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之前,我和大娃兩個單獨執行任務之時,遇到了對方的小股哨探,我們慌忙之間奔入一片山林之中,在一個谷口之內待了一夜,大娃,你還記得吧?”
陳富貴覺得渾身燥熱的難受,拉扯了一下自己的領口,賈清赫然看見他的身上已經有一些不屬於正常膚色的瘀斑。
趙大娃面色猶豫,最終還是點點頭同意了他的說辭。
“你何以覺得這件事有異常?”賈清問陳富貴道。
“因爲我們隨身攜帶的乾糧在奔走時掉了,第二日天亮之後我們實在餓的難受,就在谷口內抓了兩隻老鼠……生吃了。我想,我們這病或許就是這樣來的......”
老鼠?賈清心中一驚,希望,不要被自己猜中......
校尉怒道:“之前問你們怎麼不說?”
陳富貴兩人面露羞慚之色,看向了牛柱二人。
牛柱作爲他們的頭,此時哪裡不明白他們的心思,罵道:“我們既然是兄弟,難道還能因爲這種事怪你們不成?糊塗!”
馮富貴也道:“今生是兄弟,就算一起死了也不虧!”
賈清可沒有時間嘆息他們的兄弟情深,他心中隱隱有一個猜測,只是還不敢也不想相信。
“好了,我知道了。你們振作起來,配合軍營裡的醫官治療,或許,你們還能活下去……”
賈清說完這句話便走出了營房門。
“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置吧。”
賈清如此對王子騰道。
“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麼?”
王子騰見賈清對此事如此熱心,有些懷疑。
賈清嘴角一咧,道:“沒有,只是我在軍中無所事事,想替將軍分擔一些。”
王子騰盯了賈清兩眼,壓低聲音道:“那你小心處置,有何問題隨時報我,必要時……”
賈清笑道:“將軍放心,我懂得利害關係。”
王子騰這才點點頭走了。
他知道賈清不是一般的少年郎,若不然,當初他就不會千里迢迢專門讓人給賈清送信,讓他幫忙爭取這個大將軍的位置了。
他對賈清還是很放心的。之前不讓他上戰場,是爲了他的安全考慮。
“李校尉。”
“末將在!”
李校尉便是這一片的頭兒。賈清領了差事,立馬便開始分派任務。
“派人把他們四個人這五天以來騎過的馬也單獨關起來。”
“是……”
“還有,這些日子我們這裡所有人都要勤洗澡,明白嗎?”
李校尉:“……”
“這,請問將軍這是何用意?”李校尉實在不明白賈清下這道命令的用意。
軍中不比家裡,洗澡自然不是那麼方便的。
“暫時別管我是何用意,先聽我的就好。”
……
“砰!”
數斤重的香爐被正慶帝狠狠地掀下了龍案。
“近十萬人圍剿兩萬人,足足兩個月了還不能剿滅??
五萬人的縣城啊,足足五萬人!就這樣一夜之間就全沒了,要是朕記得不錯,這已經是兩個月來被他們屠掉的第三個城池了吧!!
你們這些站在朝堂之上的袞袞諸公,看見此等戰報,不知道該作何感想,難道沒有覺得心痛和羞愧嗎?”
正慶帝站了起來,指着殿內的文武百官罵道。
不怪他龍顏大怒,實在是這兩個月傳來的戰報令他憤怒到了極致。
兩個月前突襲而來的哥薩克騎兵的數量已經明確了,總共應當是六萬左右。
進攻龍城關失敗之後,一路四萬的主力折轉向北,偷襲宣府鎮。然後捏古斯以及周邊數個小部落也正式舉聯盟大軍,總計湊成了七萬,進攻宣府鎮。
如此秦管亮不得不退守宣府,集大同和宣府兩處重兵,雙方殺得昏天黑地……
這且罷了,畢竟是正面戰場,雙方各有勝負。
真正讓人憤怒的是他們折轉南下的那支兩萬人的騎兵,分三頭並進,在大楚境內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造成的破壞力驚人。
幸好人數有限,又有追兵不停的追趕,沒有攻破過府城以上的城池。
可是已經破了三座縣城了,其他小鎮更是不可計數。兩個月來,加上之前六萬兵馬突襲龍城關時鐵蹄踐踏,大楚至少死了十幾萬百姓了,這還是下面報上來的死傷……
還有報不上來的。
面對這樣的情況,正慶帝哪怕是坐在皇宮之中,也感受到了冰涼的寒氣和憤怒!
可是,他不是不管老百姓的死活啊,他前前後後派了數支大軍,總計有六萬之數。加上王子騰派回馳援的兩萬精騎,還有一些地方軍備,可是近十萬兵馬,居然兩個月殺不光兩萬賊寇,自己這邊倒是死傷無數。
“陛下,這夥賊人全是騎兵,而且無所顧忌,更是毫無目的性,突襲破城之後胡亂殺一通便走人。我們的將士大多數是步兵,段時間根本包圍不了他們……
好在如今他們的活動範圍已經被我軍一縮再縮,相信過不了多久,便可以將他們盡數殲滅了。”
兵部劉尚書跪啓道。
“很快是多快?是再讓他們殺死十萬還是一百萬百姓之後?
我只給他們十天時間,十天之內要是殺不光這羣賊子,就叫他們所有參將以上軍職者提頭來見!
朕說到做到。”
“是,吾皇聖明……”
衆臣拱手拜道。
兵部劉尚書內心苦澀的笑了笑。這次領兵的一個參領正是他最器重的兒子,要是因爲這樣被正慶帝殺了,他覺得實在是冤。
偷偷瞄了一眼冷峻如寒霜一般的龍顏,他知道,十天之內真要平不了這夥賊寇,他的兒子可能真的就保不住。
唉……
自京郊圍場之變後,陛下行事越來越肆意霸道了。
“臣牛繼宗,請求出戰!”
關鍵時刻,居然有不怕受牽連的主動站出來。
正慶帝也是一愣,他剛纔是真的起了殺心,就算那些將領真有不值的,也只能殺了平民憤!
之前兩個月都沒剿滅,他也不覺得十天之內就能成功。
可是牛繼宗畢竟身份不同,他是如今八公後人中爵位最高的人,本身也是軍機閣位列前三的參議。他要是去了,十天之後要是沒成功,殺,還是不殺?
“微臣願立軍令狀,十日之內平不了此股賊寇,便以臣這顆項上人頭,告慰無辜受難的關中百姓!”
正慶帝面色變換兩下,終究還是道:“準!”
“若將軍可以活着回來,朕當親自爲將軍解戰袍!”
正慶帝沉聲道。
衆臣心中一寒。正慶帝的意思已經很明確,牛繼宗此去只有兩個結果。
死,或者被正慶帝奉爲國士!
沒有人懷疑,他若是十日內做不到,正慶帝會不會殺了他。
“多謝陛下!”
牛繼宗面色冷靜,一絲慌亂之色也無,沉聲道:“京中兵力空虛,臣不敢再讓陛下從京中爲臣調兵。
臣請奏陛下賜臣天子劍,自行調關中兵馬所用!”
“准奏。賜劍!”
戴權便將擺在龍案之後的天子劍拿給牛繼宗。
牛繼宗領旨謝恩之後,一句多的話也說,提着劍便出了宮,連家都沒回,就帶着幾個親兵奔赴出京。
目的地:太原。
敢提着腦袋接這個差事,他又豈能一絲計劃也無?
不從京中帶兵,只是爲了節約時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