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帶人趕來的時候就看見權慕天瘋了似的撞牆,急忙趕過來從背後把男人抱住。
“你這是幹什麼!?”
煩躁的甩開他,權慕天本想質問他爲什麼拖到現在纔來,可外面有那麼多傷員,作爲醫生,他不可能扔下那些人不管。
“她在裡面,已經昏過去了,馬上救人!”
“快,把人救出來!”史密斯一聲令下,幾個消防員衝過來,用手持鑽機從四個點分別開鑿。
本想說些什麼,但是機器轟鳴的聲音太吵,他只能把人拉到了一旁。
“剛纔進來時候,消防隊的人仔細檢查過油罐車。那輛車的油箱和油罐都發生了不同程度的滲漏。而且,我聽警局的朋友說,隧道爆炸不僅僅是電路引起的,爆炸的核心位置極有可能殘存着沒有引爆的炸彈。”
心裡咯噔一下子,權慕天剛剛舒展的眉心再次擰成了疙瘩,“你的意思是,隧道塌方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製造的恐怖事件?”
現在還不能給這次的事件定性,但有一點可以肯定。
有人要對陸雪漫下黑手。
“根據監控記錄顯示,爆炸發生之前,有另外兩輛越野車在追蹤湘湘。爆炸發生之前,在隧道里上演了一場追車大戰。幸好她反應快,棄車躲進了工作人員的安全通道。不然的話,會與那些追她的人一樣,難逃一劫。”
在蘇黎世,誰敢動陸雪漫?
難道他們不怕得罪蔣家,搞得家破人亡、屍骨無存嗎?
沒有幾個人清楚她的行蹤,對方卻能把時間算計的如此精準,難不成泄密的人是左言?
頓了頓,他立刻明白了陸雪漫棄車的原因,“也就是說,她躲進安全通道不是爲了躲避爆炸,根本目的是想避開那些人。”
“一眨眼的功夫隧道便塌了方,任何人都來不及反應。她之所以棄車,是爲了向在隧道執勤的警察求助。”
原來是這樣!
左思右想,權慕天還是想不出誰會如此惡毒,非要致她於死地。
千萬不要被我知道是誰做的,否則,我一定會讓那個人後悔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身邊的男人雙拳緊握,史密斯聽說過他的手段,也清楚得罪他的後果,可眼下保證陸雪漫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我擔心哪些人會再對她不利,照顧好她。”
“這個自然。”
話音未落,身後噼裡啪啦一陣悶響,消防員在瓦礫堆上鑿開了一個半米高的洞,權慕天一個箭步竄了過去。
消防員本打算攔住他,卻因爲接了史密斯的眼色而止住了動作。
貓着身子鑽進去,他小心翼翼的把陸雪漫抱進懷裡,彷彿懷裡的是一件無價之寶。
看到他把人抱出來,史密斯迅速查看了一下她的傷勢,禁不住嘆了口氣。給傷口做了簡單的消毒,他用繃帶裹住女人頭部的傷口,卻始終一語未發。
察覺到他神色間的變化,權慕天急忙問道,“她的傷嚴重嗎?”
此刻,她臉色蒼白,烏黑的頭髮已然被血跡浸透,額角還在不斷向外滲血,紛亂的髮絲混着汗水黏在臉上。
紅白黑交織的畫面衝擊着他的視覺神經,讓他的額頭也跟着疼起來。
“她的傷口從後腦蔓延至額頭,極有可能是爆炸引起的震動造成的。現在還不能排除腦損傷的可能,需要儘快回去做進一步檢查。”
心底涌起莫名不祥的預感,他卻下意識的忽略掉這份直覺,“如果是腦損傷會怎麼樣?”
“這要看損傷的程度。輕微的腦震盪不會有後遺症,萬一留下淤血塊或者硬膜出血,就要開顱。最壞的結果是植物人,也可能會喪失某些方面的感知,比如失聰、失明。”
突如其來的噩耗讓權慕天幾乎支撐不住,緊緊抱着她,好像一鬆手她就會飛走。
“咱們這就回去,你不會有事的。”
輕輕吻上她的額頭,男人把人背在肩頭,與幾消防員和救護人員一起火速撤離。
越過油罐車,刺鼻的氣味縷縷飄來,將陸雪漫從昏迷中拉回現實。男人寬厚的脊背安全感十足,讓她竟有些貪戀。
然而,忽然泛起的刺鼻的氣味讓她清醒地認識到事態的嚴峻性。
嘎吱嘎吱的聲響驚得她心頭一顫,慌忙回頭望去。
油罐車垂直上方有一條末端裸露的電線,搖搖欲墜。火線和地線時不時發出碰撞,擦出令人心悸的火花。懸吊的螺絲不斷鬆動,發出刺耳的聲響。
眼看電線即將墜落,她緊張的話都說不全,“權慕天……放,放我下來……你揹着我跑不快……快,放,放我下來……”
她慘白了一張臉,由於太過緊張,連聲音都變得顫抖。
消防人員警覺的收住腳步,順着陸雪漫的手指的防線望去,看清形勢的一刻,所有人都不好了。
把人放在地上,權慕天的第一反應就是跑。
不由分說,她抓住小女人的手,瘋了似的向隧道出口狂奔而去。消防員自覺的分散來,護着醫護人員急速撤離。
他們的反應雖然很快,但是螺絲鬆動的速度更快。
跑出沒幾步,黑色的電線擦着火花頹然落地,星星點點的火光剎那間引燃了地面其餘和原油的混合物,帶起一片紅色的火牆,將油罐車團團圍住。
“糟了,大火燒起來了……走,快走!”
