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跳出司徒信的名字,陸雪漫猜不透他的意圖,自動選擇了忽略,帶着三個孩子向地庫走去。
進過小放映廳的時候,她故作不經意的想內張望,發現裡面已經空無一人,連桌上的零食和飲料而不見了蹤影。
儘管一小時前,她接到了夜南峰報平安的短信,可還是忐忑到不行。
額米豆腐,那幾個小祖宗終於走了!
已經接近中午,顧雅熙摸着圓鼓鼓的小肚子,忽閃着大眼睛,嬌滴滴的說道,“媽媽,西西餓了,咱們去找爸爸一起吃午飯好不好?”
她的話換來兩名男生的附和,小雞吃米般的紛紛點頭。
顧明軒更是自覺自願的舉起手腕,用上appleah撥通了權慕天的號碼。
幾聲忙音過去,便傳來了某人低沉的聲線,“是小軒嗎?”
不等弟弟開口,小丫頭立刻從過來大聲喊道,“爸爸,我是西西!我、弟弟和哥哥跟媽媽在叔公的兒童劇場……你陪我們一起吃午飯好不好?”
她一口氣把要說的全說完了,顧明軒毫不吝惜的送給妹妹一個白眼,不冷不熱的開了口。
“你就知道吃!萬一爸比在忙,抽不出時間呢?”
扭過頭,看着弟弟,她雙手叉腰,一本正經的教訓道,“爺爺說,身體是革命都的本錢,不管多忙,都要按時吃飯。叔公說了,忙、沒時間都是男人敷衍女人的藉口。”
噗……
電話另一端的某男滿臉黑線,這下即使他有心拒絕,也不可能了。
真是個牙尖嘴利的小丫頭!
“你們女人特別喜歡胡思亂想,沒事找茬,一點兒也不可愛!”冷哼了一聲,顧明軒高冷的掃了妹妹一眼,傲慢的揚起了下頜。
鼓着包子臉,顧雅熙氣哼哼的質問道,“你說誰不可愛?”
“誰不可愛誰知道!”
“哼……”
吸了吸鼻子,她黑葡萄似的眼中多了一層水霧,豆大的淚珠轉眼間溢出眼角,撲簌簌滾落臉頰。
“弟弟是壞人,他嫌棄我……我不要弟弟了……嗚嗚……”
“哭,就知道哭,你能不能來點兒新鮮的?”
冷了妹妹一眼,他本打算將高冷進行到底,可她哭的太傷心,還是有些不忍心,掏出手帕遞給她,緩和了語氣說道。
“別哭了……你哭起來難看死了……”
“嗚嗚……哥哥,他嫌棄我……嗚嗚……西西不要弟弟,不要,不要嘛……”
撲進洛小天懷裡,她哭得眼淚汪汪,根本停不下來。
從弟弟手裡接過手帕,洛小天摸去妹妹臉頰上的淚珠,輕聲說道,“西西乖,西西最漂亮了……但是,大家都喜歡愛笑的姑娘哦!”
“人家好傷心,笑不出來……”揉了揉眼睛,她一看到顧明軒,哭得更厲害了,“他欺負人……”
哀怨的掃了她一眼,小傢伙推開車門,默默坐進副駕駛,抱着胳膊,垂着腦袋不說話。
電話始終保持着通話狀態,這邊發生的一切一字不落的飄進了權慕天的耳朵。
儘管擔心,可陸雪漫不會任由事態惡化。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聽見她的聲音,女兒還在抽抽噎噎。
她去哪兒了?
頓了一會兒,他忍不住開了口,“小軒,你媽媽呢?”
“媽媽不在車裡……”透過車窗,顧明軒急忙四下張望,“爸,我媽正在打電話,你找她有事嗎?”
難怪女兒哭成這樣了,她一句話都沒有。
只不過,究竟是誰的電話能讓她扔下三個孩子不管,還要避開孩子們到車外接聽。
直覺告訴他,陸雪漫有事瞞着他。
越想越覺得可疑,權慕天卻沒有表現出來,緩緩問道,“小軒,你們是在叔公的劇場嗎?”
“是的。”
“那裡距離龍景軒很近,咱們去哪兒吃午飯,爸爸請客。”
黑曜石般的眸中閃過一重晶亮,顧明軒興沖沖的點了點頭,“好啊!”
妹妹依然窩在哥哥懷裡,還在時不時的抽泣,他偷瞄了後座一眼,迅速收回視線,跳下車向媽媽跑去。
兒子撥通權慕天電話的同時,陸雪漫再次接到了司徒信的來電。
本來不想接,可她對男閨蜜的懷疑僅限於猜測,沒有任何證據支撐。就算他沒有向蔣孟堂示好,他們也在對付沈韻的問題上達成了一致。
片刻的遲疑過去,她走到車外,才按下了接聽鍵,“喂,你找我有事嗎?”
“聽說你已經醒了,感覺好些了嗎?”
