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性……你現在要是不想說,等金月回來我就去問她,你們倆不是青梅竹馬嗎,她肯定知道你小時候的事兒!”看到洪濤的嘴這麼緊,黛安又祭出了必殺技,金月!她算是找到洪濤的軟肋,這個人渾身都是厚皮,唯獨對他自己的女人異常敏感,尤其是金月。
“我說你現在怎麼變得越來越婆婆媽媽了,當年那個用眼角夾我、半個月不給一個笑臉的戴安娜小姐哪兒去啦?”果然,一提金月洪濤就咧嘴,開始把話題往別處引。
“現在不說也成,今天晚上又到受孕的日子了,你就當着她們倆說吧,看我們怎麼治你!”黛安還嫌洪濤不夠煩,又一件令洪濤忍不住要抱頭鼠竄的事兒來了。
一週一次啊,都堅持快一個月了,這三個女人愣是沒動靜。她們沒動靜洪濤就得接着喝那些滋補藥湯子。現在已經變成兩份了,齊睿不知道又從哪位老軍醫手裡淘換回來一劑,據說是專門補氣的。光補腎還不成,還得補氣血。
洪濤都有心和她們倆說補啥都是白搭,少折騰自己一次比什麼都強。現在氣血補沒補上不清楚,反正自己的腰圍見粗,怎麼練也下不去,多一半褲子都扣不上扣了。
“那就從我上幼兒園開始講吧……”當着齊睿說這些沒關係,但要是讓歐陽凡凡聽到自己的光輝歷史,她以後就更有話說了。
兩害相較取其輕吧,招了!不過洪濤又耍了一個心眼,他要從很久很久以前講起,那樣可以講很久很久,十次都說不完。黛安也沒那麼多時間聽自己白話,從而也就等於啥都沒講。再壞的人,幼兒園還能壞到哪兒去呢。
“你姥姥姥爺對你真好……經常陪孩子的父親纔是好父親……怪不得現在你和你舅舅就像哥倆……”這次洪濤又出現了判斷失誤,黛安不光沒煩還越聽越有滋味了。她對洪濤小時候的故事很着迷,一邊聽一邊點評,滿滿都是羨慕嫉妒。
這下洪濤算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只要黛安不睡他就得和收音機一樣不停的說。這時他又盼着齊睿和歐陽凡凡趕緊來,身體累點還能修養,可是總聽着黛安的哀怨,連自己的情緒都低落了很多。
“對了,我聽你說咱家老丈人在外面女人也不少,有沒有給你添幾個弟弟妹妹、哥哥姐姐什麼的?你見過他們嗎?相處的怎麼樣?”
眼見這場憶苦思甜的故事會是躲不過去了,洪濤乾脆把鼠標一放,不玩了,反守爲攻吧。不讓她把肚子裡的苦倒出來,搞不好明天自己還得接着講續集。
“……他們倆都是混蛋,不光是托馬斯在外面有女人……”黛安這次沒有閃避,咬了咬嘴脣,聲音隨小但連髒話都罵出來了。
“看來我的老丈人和丈母孃都是性情中人啊……他們有他們的生活方式,當兒女的還是少評價爲妙。”洪濤吧嗒了吧嗒嘴,覺得自己又捅到馬蜂窩了。
好好的幹嘛提這個事,現在他終於知道黛安爲什麼不願意詳談她家裡的事兒了。太亂,不光當爹的是個花花公子,她那位母親好像也不是啥省油的燈。
“可就是因爲她的錯誤,我纔會被家裡排擠!不管我怎麼努力、討好她們,她們都會把我當外人。我……我有可能不是我父親的孩子,家裡人都知道,但是都不提這件事兒。”
現在在想轉變話題已經來不及了,黛安進入了狀態,眼圈裡又出現了水波紋,開始往外倒苦水。
