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明顯不信。
好吃又能好吃到哪去?反正來來去去不是熊膽粥就是虎骨粥,野山參片粥,一股濃濃的藥味。據說是某國寶級中醫世家家傳的方子,藥材也是特意弄來的,聽名字都挺貴的,雖然已經儘量每天換着花樣熬給她喝了,但七月一聞着那味兒就反胃噁心。
婦產科的醫生說,也差不多該有孕吐反應了。
反正七月看着那粥從碗裡盛出來就開始捏鼻子。
霍靳琛替她扶起枕頭靠在背後,溫和而低沉道:“就吃一口,乖。”
七月看他這麼盡心盡力的哄自己,老大不樂意的擰着眉,捏着鼻子吸了一口……不衝!
她昂起頭:“不是藥粥?”
男人漆黑的眸子裡閃着溫淡柔和的光:“好吃嗎?”
七月忽然意識到他今天爲什麼會來晚了:“你煮的?”說完,又吸了一口。
霍靳琛抽出紙巾,給她擦了擦嘴角:“你喜歡就好。”
終於不用吃那嗆人的藥粥,七月胃口大開,吃光了整整一大碗粥,等他洗完碗回來,湊過去扯了扯他的衣襬。
霍靳琛順勢在牀沿坐下,在她眉心落下一個吻:“怎麼了?”
七月看着他,掙扎幾番,輕輕問道:“你可不可以……幫幫蘇景?”
“爲了秦世錦?”男人深沉的眼底是一片透徹。
七月靠在他懷裡,乖覺的點點頭。
霍靳琛不置可否,摟着七月的大手穿過她披在背後的黑髮,一下一下,輕柔的順着:“有些事情,我不能插手。”
“爲什麼?”七月有些意外。
霍靳琛沒向她解釋。溫煦楊幫他擺平霍靳言,他幫溫煦楊舉報秦耀,這是君子協議,如果他現在貿然插手秦世錦的事情,就算再小的動作,一旦傳到溫煦楊耳朵裡,都容易產生歧義。
溫煦楊是現在港城的市X委書記,而明爵是紮根港城的企業,他們的合作,不可能只有這一次。
七月像是沮喪,不開心的閉上了眼睛。
頭頂,傳來男人無奈的輕笑。
“不過,我不能幫不代表別人不能幫。”
七月驀的又睜開眼睛,眨了眨。
霍靳琛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塞到她手裡:“打這個電話,告訴他你是霍太太,他會有求必應。”
七月接過,“嗯”了一聲,小臉卻染上緋紅。
……
明爵每月一次的董事會,氣氛沉滯。
這一個月來,已經有數位董事,私下裡來找霍靳琛探過口風,霍靳言出事,霍志剛又突然一病不起,那些之前私下裡和霍靳言有來往,或者在董事會上公開抨擊過霍靳琛作風的,此刻都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明爵形成一種奇怪的風向,底層人人安守崗位,高層人人自危。
大家都覺得伴隨這次事件,明爵的高層會有一次大換血,一朝天子一朝臣,以後的明爵,就是霍靳琛的天下了。
十點整,霍靳琛在高秘書的陪同下,闊步走進會議室。
會議室裡開着空調,溫度微冷,隨着男人的進入,每個人都感受到一股冷凝的低氣壓。
霍靳琛的步伐停在主席位之前,忽然頓住。
順着他的視線,高秘書也注意到,以前會議桌左下首第一個位置,放着霍靳言銘牌的,竟然還空着。
當即瞪了一眼會議室裡的助手,霍靳言出事都上了新聞了,誰還這麼不長眼,把他的銘牌拿出來!
秘書一臉唯唯諾諾,想上前解釋什麼,就在這時,會議室大門再次從外推開,包括霍靳琛在內,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門口望了過去。
站在那兒的,是一身黑色套裙,端莊打扮的魏苡芝。
她腋窩裡夾着份文件,竟和這會議室裡的董事一樣,擺出一副莊嚴肅穆的表情,看着就像來開會的。
一陣交頭接耳後,霍靳琛諷刺的笑了起來:“大嫂這是……”
一句“大嫂”,已經點名了這不是她該來的地方。
魏苡芝對上他的眼睛,本來有些心虛氣短,不過很快挺直了腰背,張着嫣紅的脣道:“靳言出了事,我作爲他股份的第一順延繼承人,代替他來開個會,有什麼問題嗎?”
霍靳琛的眉心微微蹙起。
倒是他小瞧了這個女人的野心!霍靳言手中的15%股份要是真落到這女人手上,再加上之前他轉贈的那5%,的確夠她翻雲覆雨一陣子。
坐在右側的樑洛也攥緊了拳,當初霍靳琛爲了扳倒霍靳言,許給魏苡芝5%的股份的時候,他就防着有這一天,誰知好的不靈壞的靈,真叫這女人弄出這一出!
會議室裡,無數雙眼睛看着霍靳琛,等着看好戲。
許久之後,霍靳琛的目光從魏苡芝高昂的臉上收回,淡淡開口:“據我所知,大哥只是被捕,還沒有去世吧?股份順延繼承,難道不是等大哥死後才生效嗎?”
魏苡芝聞言,立刻變了臉,這一席話,顯得她操之過急希望自己丈夫死一樣。
在場有些過去和霍靳言交好的董事開腔道:“靳言還健在,但有事不能出席會議,找個最親近的人作爲代表出席,似乎也不爲過。”
霍靳琛聳聳肩,一派坦然:“我也沒說不允許大嫂入席,只是提醒她,股份的事不能拿來亂說。畢竟,這也關係到在做各位的利益,是吧?”
此話一出,在座大多數人都正襟危坐起來。畢竟來開會的董事,或多或少手上都持着點明爵的股份,霍靳言手中的股份如果順延至魏苡芝手中,自然也是名正言順,沒什麼可非議的,可若是橫生枝節再發生什麼變動,沒準有些人就要蠢蠢欲動提前有小動作了。
畢竟霍靳言只是被捕,還沒定罪也沒說一定會槍斃,行刑前口述個遺囑也是來得及的。
魏苡芝入座後,高秘書使了個眼色,會議正式開始。
霍靳琛依舊坐在集團主席的位置,沉穩派頭,淡淡開口:“這段日子集團動盪不斷,外界也傳出不少消息,在座各位都是明爵的老骨幹了,跟着明爵風雨飄搖二十多年,危機面前,不至於連一點基本的定力都拿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