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男人的問題,陸雪漫頓時默了。
我是不會告訴你從你進入蘇黎世的那一刻起,每天都有人向我報告你的最新動向的!
要是被這廝知道我暗中盯他的梢,天知道他會想出什麼辦法整我!
想讓我自投羅網,最好想都不要想!
頓了一會兒,她撓撓頭說道,“從早晨到現在我都沒怎麼吃東西,現在突然覺得好餓,我去樓下找點兒吃的。你的衣服在這兒,自己換吧!”
好不容易逮到讓她吃癟的機會,權慕天怎麼會輕易放她走呢?
“就算你承認關注一直默默我也沒什麼,咱們是扯過結婚證和離婚證的,你對我有所企圖並不奇怪。”
她瞬間不淡定了,回過身,瞪大了眼睛衝口吼了出去。
“你敢不敢不顛倒黑白?明明是你對我糾纏不休,賴在我家不走。你討好三個孩子,無非是想堵住我的嘴,讓我找不到理由把你趕出去!”
眼前的小女人像極了張牙舞爪的小獸,儘管沒有任何殺傷力,氣勢卻很足。
菲薄的脣微微揚起,權慕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可以不回答我的問題,但是沒必要惱羞成怒吧?”
神馬叫我惱羞成怒?
你那隻眼睛看見到怒了?
看着他擺出一副無所謂的無賴相,陸雪漫恨得要死,卻下不了手,只能暗罵自己花癡到無可救藥,沒出息到不行!
她鼓着包子臉,緊繃着嘴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男人眼底閃過一抹狡黠,故意火上澆油。
“說說吧,你關注我多久了?騙我籤《復婚前協議》是不是隻是你套牢我的第一步?接下來你還有什麼計劃,不妨說出來,咱們探討一下。”
納尼!?
是你自覺自願在協議上簽字的好嗎?
就算擬定協議的時候,我的目的不單純,可你也沒什麼損失啊!
可是,你怎麼會自我感覺良好到這種地步?天底下好男人那麼多,我非要在你這棵樹上吊死嗎?
沒等她還嘴,男人緊接着說道,“既然你對我有那種意思,乾脆省略掉中間步驟,直接跳到最後一步……嫁給我!”
陸雪漫鬱結了。
“這樣一來,省得你勞心費力,對孩子們也好。”
如果我有爪子和鋒利的獠牙,一定會撲上去活活咬死他。
“好你個溜溜球!”
她巴掌大的小臉擰到了一起,權慕天忍不住偷笑,卻依舊面無表情,不緊不慢的繼續說教。
“大家好纔是真的好!你媽和我爸是多麼盼望咱們復婚吶!一旦你嫁給別人,會給孩子們幼小的心靈造成多大傷害?趁着你未嫁,我未娶,不如早早把婚復了。我相信,你會喜歡大團圓結局的!”
某女徹底黑了臉,冷哼了一聲,她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話,“但我只喜歡扁你、欺負你,現在只想虐死你!”
“打是親,罵是愛,你的心思我懂得!”
“啊——!”
她抓狂到不行,隨手抓起琉璃臺上的東西,對準那張妖孽般的俊臉,一個又一個的砸了過去。
“我讓你滿嘴跑舌頭,讓你胡說!”
某男也不生氣,嘴角噙着輕輕暖暖的笑,轉動輪椅左躲右閃,始終沒有中招。
丫丫個呸的!
這廝坐着輪椅都這麼靈活,完全不能忍啊有木有?
噌噌幾步走到他面前,陸雪漫伸手按下輪椅的車閘,迅速後退了腳步,拿起一隻玻璃瓶的化妝品,瞄準了他的腦門。
額……
被這東西砸中,他會不會頭破血流?萬一破了相怎麼辦?要是砸出個腦震盪,到頭來還要賴上我。
要不然換個別的吧!
低頭看到左手的男士剃鬚泡沫啫喱,她不由愣住了。
這種東西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擡眼向琉璃臺上望去,她這才發現單人的洗手檯被換成了雙人的。不僅如此,架子上男士用品一應俱全。
不僅有洗漱用品和古龍水,還有各種口味、類型的杜蕾斯。
她伸手摸了摸牆根的白水泥,雖然已經乾透,但是依然殘存着裝飾材料的味道。
媽,我的親媽,你這是要鬧哪樣?你就這麼盼着這廝把我給收了嗎?
陸雪漫自顧自的心塞,某男發現衛生間的另一個變化。
原本的超大號單人浴缸換成了雙人的,豈止是之前那個的兩倍,簡直是個小型游泳池。
準岳母還真是用心良苦!
只不過,她做的這麼明顯,恐怕有些人會受不了、分分鐘離家出走的!
權慕天正在想對策,壁掛座機突然響起。他想接電話,鑑於周圍一片狼藉,如果強行過去,輪椅就會翻車,便把目光投向了正在生悶氣的女人。
懷着極度鬱悶的心情,她接聽了電話,“喂,我是陸雪漫,你找哪位?”
“媽媽,我是西西……外婆說爸爸受傷了,不讓我打擾爸爸休息……可是,人家好想爸爸,我能去看爸爸嗎?”
