穿一件外套,她冷的抱住自己,瑟瑟發抖,望着漸漸看不到影的跑車,她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也褪了個趕緊,身體冷,心卻冷上加冷。
大半夜的,地方又偏,街上連一輛的士都沒有,他竟然把她一個人丟在了這裡,她要怎麼辦?徒步走回去嗎?
簡凝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不應該添亂,不應該鬧脾氣,但是她委屈啊,心上宛若有一道道的鴻溝,鼻頭酸澀不已。
……
陸子霖開了幾分鐘的車,人漸漸冷靜下來,他是關心則亂,被陸子橙的事急壞了,一時間沒收斂住脾氣,現在想想,這事兒關簡凝什麼事呢?簡凝平時對陸子橙的好,他都是看在眼裡的,她怎麼可能存了壞心思?
她剛纔下車時,身上有沒有穿外套?
天色這麼冷,她一個人在街上怎麼辦?會不會遇到危險?
越想越不放心,陸子霖暗罵自己混蛋,調轉車頭,把車開了回去,可原地,已經沒了簡凝的蹤影。
找了一圈也不見人,打她手機,她也沒接,陸子霖着急上火,真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光。想起簡凝剛纔看他時的眼神,他心裡更亂,明白自己剛纔做錯了,肯定傷了她的心,他現在想要改過來,可是她生氣了,所以不肯接她電話。
湯圓病了,她回家了吧?
想到這裡,陸子霖又打電話回家問傭人,得到否定答案後,陸子霖急的繼續開車在原地轉悠,才這麼一小會兒,她能去哪裡?一定還在附近。
阿凝,你到底在哪裡?
別讓我爲你擔心好不好?
剛纔是我犯渾了,你別生氣。
自責中,陸子霖接到了大哥陸謙的電話,“人找到了!你快過來,我可降不住她!”
“在哪?我馬上到!”陸子霖抿着脣,擱下手機往陸子橙哪兒趕,他前腳剛踩油門,後腳,簡凝就從一處噴泉後走出來。
兩人就這樣錯過。
仰頭望着佈滿星辰的黑夜,簡凝覺得自己的心都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黑洞,無數種負面情緒往裡面涌,她好想找個肩膀靠一靠,好想找個人說說話,好想陸子霖能出現……即使他什麼都不做,把車開回來,看看她也好。
愛到深處,是這樣的卑微,可是沒有人,會愛處在卑微中的你。
簡凝暗罵自己太矯情,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而就在這時,不遠處的一輛銀色跑車停了下來,紀澤熙坐在裡面的,對着副駕駛位的女人清冷道:“下車。”
“紀少?”女人愕然,剛纔還好好的,他還說要帶她去一間法式餐廳吃專屬午夜的浪漫甜點,怎麼短短一秒鐘就變得如此冷漠?這男人真的像傳說中說的那樣多變哎!
女人力圖爭取,嬌聲道:“紀少,你怎麼了呀,要不我們就別去吃甜點了,我給你揉一揉身體好嗎?我學過,按的很舒服的~”
甜膩的嗓音讓紀澤熙臉色驀然一冷,語調冰寒:“滾下去!”
他的語氣太過嚴厲,女人嚇了一跳,只得悻悻然地下車,而她離開不久,紀澤熙就把車朝着簡凝的方向開了過去,他不想知道,她爲什麼一個人深夜再次徘徊,他只在乎,她是否接受他的“好意”。
在一個女人最需要安慰的時候,一個男人突然出現,通常,她會把他當做救命的稻草一般,緊緊抓住。這種感情,無關愛情,只是情感空缺上的替代品。
只可惜,簡凝連替代品的位置都不願意給與他。
紀澤熙苦笑一聲,搖下車窗,在簡凝驚訝的眼神中,勾脣一笑,漫不經心地衝她揚了揚頭,“真巧,等人來接你?晚上風大,上車吧,我順路送送你。”
簡凝握住手機的手緊了幾分,她剛準備打電話,紀澤熙就出現了……很多次都是這樣,在她需要人安慰,需要人幫助時,他總是會適時的出現,巧合麼?緣分麼?
連遲疑都沒有,她上了車,把頭靠在車窗上,淡淡道:“送我回陸宅。”
紀澤熙握住方向盤的手指不留痕跡的握緊,語氣自然:“好。你和陸子霖和好了麼?他在哪?用不用給他打一個電話。”
“不要提他。”提起他,委屈就像是潮水一般向她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