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女人一臉自信,司徒信不得不懷疑她手上另一份證據的分量。
剛纔那段他與嚴菁菁的動作片已經讓他深感意外,他很想知道除此之外,左言還拿到了他什麼把柄。
輕輕把文件推到男人面前,她嘴角掛着得意的笑容,“裡面的內容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文件夾的內容是關於一個郵箱的郵件往來記錄。上面不僅僅有郵件內容和發送時間,連附件內容都一清二楚。
郵箱的主人是司徒博。
根據文件記錄顯示,他在五天前的凌晨三點向一個匿名郵箱發送了一分圖片和幾份資料。
圖片是海盜劫匪的據點地圖。
資料涉及海盜頭目、蔣斯喻和蔣勳的個人資料,以及劫匪與蔣孟堂的談判記錄和贖人的交易方式。
文件末尾標註了匿名郵箱的ip地址。
該地址正是司徒信在蘇黎世郊區的私人公寓。
也就是說,他在蔣斯喻被綁架當天就得知了海盜的落腳點和贖金要求,卻沒有在第一時間通知蔣孟堂或是權慕天,而是交易前三小時才把東西交出去。
他這麼做的意圖不難猜想。
越早把東西交出去,蔣斯喻生還的機率越大。一旦她平安回到蘇黎世,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與司徒博離婚。
陸雪漫和權慕天都知道田海心的存在。
屆時,律師只要向法庭提交田海心兩個孩子與司徒博的na檢測報告,就能輕而易舉的把他定義爲過錯方。
到了那個時候,一場簡單的離婚官司不但會讓司徒集團名譽掃地,也會造成鉅額的經濟損失。
最糟糕的是,他們離婚等於給了田海心登堂入室的機會。
而這恰恰是司徒信最無法接受的結果。
基於以上因素的考慮,一個意外身亡的蔣斯喻比活生生的她更有價值。
在蔣家的人與匪徒交易之前,由他舉報司徒博,並且把海盜的秘密據點告訴蔣孟堂。
得到了如此至關重要的線索,無論是誰,都不會再用錢解決問題。
如此一來,一切就可以按照他的計劃向前推進。
按照他的設想,大班作爲司徒博留在蔣斯喻身邊的內應,一經發現人質有任何異常,會在關鍵時刻反水,向海盜通風報信。
那麼,不管蔣家制定了多麼周密的營救計劃,都會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蔣斯喻意外身亡會無形中激化司徒博與蔣家、夜氏和顧氏的矛盾,把文萊拿督逼上絕路。
以父親的性格,會不予餘力的保證司徒家族的利益。另一方面,蔣家和夜氏會對他進行360無死角的全面封殺,雙方鬥爭的越激烈,對司徒信越有利。
在內外夾擊的情況下,可想而知父親會是什麼下場。
到了塵埃落定的那一刻,他會成爲最大的贏家。
當然,成爲司徒集團的當家人只是他龐大計劃中的第一步。
接下來,他還會有更大的動作。
繼承家業是他全盤計劃的關鍵步驟,現階段,他不允許發生任何紕漏,一丟丟都不可以。
然而,左言手上的這份證據令他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轉發郵件以後,他明明把痕跡清理的非常乾淨。單純從郵箱中查證,無法找到任何蛛絲馬跡,除非……
她查詢了一週以前通過司徒博的ip地址轉接的網址記錄。
看來,她早就盯上我了!
英俊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司徒信把文件夾扔回茶几,冷冷反問,“你爲什麼會想到去查ip地址轉接記錄呢?”
“這是拿督交給我的工作之一。因爲除了凌霄和我們姐妹之外,他不相信任何人。”
嘲弄的笑出了聲,他覺得這簡直是天下最大的笑話!
父親依賴凌霄本無可厚非,但他不相信唯一的兒子,卻可以無條件信任情婦和情婦的姐姐!
敢不敢再荒唐一點兒?
“諷刺的是,他情婦的姐姐卻出賣了他。”
搖了搖頭,左言的語調中透着濃濃的無無可奈何,“如果不是你在離岸資本市場的大動作,我也不會揹着我姐姐與你合作。”
作爲司徒集團的唯一的繼承人,他不惜出賣盛昌集團的股份換取高額回報,只爲了與親生父親作對。
可見,他們父子的矛盾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
一開始,左言並不看好他。
可漸漸的,她發現司徒信不僅有勝算,而且超過了七成。
首先,他與蔣斯喻的感情很好。一旦田海心的事情飄進蔣家大小姐的耳朵,司徒博會變成一尊自身難保的泥菩薩。
到了那個時候,與其豁上全部身家與蔣家死磕到底,不如讓退居幕後,把位子傳給兒子。
這麼做雖然窩囊,但至少能保住家業。
其次,即使司徒博不會選擇退位,得罪了蔣斯喻便等於開罪了夜家、顧家、榮家以及海都其他四大家族。
餘下那些豪門望族,爲了自保,搞不好會落井下石。
真到了那一步,司徒家族就成了人人喊打、唾棄的過街老鼠。逼到走投無路的時候,司徒博只能把爛攤子交給兒子。
無論他如何抉擇,司徒信都穩賺不賠。
所不同的是,如果司徒博主動讓位,或許能保住田海心母子的榮華富貴。反過來說,他們母子只有死路一天,甚至連他自己都不會有好下場。
鑑於對姐姐和外甥前程的擔憂,左言不得已才背叛了司徒博。
當然明白她的心思,司徒信故意不冷不熱的問道,“要是不幸被你姐姐知道了你的所作所爲,你說她會怎麼做?”
