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晟堇蹙眉,“我一會兒過去,阿彪,詩意還活着的這件事務必要保密,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包括我爸。”
“駱少放心,我知道怎麼做。”阿彪忙不迭點頭。
其實這段日子他已經發覺到在駱家,即便是老爺子駱正霆也未必做得了主,這位年紀尚輕的駱家二少早就已經是駱家實際的話事人了。
駱晟堇從後院進了程家,剛一上樓就聽到下人喋喋不休的勸解。
“餘小姐,您吃點東西吧,哪怕喝口水也行啊。”
“是啊,餘小姐,要不駱少又要責罰我們了。”
……
駱晟堇輕咳一聲,推開了餘詩意的房門,下人連忙退至一旁,“駱少。”
“都下去。”駱晟堇一擺手,下人逃也似的退了出去,生怕自己剛纔的話激怒了駱晟堇,不過索性看上去駱少的臉色還好。
駱晟堇拉過一張椅子,在牀邊坐下,若有所思地看着餘詩意。
被他這麼盯着,餘詩意心中莫名泛起一陣寒意,“你……去哪兒了?”
“怎麼,這麼快就已經開始關心我了?”駱晟堇雙手交叉握着。
餘詩意蹙眉沒說話,駱晟堇聳了聳肩,“去看了看司安翎。”
“什麼?”餘詩意深吸了一口氣,試探着問,“你跟他說了什麼?”
駱晟堇無所謂地開口,“沒什麼,我只是告訴他你的葬禮我負責。”
餘詩意聽到這話,整個人怔在原處,“你……你說什麼?”
“我說過如果你死了,就沒有人會找你。”駱晟堇眼底閃過一抹得逞的算計之色,“詩意,你知道嗎,你愛的、奮不顧身想救的那個司安翎,在知道你死了之後居然無動於衷,連葬禮都不肯替你準備……”
餘詩意氣得胸口劇烈地起伏,“駱少,我真想不到你會用這麼卑鄙的手段!”
“卑鄙?”駱晟堇自嘲地笑了,“在你心裡我不是一直是這麼個卑鄙的人嗎?我給了你足夠的時間和容忍,但你卻一而再再而三棄我不顧,我不會再一廂情願地相信你會愛上我。”
“如果是這樣,你爲什麼還要把我關在這兒!”
駱晟堇拉起她的手,餘詩意掙扎了幾下,礙於手上鍊拷的緣故根本就掙不脫,“詩意,我知道你不會愛我,但是我愛你,這就夠了。”
餘詩意咬住嘴脣盯着他,她不明白駱晟堇的意思。
“如果一定要用禁錮的方式,只要你能留在我身邊,就算一輩子又如何呢?”駱晟堇忽的笑了,俯身吻了下她的手背,“詩意,我們終於在一起了。”
餘詩意打從心底裡生出一種懼意,如果真的被駱晟堇從此以這種方式禁錮在身邊,她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放心,我不會讓你整天只躺在牀上,對身體也不好。”駱晟堇拿過自己帶來的紙袋子,從中拿出一副更爲鬆散的鏈拷,手和手相連,腳和腳相連,但行動上就更爲便利了些。
駱晟堇將新的鏈拷分別鎖在餘詩意手上和腳上,這
纔打開了牀上原本的束縛,“這樣,你就可以自由行動了。”
餘詩意掃了眼他,“嗬,駱少,這跟關在監獄裡有什麼區別嗎?”
“當然,”駱晟堇聳肩,“你很安全,想要什麼就會有什麼,除了……逃走。”
餘詩意眸色微動,駱晟堇將她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照顧你的兩個下人都是空手道的高手,此外程家四下除了保鏢還有警報系統,一旦窗戶被打開機會出發警報,鐵窗就會鎖上,所以你不會有機會。”
餘詩意看着他,美眸微眯,“你跟那個人是什麼關係?”
駱晟堇垂眸,“終於到正題了嗎?”
“難道真的是你派他這麼做的?”餘詩意急急地開口。
“如果是我派去的,頂多是抓你回來,可你別忘了他的目標是司安翎,”駱晟堇一擡手,打斷了正要發問的餘詩意,“我不認識他,只是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將你送給我而已。”
“你自己好好休息,這陣子我有事要忙。”駱晟堇丟下這句話,轉身鎖門離開。
餘詩意四下張望,來到窗邊探頭果然看到了內嵌在窗檐上的鐵欄,屋內的電話也被拆了,沒有任何可以聯繫外界的方式,她坐在牀邊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知道如果司安翎得知自己的死訊,肯定會痛苦萬分,尤其是自己的“死”跟他有直接的關係,可究竟要如何才能報信給他呢?
還有一件事,到現在她都不太明白——那個神秘人的動機!