爲首的消防員拿出對講機,命令外面的同時疏散傷員,同時向總部請求支援,緊急抽調人手和設備。
飛竄的火苗將周圍的一切吞噬,炙烤的溫度帶起股股熱浪,灼熱的溫度令在場的所有人心驚膽戰,生怕下一秒油罐車就會爆炸。
拽着小女人頭也不回的往前走,漸漸的,權慕天發覺她的腳步越發沉重,“漫漫,堅持住,快走!”
“……跑不動了……你先走,別管我……我隨後就到。”
劇烈的運動令傷口持續滲血,逐漸染紅了紗布。失血過多的她渾身乏力,雙腿發軟,氣喘吁吁直冒冷汗。
“馬上就要炸了,你給我挺住!我不許你在這個時候放棄!”雙手一抄,男人想把人抱起來,她卻喘息着擺了擺手,“我自己能走……走吧……”
咬緊牙關,她用指甲狠狠扣住手心,用疼痛迫使自己保持清醒,儘可能的追隨着權慕天的腳步,不讓自己給他拖後腿。
潮溼的氣息混雜着泥土的腥味徐徐吹來,清涼的空氣讓所有人爲之一振。
“大家加把勁,出口就在前面!”眼見衆人跑的近乎虛脫,斷後的史密斯急忙給同行的人鼓勁兒。
就在他們距離出口不足百米的時候,轟隆的一聲巨響,劇烈的爆炸如同一條噴火的巨龍,裹挾着強大的衝擊力,滾燙的氣浪從身後席捲而來。
火紅耀眼的色澤刺痛了陸雪漫的眼眸,腦袋裡閃過兩個字,她毫無意識的大聲喊叫,“趴下,趴下!”
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其他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呆若木雞的站在那兒,腦袋裡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氣浪越逼越近,發燙的溫度彷彿能融化一切,她顧不上多想,跳起來飛撲了上去。
砰,噗通!
突然,一道黑影砸下來,權慕天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被迫倒地。不容他反應,翻滾的熱浪掠過頭頂,灼熱的氣流讓他感到窒息,很快便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他逐漸甦醒,胸口好像壓了塊巨石,讓他喘不過氣來,伸手想要推開,卻發現壓住他的竟是陸雪漫。
“漫漫……漫漫……”伸手試了試她的鼻息,微弱的幾乎摸不到,“漫漫,漫漫……”
抱着人坐起來,權慕天發覺她的體溫很高,如同一隻小火爐,臉頰燒得發燙,頭髮也有燒焦的痕跡。
這是怎麼了?
“漫漫,漫漫……你醒醒……你別嚇我……醒過來……”
救援隊衝進來的時候,除了權慕天和史密斯,沒有發現其他倖存者。
史密斯及時找到了躲避的掩體,只受了些皮外傷。
被醫護人員擡出去的時候,他看到權慕天抱着陸雪漫無助坐在那兒,不許任何醫護人員靠近,立刻跳下擔架,噌噌幾步趕過去,甩手給了男人一記耳光。
“你這樣是打算讓她死嗎?”
直愣愣的擡起眼簾,他看着眼前的男人,片刻的失神過去,隨即順從的把人交給了醫生。
一瞬不瞬的盯着史密斯,他揪住對方的衣領,深邃的眸子佈滿血絲,恍若入了魔,反反覆覆只有一句話,“救她……我知道你有辦法……救她,救救她……”
“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盡力的。”
“我不要你盡力,我要她活着……她必須活着!”
“你冷靜些,先回去……”試探着鬆開權慕天的手,他緩和了語氣,生怕刺激到男人敏感的神經。
“不,我不能走……我得陪着她……”
他提步追上去,緊緊握住她的手,原本毫無知覺的小女人,卻與他十指相扣,兩隻手交疊在一起,不捨得分開。
直到登上直升機,兩人還保持着之前的動作,這一幕讓所有的醫護人員禁不住爲之動容。
經過緊急搶救,她逐漸張開了眼睛,脣瓣扇動,聲音幾乎低不可聞。
俯身湊過去,權慕天輕聲哄勸,“漫漫,我在呢……別說話,省些力氣。相信我,你會沒事的……”
“權慕天……我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