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時間,陸雪漫聽到最多的便是壞消息,其中包括蔣斯喻被海盜劫持、客死異鄉,還有她必須冒着麻醉劑過敏的風險進行開顱手術……
相比起這些糟糕透頂的消息,她想不出還有什麼更讓人感到絕望。
“什麼壞消息,說來聽聽。”
對方鎮定自若,歐陽川卻沒有她那麼淡定。
“之前你曾經提到過,沈凌背叛沈韻極有可能是兩人產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而他只是沈韻的一枚棋子,在沈家沒有任何地位。思前想後,我認爲只有一種可能讓他走到沈韻的對立面。”
他的話讓陸雪漫猛然想起蔣孟堂會派人代替她去廢棄碼頭倉庫與沈凌碰面。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此刻他已經被表哥控制起來。
但奇怪的是,瑞士方面並沒有傳來關於沈凌的信息,莫非表哥的人沒有見到沈凌,還是出了什麼問題?
越想越覺得蹊蹺,她決定打給表哥問問情況。
“我讓手下弄到了沈韻的DNA樣本,與她兒子的DNA做了比對,結果卻出人意料。”
按照道理,母子的DNA相似程度會無相接近於100(百分號),而相似程度越低就意味着他們是陌生人的可能性越高。
難道說……
腦海裡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嚇得陸雪漫打了個激靈,“你是說沈韻與那個孩子的DNA不匹配?”
“匹配程度爲0,也就是說這個沈韻並不是孩子的母親。至於他的親生母親在哪兒,是否出了什麼意外?這個冒牌貨究竟是誰,她又從什麼時候開始取代了真正的沈韻,這些我的人已經在查,相信很快會有結果。”
“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沈凌纔會背離沈韻。”
看來,她對沈凌的判斷完全正確。
恐怕只有他知道冒充沈韻那個女人的真實身份。那麼,他的安危也就顯得至關重要了。
聯想到陸雪漫前幾天提供的線索,歐陽川做出了更爲大膽的假設。
“之前你曾經說過,司徒博曾經與沈韻秘密交往過一段時間。既然他是孩子的父親,就不會允許一個冒牌貨待在親生兒子身邊。除非……”
與此同時,某女也想到了這一點,“除非那個女人是他的人。”
“沒錯!”
儘管狀況百出,可慶幸的是,事情正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能摸清司徒博的真實意圖。一旦揪住他的犯罪證據,就能將其定罪。
“你最好查一查真的沈韻是怎麼死的?”
“她一定死了嗎?”
“我相信司徒博接近沈韻並不是單純的偷腥,更不是一時衝動。不然的話,他們不會有兒子。在得知李國釗準備把全部家產交給李秀寧之後沒多久,沈韻就成了寡婦。假設他是非正常死亡,而僞造的遺囑也與司徒博有關,就說明拿督接近她是另有目的。”
逐漸理清思路,陸雪漫頓時有種撥雲見日的感覺,各種推斷接踵而至,根本停不下來。
“我想,沈韻之所以會死,是因爲她看透了司徒博,並且打算與其決裂。忍無可忍的情況下,文萊拿督動了殺機。”
頓了片刻,歐陽川不得不佩服她的推理能力,緊接着給出了結論。
“雖然沈韻死了,但是戲還要繼續演下去。因此,他纔派人假扮沈韻,在神不知鬼不覺之中,把李氏集團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
顯而易見,司徒博接近沈韻的根本目的是把李氏集團收入囊中。
至於他霸佔李氏集團的初衷也不難猜想。
由於厭倦了與蔣斯喻有名無實的婚姻,早在十幾年前,他就想擺脫蔣家的掌控。可當時司家族的勢力不足以與蔣家抗衡,一旦關係鬧僵,他會吃不了兜着走。
今時不同往日。
這些年,藉着蔣家的東風,他的實力日漸壯大,不甘心跟在蔣家身後做三好學生。
那麼,他算計蔣斯喻,企圖霸佔賭船和遺產也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要是被親媽知道自己的丈夫費盡心機謀劃了這麼久,只怕她會毫不猶豫的打死司徒博。
電話另一端陷入了沉默,歐陽川明白錯綜複雜的事情聯繫到一起,得出的結論令人震驚。無論是誰,都會感到難以接受。
可時間不等人,既然弄清楚了沈韻與司徒博的關係,就要快刀斬亂麻。
不然的話,等他們察覺到異樣,銷燬了證據,他們再想發難,就難上加難了。
“你知道沈凌在哪兒嗎?”