“會哭、會鬧、會跟我斷絕關係,但絕對不會自殺。”
“你未免太高看她了。”微微蹙眉,他意味深長的追問道,“萬一哪天,她痛苦的受不了呢?”
“我姐姐不是那麼脆弱的人。”
“也對……要不是心理素質過硬,她不會默默無聞跟在老頭子身邊這麼多年。不管記者如何追問,她都守口如瓶。”
他淡漠的語調裡滿滿的都是嫌棄和涼薄,左言卻沒有發作,依舊保持着冰冷的態度。
“如果陸雪漫看到這份文件,你認爲她會怎麼做?”
她輕飄飄的一句話將對方的得意毀的渣都不剩。
你在威脅我嗎?你也配!
冷了她一眼,司徒信眼中怒氣涌動,卻不想被她看穿自己的情緒,“你是她的私人助理,你不妨說說看,她會有什麼反應?”
“如果有搶,她會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就算換做水果刀,她也會在你身上留下三刀六洞。”
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他不得不承認左言有着超乎常人的洞察力。
真不愧是陸雪漫看中的人,果然不簡單!
“她不會。”
懶得跟他爭辯,左言站起身,做了個送客動作,“你認識了她十幾年,一定比我清楚她會怎麼做。”
“你反水的條件僅僅是保住田海心和她的兩個孩子?”
“沒錯。”
動作優雅的繫好西裝鈕釦,司徒信掃了她一眼,壓低了聲音說道,“事成之後,你必須把你所謂的那些證據統統交給我。如果被我發現你有任何保留,你們田家會徹底消失,懂?”
他無非是想說,那些東西可以要挾他一時,卻無法容忍威脅他一輩子。
這個男人未免太小看我了,我不會蠢到那種地步!
“我明白。”
“很好。”
從安全通道離開左言的公寓,司徒信獨自一人行走在路燈的陰影裡,直到走出那個街區,才坐進了停在路邊的銀色跑車。
自從司徒博中風住院,除了隔三差五與夜佩慈一起去醫院探病,其他時間他會找出各種藉口逃避回家。
今天也不例外。
在蘇黎世市中心,他有一套電梯直接入戶的高級公寓。
走出電梯,他便看到了嚴菁菁。坐在鞋櫃上,她眼圈泛紅,好像有被誰欺負了。
這個女人要不要這麼弱?
“你怎麼不進去?”
張了張嘴,她心裡委屈到不行,可話到嘴邊,還是換了一種比較婉轉的說辭,“密碼不對,你是不是改過了?”
當然沒有!
等一下……
她這麼說是不是意味着密碼被除他之外的人換過了,所以才進不去?
這套公寓雖然登記在司徒博名下,但是一直由他打理。難道說有人拿到了房子的備用鑰匙?
他蹲下身,從鞋櫃的暗格摸出一把銀色的鑰匙。
男人的這一舉動讓嚴菁菁傻了眼。
連鞋櫃裡都有機關,他可真會藏東西!就算最高明的賊來拜訪,也不會想到鑰匙就藏在鞋櫃裡。
察覺到背後有雙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儘管司徒信覺得如芒在背,卻罕見的沒有發作,“記住了?”
愣了愣,嚴菁菁立刻使勁的點了點頭。
迅速把鞋櫃恢復原樣,他伸手按下了電梯,對着女人努了努嘴兒,“今天你先回去吧。裡面……恐怕不太方便……”
秒懂了他的意思,嚴菁菁從包裡拿出一個u盤,放在他手心,“我哥哥讓我把這個給你……鋰礦和離岸空殼公司的事情已經辦好了,你的計劃可以隨時開始。”
“我知道了。”
“那個……裡面不會有什麼問題吧?”指了指房門,她忍不住有些擔心。
即使有問題,也是他的事,跟這個女人沒有半毛錢關係!
“下面有人等你嗎?”
點了點頭,她意識到司徒信並不想回答她的問題,剛剛平復的情緒瞬間變得不美麗,橫了他一眼,頭也不回的走了。
氣鼓鼓的坐進賓利,她還是不由自主的向窗口張望,心裡卻一個勁兒的罵自己沒出息。
打開房門,司徒信看到了這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