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打了人的軒轅離醉,此時他呆呆的望着她半邊漸漸紅腫的面頰,眼底滿是驚駭,怕是他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對車無垢動手吧,只可惜,他真的這麼做了。
怎麼會……軒轅離醉緩緩放下手,他有幾分懊悔的垂下眼簾,連連後退幾步,卻好似不肯認錯一般,在沉默片刻後,他擡起眸來,目光冷冷的望着此時淺笑盈盈望着他的車無垢,咬牙冷聲道:“你一夜未歸,到頭來是和兩個男人一起回來,你知不知道這樣有多有損你一國之母的面子,又有多有損我這皇帝的威嚴?”
車無垢卻冷笑一聲,擡手阻止準備上前教訓軒轅離醉的冷傲,目光直直的望着軒轅離醉到:“皇上,本宮行的端,坐得正,自然身正不怕影子斜!”
軒轅離醉突然便有些心虛,他咬了咬牙,攥拳道:“人言可畏。”
“人言何畏?”車無垢卻陡然提高嗓音道:“京城連續五夜,有人連連被殺害,周身血液被吸食殆盡,京城傳說乃是妖魔所爲,民心大亂,謠言四起,百姓正在恐慌不安中晃晃度日,我作爲一國之母,連夜視察,追尋死者背後的真相,意圖穩定民心,有何不妥?”
車無垢的聲音擲地有聲,她一邊說着,一邊向軒轅離醉逼近,軒轅離醉連連後退,卻說不出一句辯駁的話。
車無垢冷笑道:“皇上作爲一國之主,剛剛坐了幾日的帝王,便自以爲可以高枕無憂了麼?便可以眼睜睜的看着百姓枉死,縱容居心叵測之人作祟?皇上,你可真是百姓的好皇上啊!”
軒轅離醉此時本應該羞愧,然而他的體內卻好似寄存了什麼惡劣情緒一般,他非但沒有悔改之意,反而惱羞成怒的衝着她吼道:“住口!”
車無垢望着暴躁的他,不由蹙了蹙眉,因爲她意識到,此時的軒轅離醉應該比飄雪說的還要嚴重,那沈畫依幾人,究竟給他下了蠱還是什麼?若是下了蠱,紅粉白怎麼會察覺不到?若不是下了蠱,又是什麼?
軒轅離醉卻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而後冷聲道:“你記住!朕纔是一國之主,你不過是個婦人,只要管好你的三宮六院就夠了!”
軒轅離醉的聲音,似是帶了內力,竟然在整個娥皇宮盤桓不絕,而所有人也都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
秋涼想要上前,春暖卻拉住了她,因爲她知道,此時如果誰上前,那就是找死。更重要的是,此時的皇上明顯與往日不同,往日的他面對車無垢,就像是一隻溫順的羊,今日的他卻像極了一頭野狼,總是容易動怒發火,看起來甚至連自己的情緒都不能控制好。
冷傲一把抓住車無垢的手腕,氣急敗壞道:“軒轅離醉,睜大你的眼睛看看她,她嫁給你,替你打江山,替你出謀劃策,是因爲她愛你,而不是因爲你的身份尊貴!她嫁給你,不是爲了被你扇巴掌,讓你對着她大吼大叫的,更不是爲了替你掌管三宮六院的!”
軒轅離醉凝眉望着幾欲噴火的冷傲,有些不爽的望着他握着車無垢手腕的手,冷聲高喝道:“來人啊!將這以下犯上,意圖對皇后娘娘不軌的人給拿下!”
令衆人震驚的是,軒轅離醉此時竟然露出六親不認的嘴臉,他面目猙獰的,毋庸置疑的下了捉拿冷傲的命令,這件事情,連冷傲本人也滿目震驚,因爲往常的話,軒轅離醉一定會因爲他的這些話而清醒,可是……
難道這又是和上次一樣,他軒轅離醉一動了天大的怒氣,就要和他們所有人爲敵了麼?還是他真的已經被別人控制,連自己的情緒和靈魂都掌握不了了?
冷傲猜測着,同時慍怒着,而穿雲等人更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而軒轅離醉好似用盡了最後的耐心一般,冷聲道:“你們是想抗旨不尊麼?如果真是這樣,朕便讓你們全部與他一同入獄……”
“啪!”突然,軒轅離醉的話被一記響亮的耳光打斷,這記巴掌的聲音甚至比方纔他打車無垢時發出的聲音還要響。
“疼麼?”車無垢一邊甩着手,一邊似笑非笑的望着此時整個人矇住了的軒轅離醉,那目光怎麼看都透着一份古怪。
衆人不由都倒吸一口冷氣,被方纔的那一幕震得瞠目結舌。
而反應過來的軒轅離醉,咬牙切齒的瞪着她道:“你瘋了?”
車無垢卻輕輕一笑,淡淡道:“我是瘋了,我忘記了自己此時不是在和我的夫君對話,而是在和一個傀儡對話,竟然還妄想着他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我更沒有想到,我心中那強大的誰都無法摧毀的神,如今卻如此不堪一擊。”
“你……你在胡說些什麼?”軒轅離醉的心中產生一絲畏懼,同時,他不自然的向後退去,以此來躲避車無垢的步步緊逼。
車無垢卻沒有繞過他的意思,她玉手一揮,劉公公立時會意,讓所有人都退出娥皇宮,而穿雲、藏心、藏劍、春暖分立四周牆與樹上,以此保證無人接近娥皇宮,而劉公公則正式把守在門外。並且讓人快速通知等在前殿的大臣,以皇帝身體欠安爲由取消了今日的早朝。
待人都走光了以後,車無垢淡淡道:“紅粉白。”
紅粉白立時屁顛屁顛的從房間內奔出,它方纔便一直窩在房間裡睡覺,似乎是因爲察覺到軒轅離醉的變化,它在來到他身邊時,竟然繞得遠遠地,可是一雙眸子中卻帶了敵意。
按照飄雪所說,紅粉白乃是世間純淨之神物,遂它對於黑暗的嗅覺十分靈敏,而這幾日車無垢心情不好,它縱然真的發現了什麼,也不敢和主人說。何況,昨夜之前,軒轅離醉的情況並沒有那麼嚴重。
“啾啾啾啾~”紅粉白奔入車無垢的懷中,高興的叫喚起來,因爲它不記得主人多久沒有理過它了,而在皇宮的生活實在是太無聊太無聊了,可是,當它看到車無垢那高高腫起的面容時,它便由興奮變爲驚恐,轉而變爲慍怒。
紅粉白極少發怒,在車無垢看來,它總是溫順而又軟骨頭的,它從來都是受了欺負都只會默默地嚥下去的那種小可愛,卻從未看到它赤紅的眸子中,流露過此時這種慍怒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