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王平仁。”
“年齡?”
“31.”
“職業?”
“醫生。”
“所屬單位?”
“博寧市三醫院。”
王平仁既然已經被抓捕歸案,只能心驚膽戰地爭取寬大處理。
他甚至沒有思考,究竟把他抓回來的人,是不是公安?
餓得頭暈眼花又嚇得六神無主的王平仁很快便交代了全部犯罪事實。
審訊室隔壁的一間房中,劉寶丰與白鄴宇在這裡抽着煙等待。
黃昏之時,市局局長親自推門進來,手上拿着王平仁的筆錄,平靜地對兩個男人說道:“基本情況我們已經摸清,他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只是,他說他是被收買,可又不知道幕後黑手的身份,我們的偵查工作,還有很大的難度。”
劉寶丰這一次來,專門託人走了關係,跟博寧官場打了招呼,這樣用人,也並不是要歪曲事實,事實是什麼,劉寶丰就接受什麼。
他走到局長面前,疲倦的面孔露出一絲微笑,溫和道:“周局長,辛苦了,這份筆錄,我能過目嗎?”
周局長把筆錄交給對方,而後就留在房間內,等對方看完,他再拿回去備案。
白鄴宇湊到劉寶丰身邊,二人的目光一同投向筆錄文字記述上面。
起因是有人暗中聯絡王平仁。給出四百萬的價碼。讓他誣陷宏信的新藥。
訂金五十萬,在王平仁猶豫時就送給了他,這樣一來,王平仁便下定決心被對方利用。
那名死者在死亡當天午後,就曾經去三醫院就醫,起因就是腸胃病。
王平仁只是給對方進行了鎮定緩解痛苦的救治措施,並且還給對方服用了微量的毛地黃。
毛地黃有毒,而且毒性強烈。
因此,到了晚上,那名女患者出現嘔吐腹瀉以及胸骨下方劇痛。便以爲還是腸胃病發作。
一家三口再次來到醫院救治時,王平仁這一次,先給女患者服用宏信的新藥,然後注射了少量m99。一種射入人體不出三秒就能令人昏迷的麻醉藥物。
當女患者昏迷後,再從其腋下注射足以致死的毛地黃提取藥劑。
毛地黃便是引發心臟病發的致死原因!
而這一毒性成分,在死亡後的屍檢中難以發覺,m99麻醉劑少量進入體內,也難以檢測到。
可在患者體內,明顯存留着宏信的新藥。
前兩者量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計,而後者那款新藥,因爲是藥丸,在患者死亡前還未消化分解乾淨。也沒有代謝出體內,則屍檢中一目瞭然。
宣佈病人死亡,做了簡單的死亡報告,把髒水潑在宏信醫藥身上,王平仁當夜離開醫院後就與妻子一同離開了博寧。
到手四百萬去了西北一座三線城市。
因物質消費水平的差異,四百萬在一線城市,或許買套高檔商品房加上買車,也就不剩多少了,而在三線城市中,四百萬。足以富足地過完一生。
只是他沒想到,剛剛改頭換面不到三天,就被緝拿歸案。
劉寶丰和白鄴宇看完筆錄,仍舊愁眉緊鎖。
到底是誰收買了王平仁?
瞎猜沒用,必須有真憑實據才行。
劉寶丰把筆錄還給周局長。在周局長要離去時,婉言請他留步。而後回頭和白鄴宇商量一番。
“周局長,您看這樣行不行,市局對外的發言,就結案吧,只說這醫生失誤,然後推卸責任,接着潛逃。我想這樣,幕後黑手會放鬆警惕,也有利於市局後面的偵查工作。”
周局長心知肚明,這案子基本沒什麼可查的了,王平仁和幕後之人沒有見過面,取錢都是在公共場合的儲物箱,而這些地點,都沒有閉路電視監控,所以,市局想查,也毫無線索。
既然對方這麼說,也算正中下懷,周局長平靜地點頭答應下來。
結案,就是功勞一件,不結案,等同破案率要下跌,同時還要出動更多警力和耗費辦案經費。
結案吧,皆大歡喜。
劉寶丰提出這個建議,是出於利益,儘快給這起事件定性,是醫生治療失誤導致悲劇,不是宏信新藥的問題,事情公佈出來則簡單的多,要是扯上一個沒影的幕後黑手,這風波還不知道要過多久纔會平息,而這種事情,對新藥的負面影響會很大,權衡利弊後,還是簡單地結案吧。
周局長轉身握住門把手,身後的白鄴宇又將他叫住。
“周局長,請留步,還有一件事,希望您幫個忙,您看這樣行不行,王平仁非法所得四百萬,將這些錢,以醫生家屬的名義賠償給死者家屬。”
周局長點了點頭,而後離去。
白鄴宇和劉寶丰如釋重負。
儘管唐信說過要善待死者家屬,可經濟賠償,還真不能是宏信來出。
既然宏信沒有責任,爲什麼要掏錢?公衆會猜測這裡面是封口費之類的因素。
所以,錢,宏信不出,人情,也可以不要,只要確保死者家屬能拿到賠償,就足夠了。
走出市公安局,已是皓月當空時,劉寶丰精神放鬆下來,深感疲倦襲來,市局外停着五輛車,他大手一揮,朝白鄴宇,馮玥蕊笑道:“走,先去填飽肚子。”
五輛車相繼離去。
夜晚
唐信坐在客廳看電視,程慕正在收拾飯桌,時不時眼含憂慮地看一眼唐信。
她知道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她有自知之明。沒有問,問來無用,她什麼忙也幫不上。
只有推掉了葛佳薇邀她去逛街的事情,平時週末去烹飪班的課程也缺席,她就留在家中,陪着唐信,靜靜地陪着。
電視中正在放着名人訪談節目,唐信面色如常地觀看,電話突然響了。
“唐信,博寧的媒體。全部妥協,還起訴嗎?”