看了看時鐘,她清楚這個時間女兒剛睡醒,通常會跟親媽一起吃下午茶,禁不住暗暗腹誹。
個臭丫頭,聽說那廝病了連下午茶都可以不吃,心心念唸的要過來看那頭腹黑狼!
他只是腳骨錯位,有什麼好看的?
可如果不許她過來,小丫頭肯定會大哭一場。她脖子上的傷還沒好,還是由着她去吧。
“我正在給你爸換衣服,你先陪外婆吃下午茶,等你填飽了肚子再過來。”
歪着小腦袋,顧雅熙不懂了,好奇的問道,“媽媽,爸爸不是小孩子了,還需要你給他換衣服嗎?”
“他是個病人……應該被照顧。”
“這樣的話,我給爸爸留一份下午茶,是不是也算照顧他?”
個小沒良心的!
知道給你爸送茶點,怎麼想不到你媽我呢?
我白養你了!
嘴角一抽,她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算,當然算。”
“媽媽,你真好!”
顧雅熙歡歡喜喜的掛斷了電話,嘰嘰喳喳的跟外婆彙報,可電話另一端的陸雪漫徹底黑了臉。
啪的一聲掛上電話,她蹲下身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在架子上擺好。然後拿着衣服走男人面前,伸手去接他的皮帶。
她臉色不善,動作簡單粗暴,明顯帶着氣。
可剛纔是女兒來的電話,她爲什麼會生氣呢?這女人變臉比翻書還快,這很不科學啊!
“我自己來……”
橫了他一眼,陸雪漫把皮帶扔在地上,拿起剪刀把某人的褲子剪成了兩節,不冷不熱的說道,“你一隻腳,準備怎麼換褲子?待會兒你女兒要來視察,你穿成這樣是不是想告訴她我虐待你?”
酸溜溜的味道撲面而來,男人秒懂了她的糾結,低眉望着她的發旋,魅惑的嗓音中透着玩世不恭的戲謔。
“你犯得着跟一個五歲的小孩子爭風吃醋嗎?”
她的動作明顯一頓,擡起頭反駁道,“誰說我吃她的醋了?”
“那就是你吃我的醋!”
在這廝面前,我總會變成小透明,慪都慪死了!
“你敢不敢不這麼自作多情?你給我個理由,我爲什麼要吃你們爺倆的醋?”
她嘟着嘴蹲下身,把打着石膏的那隻腳塞進了褲腿兒。男人配合的把另一隻腳塞進去,卻換來她一個白眼。
“笨都笨死了!你的腳廢了,手也殘了嗎?又不是三歲的孩子,不知道自己提褲子?”
你會不會好好說話?
女兒要來看我,你至於這麼不爽嗎?
我好歹是她親爹,我的腳錯位了,她來看我天經地義。再說,即使我們沒有血緣關係,憑着我無邊的魅力,她也會爲我折服的!
可是,把這些話扔出去只會火上澆油,萬一她把我趕到隔壁,扔給看護,那豈不玩砸了?
跟她對我不聞不問比起來,被嫌棄神馬滴都是浮雲!
男人的褲子提到一半,陸雪漫忍不住吐槽,“說你笨,你還真是笨的驚天動地,會不會站起來?”
“我一隻腳,你站一個我看看?”
“扶着我不就站起來了?”
環着他的腰,陸雪漫扶着他站穩,利落的給他換好了衣服,臨了還不忘奚落一番。
“我敢跟你打賭,你上輩子一定是笨死的!”
順着她的力氣坐回去,權慕天毫不客氣的回了一句,“我上輩子是怎麼死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這輩子一定會被你活活氣死的。”
“不想被我氣死就去找個脾氣好的!總纏着我幹什麼?”
把布條裝扔進垃圾桶,她用溫水溼了毛巾,劈頭蓋臉扔在男人臉上。
“嚴菁菁和沈韻都比我溫柔嫺淑,就算你癱了、變成植物人,她們也會對你不離不棄!別怪我沒提醒你,現在像她們這麼有情有義的女人已經不多了,你可要抓住機會!”
擦了把臉,權慕天低低的笑了,“你能不能盼我點兒好?”
“不能!我巴不得你明天就一命歸西,省的天天在我面前瞎晃!”抽過毛巾,她帶着氣使勁兒搓搓洗洗。
看着鏡子裡的倒影,他挪到小女人身後,輕聲說道,“我既然敢在協議上簽字,就代表我對那兩個女人沒有那種意思。咱們以後能不能不拿嚴菁菁和沈韻說事兒?”
口是心非!
人家爲了他都追到瑞士來了!
即使他對那兩個女人沒意思,她們對他有意思就夠了。要不是因爲他,西西也不會傷的那麼重!
一想到女兒脖子上的血痕,她就心疼到不行,恨不能一刀劈死沈韻。
“我說她們你心疼了?我偏要說!”
嘴角揚起一抹壞笑,他默默轉移了話題,“史密斯是教皇的得意門生,要是被他知道是你讓他最器重的後輩動了凡心,你認爲他會怎麼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