他敢離開沈韻,就意味着他掌握了相關證據。
只要他肯與警方合作,揭穿冒牌貨的真面目就不成問題。
“他應該在我表哥手裡。”並不清楚表哥那邊的情況,她說的十分保守,“待會兒我覈實一下再答覆你。”
“這個人至關重要。如果他在蔣孟堂手裡,我會盡快安排人把他轉移到安全的地方。當然,我希望他能配合。要是他不情願,我只能saysorry了。”
他說的很含蓄,陸雪漫卻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如果蔣孟堂不願意配合國際刑警,那麼他就要爲以前的罪行付出代價。作爲揹負着兩條命案的嫌疑人,等待他的絕不僅僅是坐幾年牢那麼簡單。
只不過,大家認識這麼久了,他居然還使出恩威並施的手段,不免讓人心寒。
清了清嗓子,陸雪漫不卑不亢的說道,“沒人願意把燙手山芋抱在手裡。更何況,剷除顧晉陽的時候,你們的條件是不追究他的刑事責任。否則,蔣家是不會與你們合作的!”
不管怎麼說,她都是蔣家的人。
誰也不會眼睜睜看着與自己關係密切的親戚鋃鐺入獄。尤其,這個人還是家族的繼承人。
可他不這麼做的話,蔣家豈能乖乖就範?
一面是好朋友,一面是法理。更多的時候,他只能選擇後者。
“刑事犯罪的追訴期是20年。對於他的案子,警方證據確鑿。在這期間,只要他有任何不軌的舉動,就要付出應有的代價。”
她明白對方的處境,心裡卻很不舒服,冷冰冰的話毫不客氣的扔了出去。
“你的這番話在我這兒說說就罷了。要是被我舅舅、我媽、我表哥或者蔣勳中的任何一個人聽見,他們是不會在乎多背上一條命案的。”
萬萬沒想到極具威懾力的話會從她的嘴裡說出來,愣了幾秒鐘,歐陽川纔不悅的反問。
“你在威脅我?”
“這是善意的提醒。我不希望我的上司與我的家人產生誤會和衝突,不然的話,會讓我很難做。況且,你還是蓓蓓的老公。”
如果她不是魏蓓拉的閨蜜,兒子歐陽睿的乾媽,權慕天的女人,他會說這麼多廢話嗎?
大可以直接派人包圍蔣孟堂的住處。
“幫我轉告蔣孟堂,他的妻子尤優是個危險人物。至於她殺了多少人,你我心中有數。她的仇家多到數不清,我不建議她繼續留在蘇黎世。她就要做母親了,還是回荷蘭養胎比較穩妥。”
比起表哥,表嫂尤優的難搞程度何止高出一個段位?
除了她,誰會懷着八個月的身孕飛來飛去,時時刻刻搶不離手?
想讓她自覺自願的離開蘇黎世,比偷天換月還難!
一想到這些,陸雪漫就一個腦袋兩個大,“我只能代爲轉達,不敢保證結果。”
收了線,她低頭看見面前的文件,利落的在末頁簽了字,轉手把合同遞給了師父。
寶貝徒弟乖乖簽了字讓夜南峰心花怒放,興高采烈的伸出手,想把合同拿過來,卻撲了個空。
“股權我可以無條件轉給你,但是9.5(百分號)的股權分紅歸我。”
前半句令他樂開了花,可後半句讓他感覺到了這個世界深深的惡意。
哀怨的看了陸雪漫一眼,他沮喪的表情溢於言表,“漫漫,你又不缺那點兒錢。”
“你見過有人嫌銀子太多嗎?”
身邊的男人一直沒有說話,可她的話音未落,權慕天立刻表態,十分配合的搖了搖頭。
你可真有出息!
想不到啊想不到,高冷無比的霸道總裁也會變成聽話的貓兒,你這麼重色輕叔,真的好嗎?
鼻子都要氣歪了,可大丈夫能屈能伸,夜南峰把心一橫,豁出去了!
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就是9.5(百分號)的分紅嗎?
我額外送你0.5(百分號)!
“既然你這麼爽快,師父也不能虧待你。一口價,我每年給你10(百分號)的股權分紅,這下你該滿意了吧?”
“纔多了0.5(百分號),你可真大方!”冷斥了一聲,陸雪漫嫌棄的掃了他一眼。
“作爲一隻單純的鐵公雞,你能多拿0.5(百分號),就該笑了。”
聽上去夜南峰說的鐵公雞是自己,實際上他卻悄悄指向權慕天。
不住的對着徒弟擠眉弄眼,彷彿在說,我只是個過路財神,真正想白拿你股份的是他,是他,還是他!
看到師父賊溜溜的模樣,陸雪漫有心戳穿,可又不忍心他被某人虐死,只能強忍住不笑。
二叔的小動作沒有逃過權慕天的眼睛,他抽走小女人手裡的文件,不動聲色的塞進二叔手裡,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夜南峰徹底苦了臉。
“多給漫漫0.5(百分號)的分紅你來出,別指望夜氏替你買單。”
納尼!?
你這個白眼狼,虧我想犧牲一把幫你度過難關,你卻時時刻刻不忘記坑我!
我不幹了!
師父氣的直跳腳,拉開架勢與權慕天理論。陸雪漫坐在一旁看熱鬧,順便給表哥發了一條短信。幾分鐘過去,她收到了蔣孟堂的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