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懂非懂的搖搖頭,陸雪漫還是覺得整件事情透着蹊蹺,定定的看着蔣勳,不放過對方任何一個表情。
“那個內線選擇自投羅網,給你們打掩護,但是你們有四個人個人。如果只有他,即使走進圈套,海盜也不會輕舉妄動。那個內線用什麼方法引開匪徒的注意呢?”
這個問題恰恰也是權慕天的疑問。
在海盜老巢那種地方,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喪命。那羣人是唯利是圖的亡命徒,根本沒有道理和人情可講,想輕而易舉矇混過關談何容易?
那個內線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呢?
如果蔣勳和蔣斯喻在撒謊,是不是可以認爲他們是冒牌貨?
要是答案是肯定的,那麼從面目全非的屍體開始,到那份離婚協議書都是有人故意設計的圈套。
至於對方的身份有兩種可能。
要麼他們是司徒博的人。爲了以防萬一,找人假扮蔣斯喻是爲了分毫不差的將遺產搞到手。
要麼就是其他覬覦蔣斯喻遺產的人。
要不要把自己的懷疑立刻告訴陸雪漫呢?說出來的話,她會不會相信呢?
沉思了片刻,權慕天決定聽一聽蔣勳的解釋再說。
“那個內線發展了三個手下,逃走當晚,事先把大班打暈,裝進裹屍袋。我和夫人與他的手下交換了衣服,僞裝成處理屍體的海盜從後門混出去。”
並不知道陸雪漫和權慕天的疑慮,蔣勳一板一眼的解釋道。
“按照我們的計劃,一旦匪徒發現內線帶着人質逃跑,勢必會採取行動。而那個時候他們無暇顧及後門,我們正好可以趁機逃脫。所幸的是,我們順利逃出了土匪窩,卻遭遇了他們圍追堵截。”
這個說法還勉強說得通。
在亞丁灣那種地方,他們的穿着沒有什麼差異化,比較容易掩飾身份。
與權慕天交換了一眼色,看到男人若有若無的點頭,她心裡的石頭纔算落了地。
如果後座的兩個人冒牌貨,就麻煩了。
即便如此,陸雪漫還是有些不放心,緊接着問道,“他們追你們是因爲識破了那三個替你們頂包的內線嗎?”
“對。”
“那你們是怎麼脫險的?”
女兒問的十分細緻,連具體細節也不放過,蔣斯喻隱隱覺出了不對,她事無鉅細的追問是什麼意思?總不會對我有所懷疑吧?
“制定好逃跑方案之後,儘管時間緊張,可那個內線和他的手下準備的比較充分。從後門離開海盜的老巢,往北直行一千米有一個山包。他們在山後預備了一輛越野車,在車上備足了飲水和彈藥。多虧有這些東西,否則我們根本無法避開那些人的追截。”
腦海中迅速閃過司徒信帶來的地圖,權慕天對那個山包有記憶,無論是方位還是距離,都與蔣勳說的分毫不差。
莫非我真的想太多了?
與某男的想法不同,陸雪漫想到的另外一個問題。
按照蔣勳的說法,算上內線的弟弟,他們只有三個人。面對凶神惡煞的追兵,只有蔣斯喻開車,讓餘下兩個人對付匪徒。
在當時那種極度危險的情況下,要是親媽的車技不過關,他們就不會安然無恙的坐在這兒。
可這些年,她從未見過母親開車。
類似開車這種技術活兒,放下的時間太久,技能必然會退化。
那麼,她可以相信這兩個人嗎?
嘴角揚起淡淡的莞爾,她眼中滿滿的都是欽佩,實際上卻是對蔣斯喻的試探,“媽,你果然是真人不露相!想不到你的車技那麼好,居然能避開海盜的追擊。”
“大小姐,您誤會了。開車的是那個內線的弟弟,不是夫人。”
她知道蔣斯喻的搶法很不錯,曾經擔任過世界業餘搶會的總理事,而且這麼多年來她一直沒有放棄練搶。
看來,是我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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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臉望向身旁的美婦,蔣勳張了張嘴,卻把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其實,他想說,大小姐對他們的身份有所懷疑並不奇怪。以眼下的形勢,如果她太容易輕信,反而令人擔憂。
道理她都明白,可女兒謹小慎微的態度還是深深刺痛了她。
她只不過失蹤了十幾天,千辛萬苦回到蘇黎世,迎接她的不是溫暖的擁抱,而是親人的懷疑。
實在讓人寒心吶!
黑色邁巴赫緩緩駛入古堡,權慕天將車子停穩,本打算給蔣斯喻開車門,她卻搶先一步走下車,快步登上臺階,轉眼便沒了蹤影。
看着親媽的背影,陸雪漫想追上去解釋清楚,卻被蔣勳攔住。
“大小姐,夫人明白您的擔心,只是情感上接受不了。您現在追上去,不但起不到任何效果,說不定還會加深誤會。還是給夫人點兒時間,等她轉過彎兒來就沒事了。”
眉眼低垂,她嘟着嘴說道,“我又不是故意試探她的……”
“時間不早了,您二位也早點兒休息吧!”強忍住不笑,蔣勳默默退了下去。
偌大的客廳裡只剩下兩個人,權慕天揉了揉她的額頭,攬着她的肩膀登上樓梯,輕聲說道,“你媽是老江湖,不會生你的氣的!”