聽上去,她的聲音十分平緩,卻帶了幾分微不可見的疏離,讓司徒信的心裡泛起一重酸楚。
“已經好多了。只是落了疤……”
兩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氣氛頓時僵住。
聽筒裡陷入一片靜默,沉悶壓抑的感覺令陸雪漫心塞到不行,正準備找個理由收線,對方卻突然開口。
“漫漫,那天我臨時有事……失約了,你不會怪我吧?”
“沒收到你的消息,我還以爲你出事了。不過,現在想起來,我很慶幸你沒有來,不然的話,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回想起在隧道里爆炸的情形,她不受控的抖了一下,五臟六腑都縮成了一團。
如果權慕天沒有出現,她就死定了。所以,即使頭部、背上都落了無法消除的疤痕,她還是覺得自己很幸運。
與他們一起進入隧道救援的人全部遇難,只有她、權慕天和史密斯活着。
沒有變成烤乳豬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那點兒傷真的不算什麼。
“其實,那天我本打算跟你商量對付李氏和沈氏的計劃。誰能想到,會一下子發生那麼多可怕的事情。”
從得知她重傷昏迷,司徒信心裡就懸了塊石頭,七上八下的讓他坐立難安。
無論吃什麼都沒有味道,明明困得要死,卻怎麼也睡不着,生怕一覺醒來便會傳來她的噩耗。
直到前幾天,他在廢棄碼頭見到了權慕天,心裡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即便如此,他迫不及待的想見到她,哪怕只是簡單的聊幾句。
“雖然沒來得及跟你商量,但是我已經展開了計劃。現在李氏和沈氏都上鉤了,過不了多久就會傳來好消息。”
陸雪漫震驚了。
他的動作夠快的!
可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從計劃到具體實施,絕不是他一個人可以完成的,那麼誰是他的同夥呢?
根據權慕天前一陣子對他的調查,只能初步確定榮啓山是他在金融市場的幫手,至於離岸市場的資本巨頭,還沒有得到確切的結果。
聽他的說法似乎對李氏和沈氏的行動志在必得。
然而,要依據吞掉兩大集團,絕非易事。究竟是什麼讓他如此自信呢?
頓了頓,她好奇的問道,“能跟我說說你的計劃嗎?”
“當然可以!”
就知道她會對這件事情感興趣!
心中一陣竊喜,司徒信卻沒有表現出來,充滿磁性的嗓音如同緩緩流淌的溪水,總能在不經意間給人帶來如沐春風的暖意。
“差不多是午飯的時間了,要不然咱們邊吃邊談?”
回身望向不遠處的路虎,她遺憾的搖了搖頭,“今天恐怕不行……小天、西西和小軒都在。”
“你們在外面?”
“嗯。”
這絕對是個好機會!
夜氏集團在南非的項目遭遇了滑鐵盧,權慕天又被董事會罷免了職位。眼下的他自顧不暇,正是我乘虛而入的好機會。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以前在海都,如果不是我錯失良機,我和陸雪漫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權慕天,只要你們一天不復婚,我就決不放棄!
“你看我也好久沒見西西和小軒了,還真是挺想他們的。不知道你肯不肯給我個機會,讓我一解相思之苦?”
他在最後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陸雪漫秒懂了他的弦外之音,卻不免有些爲難。
六年來,他跟三個孩子朝夕相處,西西和小軒又是他一手帶大的,感情難以割捨是人之常情。
讓他們跟司徒信見一面本無可厚非,但是小孩子最不擅長保守秘密。
要是被權慕天知道我帶着孩子跟男閨蜜約會,不僅會醋意大發,搞不好會處處刁難司徒信。
本來這也沒什麼,可問題是,表哥早已經打消了對司徒信的懷疑,如果不是那廝堅持,偷遺囑納投名狀的事情根本不會發生。
雖說在夜南峰的幫助下,成功保住了夜佩慈這批臥槽馬,但是這麼做等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蔣孟堂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司徒博的私生子突然失蹤是誰在背後搗鬼,那麼幕後推手的目的也就不難猜想。
外部情況對權慕天十分不利,如果他繼續一意孤行、針對司徒信,勢必會引起表哥的誤解和反感,搞不好還會影響夜家和蔣家的關係。
思前想後,她還是覺得不適合帶着孩子跟司徒信見面。
打定了主意,她迅速組織了一下臺詞,一板一眼的開始解釋。可沒等她開口,身後便傳來熟悉而又急促的腳步聲。
她回身望去,看到小兒子蹦蹦跳跳向她跑來,白淨的小臉兒洋溢着燦爛的笑容。
這小子吃蜜了嗎?怎麼突然這麼高興?
一溜煙兒似的跑到媽媽跟前,顧明軒抓住她的手,邊說邊玩外拽,“媽媽,你怎麼還在講電話,快點兒跟我走吧!”
小傢伙的聲音歡快透亮,司徒信立刻意識到說話的人是顧明軒,正打算跟他說兩句,交流一下感情,卻被刺耳的尖叫阻住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