如果說對方的目標是司安翎,爲什麼當時在集裝箱站他卻要殺自己,如果他真的是要殺自己,爲什麼又會將自己送給駱晟堇?他跟駱晟堇結盟的動機究竟是什麼呢……
琉璃嶼。
“怎麼樣?”司老太太看着樓上走下來的莫凌夜。
莫凌夜搖了搖頭,“不肯吃。”
司老太太嘆了口氣,跌坐回沙發裡,玉嬸忍不住開口安慰,“老太太,您也別太難過。”
“怎麼能不難過啊?”司老太太眼眶又紅了,“那孩子是爲了我,她原本可以丟下我自己走,結果卻……她還那麼年輕啊!”
莫凌夜蹙眉,在司老太太太對面坐下,“老太太,他只是一時不能接受,等過陣子慢慢會好的。”
“凌夜,你就別騙我了,你真的以爲我不知道安翎是什麼樣的人嗎?”司老太太苦笑,“經過這件事,怕是他真的會恨我一輩子。”
下人快步走進來,附在玉嬸耳旁說了句什麼,玉嬸深吸了一口氣轉向司老太太,“老太太,莫先生和寧少來了。”
說話間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快步進來,身後跟着寧皓淵,莫凌夜走上前,“爸。”
莫慧允點了點頭,來到司老太太面前,“老太太,我都聽說了。”
“彗允,對不起,那門婚事……”司老太太難過地別過頭,抹了抹眼淚沒有說下去。
“老太太,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您只管開口。”莫慧允轉向莫凌夜,“凌夜,又是那個人?”
莫凌夜點了點頭,“爸,這件事我會處理。”
“夜哥,餘詩意真的死了?”寧皓淵滿眼都是震驚。
說實話,開始聽到這消息的時候他甚至以爲是誤報,要是米婭那丫頭知道還不得哭死!
莫凌夜眼神微微一黯,“還在等DNA結果。”
寧皓淵識趣地沒有再問,他聽說餘詩意是被炸死的,整個屍體都焦了。
“阿玉,替彗允安排客房,我有些累了。”老太太站起身,玉嬸忙讓人攙扶起她上樓。
“爸,你們從軒城來一路也辛苦了,有什麼事晚些我再跟你說。”莫凌夜說完轉向寧皓淵,“皓淵,這件事暫時不要告訴米家那丫頭。”
“恩。”寧皓淵點了點頭。
莫凌夜拎起一旁的外套,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徑自離開琉璃嶼,沿着山路漫無目的地走着。
走了不知道多久,他忽然發現竟然來到那天餘詩意找到自己的地方,他燃了一支菸,在路邊坐下,望着遠處城內的燈光。
“大不了他打你一拳,我給你打回來嘛。”
“喂,莫少,你笑一下很貴嗎?”
……
那天她說的話猶然在耳,他到現在都記得握住她柔軟的手時,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那雙明眸中總閃動着最晶瑩的光,笑起來永遠都帶着恬淡的味道。
以前偶爾想到她會嫁給司安翎,他雖然會失落,心裡只是有些空蕩蕩的,但從不像現在這樣,胸口的位置,會疼。
夜深人靜的時候,那種疼就像是千萬只蟲蟻,一點點地噬咬着他的心。
餘詩意,你真的死了嗎?你怎麼捨得丟下一切呢?
滴!
莫凌夜的手機響了一聲,他蹙眉掏出手機,打開看到裡面的內容,他指間夾着的煙跌落在地,黯淡的紅光漸漸湮滅,如同一點點消失的希望……
莫凌夜推開司安翎的房門,看到他正背對着門,站在窗前望着無盡的黑暗,騎士和錢多多趴在牀邊一動不動,自從餘詩意出事後司安翎就將錢多多接回了琉璃嶼。
“有……消息了?”司安翎沒有轉身,但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說話的聲音都有些不經意地顫抖。
莫凌夜嘆了口氣,“已經證實了,是她。”
哐啷!
莫凌夜扭頭,看到玉嬸怔怔地站在過道,手中端着的托盤連同上面的寧神茶都跌落在地。
不待莫凌夜開口,司安翎轉過身來,“我知道了,你們去吧。”
莫凌夜盯着司安翎的臉,他的神色看不出任何不妥,甚至好像多了幾分平日的冷靜,但他越是這樣就越證明他正在強行壓制內心的痛苦,可有些事,誰也不能幫他面對。
莫凌夜俯身幫玉嬸撿起地上的碎片,嘆了口氣什麼也沒說徑自回房去了。
司安翎關上房門,緩緩地閉上眼,沿着牆滑坐在地上,錢多多和騎士挪到他身邊靜靜地蹲着,它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似乎想知道他爲什麼看上去如此痛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