不過她倒是沒失去理智,怕這些話被工作室的人聽見,乾脆改成了英文。這下反倒更容易讓洪濤聽明白了,那個她顯然就是黛安的母親。按照這個邏輯推下去,黛安有可能是她母親的私生女。
“不哭不哭,別瞎猜,雖然他們對你不太好,但不一定是因爲血統問題,我覺得是重男輕女的思想。你看我小姨,從小學習比我小舅好多了,也不招災惹禍。但我姥姥姥爺就是不待見她,家裡的活都讓她幹,我小舅的襪子都是她洗的。”
不管黛安說的是真是假,洪濤都不能幫她分析可能性,現在得先安慰,讓她從牛角尖裡退出來。這種事一旦心裡有了芥蒂,只會越長越大。
“不是我亂猜的,十二年級畢業的時候我外婆過生日,她們都沒通知我,但舅媽帶着我一起回去了,這是我在外婆家裡無意中聽傭人說的。”
“後來我去問舅媽,她罵了我一頓,還讓我以後不許打聽這些事,別給自己找麻煩。當時我才明白,原來她們都知道,只是瞞着我。”洪濤的勸慰沒起任何作用,因爲黛安根本不是瞎猜,她還有隱情沒說出來。
“……你還有我呢,她們都不喜歡你沒關係,反正你也不和她們過一輩子。如果你想報復她們就再等幾年,等我們強大起來之後我幫你一起去向她們討債。”
“倒時候把她們擠兌破產,然後你親自把她們從房子裡趕出去,一件衣服都不讓帶走,解氣吧?”洪濤腦袋都快大了,他最害怕這種親人之間的積怨。
但凡是這種問題通常都不是一句兩句話能說清楚的,全是歷史遺留問題,對一個外人來講很難把握火候,說深了不是說淺了不是。
可是話趕到這裡了自己又不能不搭茬,黛安既然和自己說起了這個秘密,那她就是把自己當成了唯一的依靠,要是不想再捅她一刀,自己就只能幫她扛起來。
“……其實托馬斯沒那麼壞,小時候他也經常帶我出去玩,後來還偷偷給我零花錢……我舅媽說我媽媽也和我外婆幫我爭取過……最壞的就是我外婆和我兩個哥哥!”
“可是她年紀大了,還是算了吧……能不能只對付他們兩個,給他們點教訓就成,我也不想和他們爭奪家產。”愛和恨這兩種東西就像是興奮劑,劑量合適會讓人神清氣爽、鬥志高昂,可劑量一旦太大了就能讓人的大腦丟轉。
一聽洪濤說要給自己家裡挖坑,還埋那麼深,幾輩子都爬不出來,黛安又有點心虛了。洪濤給人挖坑的本事她不光見過還幫着遞過工具,既然他說能成那就真的有可能會成功。
一想起自己家人被他一個一個都埋進去的慘狀,黛安心中的仇恨瞬間就淡了。處於愛恨之間,即便她這樣理智、堅強、見過世面的人,也不由自主的左右爲難起來。
“成,倒時候你來選,你想整治誰咱就整治誰,想整治到什麼程度就什麼程度。”給張家挖坑?洪濤還真沒想過。這件事兒難度太大,也犯不着,這麼說只是想讓黛安心裡好受點,順便也看看她的恨有多深。現在看明白了,恨和愛差不多,還沒到不可救藥的程度。
“可是我們有那麼大力量嗎?”讓洪濤摟着又是愛撫又是寬慰,黛安的苦水隨着眼淚流出來不少,腦子好像逐漸開始恢復理智了。
“沒關係,咱們還有孩子呢。我們倆要是完不成就讓孩子接着幹,孩子還有孩子,不達目的決不罷休,以後這就是咱家的家訓了。”洪濤現在好像比黛安還恨,說起話來都咬牙切齒的。
“……你又在說反話,不能讓孩子知道這些事兒。我想讓她高高興興的長大,給她所有的愛,再也不能讓走我的老路了。”洪濤入戲了,黛安卻從牛角尖了鑽了出來,恢復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