“見好就收,讓這些喉舌清醒就行,以後用得到他們的地方。多着呢。”
“明白。”
這一次把槍頭對準宏信的主要是博寧的主流媒體,當大風颳起來後,牆頭草便也附和而來。
而風向,已經開始轉變。
不出三天,主流媒體將會開始澄清這次風波,爲宏信正名。
宏信自己,已經不用做任何事。
媒體加上博寧市局,就是最好的強力佐證。
程慕端了一盤水果來到沙發旁,將果盤放在茶几上,然後輕輕地坐下。依偎在唐信身旁,一言不發,陪他一起看電視。
電話又響了。
唐信拿起電話一看,是陳浩強。
“老闆,你要的貨,我已經放在了指定地點。”
“嗯,知道了。凌晨兩點,你開始行動。”
放下電話,唐信右胳膊擡起,繞過程慕的肩頭將她摟在懷中。
“你去學廚藝。都學會什麼了?”
唐信看着電視,悠然問道。
程慕雙手摟着他的腰,昂起腦袋眨眨眼,說:“我會做蛋糕,也會烤餅乾。南美風味的烤肉學了一半,配料已經學會了。就是燒烤的火候課程,錯過了。”
唐信點點頭,還未張口,她又接口道:“下次我去,給你做一個蛋糕,讓你嚐嚐。”
唐信微笑道:“嗯,我喜歡巧克力味的,但不能太濃,味道重了膩口。”
程慕笑顏如花,滿心歡心地答應下來。
時至午夜,二人躺在臥室的大牀上,程慕背貼唐信懷中已然熟睡,唐信的雙眼卻一直沒有閉上。
他觀察程慕熟睡時呼吸節奏平穩後,輕手輕腳地下了牀,爲她拉好被子,穿着睡衣的他拉開衣櫃,取了一套衣服來到書房中。
將門反鎖後,他迅速換了衣服。
凌晨一點,他衣着整齊,一身海軍大衣加上皮靴手套,書房中豎立着任意門,他手中還拿着一面鏡子,複製鏡。
博寧
遠離市中心的偏僻工業區中,有一處閒置的倉庫,倉庫有佈滿灰塵的貨架,排頭的貨架上,擺着十幾個紙箱子。
一道大門在黑暗中憑空出現,門開,走出一人,正是唐信。
他一手夾着複製鏡,另一手提了一盞應急燈。
將應急燈放在地上,黑暗的倉庫中亮光朦朧。
他走到貨架前,將上面的紙箱子一個接一個放在地上,而後用複製鏡將其複製。
時光流逝,一個小時後,倉庫滿地都是紙箱子。
面對這有些發沉的紙箱子,唐信撩起衣袖,將複製鏡放回四次元口袋,再拿出另一件道具,超級手套,這道具完全是苦力活的用處。
戴上之後,就是超級搬運工。
唐信一個挨一個將有些發沉的紙箱子放上貨架。
不知過了多久,整個倉庫的貨架上都堆滿了紙箱子。
做完這一切,唐信摘下手套長長出口氣。
通過任意門回家後,他先去浴室衝個澡,然後躡手躡腳走回臥室中。
輕輕躺上牀,跟他離去時一樣,從程慕身後將她輕柔地擁住。
牀頭燈光線昏暗,唐信閉上眼入睡,在他懷中,背對着他的程慕,忽而睜開了雙眼,然後再閉上,像是睡夢中無意識般翻個身,與唐信面對面,貼緊他的身軀......
夜色下無眠者,數不勝數。
範亞偉便是其中之一。
他坐在家中別墅的書房中,表情猶如一潭死水,各方反饋的消息,令他深感挫敗,甚至,有一種兵敗如山倒的感覺。
媒體一啞火,便已宣告失利。
做買賣的,最重要的不是官面上的關係網,而是市場,市場不買單,官面再大也無濟於事。
宏信的藥,只要百姓認爲是洪水猛獸,就算上市,也只能慘淡收場。
王平仁被捕,範亞偉沒放心上,因爲這醫生只是一條可憐蟲。
反正沒有任何線索牽連到他身上。
只是宏信成功化解這一次危機之後,金基企業與騰華集團合作的同類藥物,則就面臨嚴峻的形勢。
杜承嘯要撤,範亞偉不在乎,對方家大業大,飽漢不知餓漢飢,他老子杜鴻當年還稱得上一條好漢,現在卻要玩起沽名釣譽的遊戲。
鈴鈴鈴
私人電話響起,範亞偉疑惑不已,這個時間,誰會給他打電話?
他接起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按下通話鍵。
“範老闆,我想與你做一筆買賣。”
範亞偉心煩意亂,沉聲譏笑道:“你是什麼人?先報個名字讓我聽聽,再說生意。”
“我手上有宏信醫藥的配方,你要不要?不要我就找別的買家。”
範亞偉驚疑不定,思量片刻,問:“你從哪裡得來的?”
“研究所內部。我只問你,要不要?”
“開個價。”
“一千萬。”
一千萬?
範亞偉只覺啼笑皆非,這人,也就是個小偷了,竟然不知道這配方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