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前,唐亦凡把洛琳送進了仁愛醫院。
在候診室等待的那短時間,他不停的撥打權慕天的手機,對方的號碼卻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狀態。
直到洛琳情況穩定,被推回病房,電話終於被接通。
由於太着急,唐亦凡音調裡透着焦急,不由自主的擡高了嗓音,以至於坐在男人身邊的陸雪漫都聽得一清二楚。
“哥,洛琳發燒住院了,你快來看看吧。”
那個女人花樣真多,居然發燒了?
某女手指卷着發燒,打開存放病歷的文件袋,隨手翻看產檢結果,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她越淡定,權慕天越拿不準。
遲遲沒聽到對方的迴應,唐亦凡急切地繼續道,“哥,你倒是說話啊!我把人送到醫院的時候,她都燒糊塗了。你怎麼沒有反應呢?”
“知道了。”
薄脣輕啓,他淡淡吐出三個字,徹底激怒了電話另一端的男人。
“知道了是什麼意思?你來還是不來?”
“……”
聽筒裡一片默然,唐亦凡第一反應是他又打算扔下洛琳不管,忍無可忍把壓在心底的話扔了出來。
“哥,嫂子是懷裡你的孩子,但是你們已經離婚了。不管你多在乎她,人家都沒把你當回事兒。她知道自己姓顧,轉身就六親不認。剝奪你對孩子的撫養權,還收養了洛小天。她做的這麼絕,你跟這種女人有什麼好說的?”
“夠了!你給我閉嘴!”
妖孽般的俊臉陰沉的不像話,權慕天的聲音冷若冰霜。
“她是我的女人,你沒有權利對她說三道四。你說的那些都是我的家事,別讓我在從你嘴裡聽到這些話!”
“到了今天這一步,你還護着她?”
唐亦凡也惱了。
他怎麼也想不到,他敬重,甚至崇拜的老大居然愛上了陸雪漫那種沒良心的女人。
從前,大家都以爲洛琳死了,他跟別人結婚也就算了。但現在,她回來了,權慕天也離婚了,他爲什麼不娶洛琳,還要跟那個女人糾纏下去?
如果是爲了孩子,那就更加沒有必要。天底下的女人多了,哪個女的不會生孩子?
“她陸雪漫是顧湘湘。蔣斯喻和顧晉陽這次回來就是爲了替顧盛昌討回公道,你想跟她復婚,難不成又打算故技重施,把她當成與盛昌集團抗衡的籌碼?這招你用一次會奏效,第二次還會管用嗎?”
都是自己人,敢不敢不這麼拆臺?
這傢伙出門沒帶腦子嗎?滿嘴裡跑舌頭,越說越離譜!
“老四,以後我的事你少管!”撂下冷冰冰的一句,權慕天便收了線。
唐亦凡不淡定了,居然掛我電話?我哪裡說錯了?
陸雪漫換了身衣服,把他的外套扔在沙發上,拿了病歷夾,便去門口換鞋。沙發裡的男人一臉不可思議,她擡眼解釋道,“陪我去趟醫院。”
“你去醫院做什麼?”
“我去做產檢,你去看望初戀情人。”
前半句讓男人小激動了一把,可聽到後半句,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還是生氣了!
好死不死的唐亦凡,我這兒剛有點兒進展,他幾句話就給我毀了,完全不能忍啊有木有?
待會兒一定要給他個教訓,看他以後敢不敢亂說話!
半小時後,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仁愛醫院。
陸雪漫並沒有直接去做檢查,而是抽身走進了一層的超市。他摸不清女人的意思,緊緊跟了上去。
在裡面轉了一圈兒,她停在了水果攤位,“麻煩給我包一個果籃。”
“您要看的人得了什麼病?”
“發燒。”
店員選了幾樣消炎的水果,利落的包了一個果籃,“一共是179塊5毛。免個零頭,算您179。”
權慕天付了帳,拎着果籃跟着她進了電梯。她按下產科的樓層,另一隻卻沒有任何動作。
冷了他一眼,陸雪漫不耐煩的問道,“你打算拎着果籃陪我去產檢嗎?”
“……”
這是分頭行動的節奏嗎?
上一次產檢是我一時疏忽給忘了。
這次咱們一起來到醫院,你卻不讓我進去,要不要這麼記仇?
她伸手摁了一個數字,一臉嫌惡的掃了男人一眼,“我自己去做檢查,你該幹嘛去幹嘛去!”
權慕天滿臉黑線,被嫌棄的這麼明顯讓他心裡怨念叢生,卻耐着性子哄勸,“那些事唐亦凡的想法,你千萬別往心裡去。”
我功力不夠,做不到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他是你的兄弟,爲你着想是應該的。你想怎麼做是你的事情,跟我沒有半毛錢關係。”
小女人板着一張臉,平靜的語調中聽不出任何情緒。
這時候,她越冷靜,事態就越嚴重。搞不好她就今晚就會搬出依山雅居。那樣一來,他就徹底玩砸了!