“說得輕鬆!你也看見了,她連話都懶得跟我說,走的那麼絕情……”
賭氣似的哼了一聲,她拖着腳,跺的臺階砰砰作響。
看着她糾結懊惱的可憐相,男人低低的笑了。打開房門,攬着人走進了臥室。
把自己扔進大牀,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急忙坐起來問道,“對了,你是怎麼見到他們的?”
“是蔣勳通過機長與機場塔樓的專線給我的打的電話。”
眼前的女人將信將疑,權慕天耐着性子把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我抵達停機坪的時候,飛機還沒有着陸。大約十五分鐘以後,波多黎各特別領事的專機才降落。”
幾年前,司徒信給自己捐了一個波多黎各的特別領事。
難道親媽也給自己捐了一個?
剛纔蔣勳說過,只要抵達領事館,他們就安全了。難道他說的不是瑞士領事館,而是波多黎各的領事代表處?
在海盜老巢周圍會有波多黎各領事代表處嗎?
在心裡畫了個問號,她緊接着問道,“你是親眼看到他們走下飛機的?”
“當然!”
扯開領帶,某男森森覺得她的疑慮太重了。雖然這樣沒什麼不好,卻會傷害她們母女感情。
從口袋裡摸出一張摺疊成四方形的紙巾,拉過女人的手,放進她的手心。
“如果你還對他們的身份有所懷疑,就拿這個去做DNA鑑定吧!”
展開紙巾一看,裡面放着兩根帶毛-囊的頭髮。較長的一根屬於蔣斯喻,粗壯短小的那根出自蔣勳。
晶亮的眸中閃爍着璀璨的光澤,陸雪漫吃驚的看着他,“你從哪兒弄來的?”
“你媽跟你一樣,都有嚴重的潔癖。下飛機以後,蔣勳陪她去了機場的免稅店。我隨便找了個藉口脫身,在領事專機的座位上發現了這兩根頭髮。”
小心翼翼的把兩根頭髮放進證物袋,某女給他點了一百個贊,“幹得漂亮!你都可以改行做特工了!”
難得被她誇獎,權慕天心裡樂開了花,抵着她的額頭,寵溺的蹭着她的鼻尖。
“他們突然回來,我心裡也不踏實。雖說一路上沒看出什麼破綻,可檢驗一下終究有備無患。”
古龍水淡雅的香氣撲面而來,鼻端漾着熟男的氣息,陸雪漫心頭一顫,下意識的拉開了兩人的距離,悻悻的嘆了口氣。
“如果連親媽都信不過,真不知道我還能相信誰?”
“你還有我啊!”
深邃的眸子恍若夜色下的深海,旖旎的眸光如同海面涌動的點點月光,讓人不知不覺爲之沉醉。
她心裡小鹿亂撞,試圖說些什麼轉移男人的注意力,“南非項目的問題都解決了嗎?”
“差不多吧。”
迷人的笑意瞬間凝固,他抽身向衛浴走去。
察覺到他不願意提及生意上的事情,可有什麼問題不能攤開說,大家一起想辦法解決呢?
起身跟上去,她弱弱說道,“我讓榮爵洛查了一下礦山賣主的資料,你要不要看一看?”
“發到我郵箱吧。”
男人公式化的回答讓她熱騰騰的小心臟瞬間拔涼拔涼的。
我只不過想幫忙,你這是什麼態度?
送個他一個大大的白眼,陸雪漫鑽進被窩,迅速把自己裹成了一個蠶蛹,緊閉着眼睛。自顧自的生悶氣。
調好了浴缸的水溫,權慕天本想讓她洗個澡好好睡一覺,卻發現她用被子矇住了腦袋。
這女人的情緒明顯不對!她又鬧的哪門子脾氣?
伸手想掀開被子,某女裹着被子滾了出去,從被子裡傳來憤怒的悶聲,“我不想看見你,你給我滾出去!”
“給我個理由先!”
“你不是很英明神武嗎?自己想去!”露出半個腦袋狠瞪了他一眼,陸雪漫別過臉,不去看他。
“我只是去浴室放了個水,即使想得罪你,也沒機會!你要不要這麼……”
話說到一半,他想改口,卻被某女抓住了小辮子,不冷不熱的反問,“你是不是想說,我無理取鬧呀?”
她只有在吵架和生氣的時候纔會智商和情商分分鐘爆表!
這很不科學啊!
“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那麼說!”
“你一個大老爺們,敢想有什麼不敢說的?”忽的坐起來,陸雪漫目不轉睛的盯着他,好像要在男人臉上盯出兩個窟窿。
正準備說些什麼緩和氣氛,權慕天的手機屏幕上突然跳出一個熟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