該死的唐亦凡!
叮……
電梯門緩緩向兩側退去,陸雪漫懶得跟他廢話,冷不丁飛起一腳把人踹了出去。
向前搶出幾步,他立刻瀟灑的穩住身形,回身說道,“你彆着急,慢慢做檢查。我很快就去找你,記得等我!”
電梯門緩緩閉合,遮住了男人的俊臉。抵達產科的樓層,她掏出手機,給榮爵洛發了一條微信。
幾分鐘後,唐亦凡收到了幾封郵件,他以爲是公司業務郵件,習慣性的點開。
當他看到那些無比香菸的照片,頓時驚呆了!
權慕天走進病房的時候,唐亦凡不在。此時,他正坐在家屬休息室裡,欣賞那些讓人血脈噴張的圖片。
聽到腳步聲,洛琳慢慢睜開眼睛,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容,下意識的向上拉了拉被子。
“爲什麼會突然發燒?”
婦科與產科樓層相連,但是權慕天不明白她怎麼會住進這裡?
“老毛病了,不要緊……”
“那就好好休息。”
望見地上的果籃,她不解的問道,“你買這些水果做什麼?你知道的,我畏寒,很少吃涼的東西。”
“是漫漫買的。”
漫漫……
那個女人也來了?還是這幾天,他們一直在一起?
莫非真像那個人說的那樣,權慕天搬到陸雪漫隔壁是爲了跟她復婚?
幾天前,她曾經提到了梵蒂亞的婚紗和珠寶,難道說他依舊打算跟那個女人舉行婚禮?
可他是我的,絕不能被那樣的女人搶走!
洛琳用被子矇住臉,賭氣說道,“把水果拿走,我不要她的東西。”
“她是一番好意,留着吧。”
輕飄飄一句話打亂了她預備好的說辭。
以前,只要她鬧脾氣,權慕天會想方設法哄她開心,直到她被逗笑爲止。
現在他不一樣了。
是他的心不在自己這裡?
還是離婚是那個女人以退爲進的手段,她以孩子做要挾,逼着男人跟自己斷絕關係?
不管是哪種情況,他只能跟自己在一起!
權慕天由着她蒙在被子裡,沒有半分哄勸的意思。頓了一會兒,他惦記着陸雪漫,打算去樓上看看。
“我去找主治醫生問問你的情況,如果需要留院觀察,我就給你請個護工。”
他打算把我一個人扔在醫院?
從洛家別墅回來,她雙腿發顫,整個人像廢了一樣。
休息了兩天,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她去找馮錦添談收回撫養權的事情,卻被告知他出差了。
第三天,她就有點低燒,卻沒有吃藥。
捱到第五天,她實在扛不住了,便打給了唐亦凡。
本以爲這樣能像上次一樣把權慕天拴在醫院,誰成想,還是被陸雪漫搶在了前頭。
這口惡氣她怎麼能咽得下去?
“別丟下我……我害怕……不想一個人呆在這兒。”擠出幾滴眼淚,她握住男人的手,嬌聲祈求,一副離開他活不下去的可憐相。
“公司裡事情太多,我實在抽不開身。要不然,我讓徐大姐過來陪你?”
“我誰也不要,只要你陪着我。”
淚珠潸然溢出眼角,洛琳深深的望着他,抓住他的手,說什麼也不肯放他走。
“這幾天,你都不來看我。把我一個人扔在公寓裡,房子又大又黑,開着燈我也睡不着。你這幾天去哪兒了,人家好想你!”
她在查崗嗎?
什麼時候輪到她盤問我的去向?
陰鷙的波瀾在眼底一閃而過,快到誰也捕捉不到。權慕天慵懶的勾起薄脣,低聲反問,“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被他幽深的眸光一望,洛琳心裡咯噔一下,故作鎮定的問道,“我關心你嘛!你以爲我喜歡多事呀?還不是怕你太累,不按時吃飯,累垮了身體?你要是病倒了,我該依靠誰?”
“……從前你很少問我的事,這次回來變得成熟多了。”
她渾身發冷,涼意迅速襲遍全身,連手心都滲出了一層冷汗。
男人的語速很慢,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
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這男人的第六感超強,不會無緣無故說這種話,該不會是在懷疑我的動機吧?
莫非他聽到了什麼風聲?
“來,喝點兒水。”
權慕天神色如常,把吸管送到她嘴邊。
她正在神遊,吸了幾口便被嗆到。他伸手想把人扶起來,拍打女人的脊背,卻因爲門口的聲響止了動作。
而這個簡單的動作在別人眼裡完全是另外一層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