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小鎮,夜晚總是一片靜謐,偶爾有幾聲蟲鳴,也會散在風裡。今日竟雷聲大作,閃電不斷。
屋外,暴雨將至;屋內,大戰來臨!
黑色長鞭與雙色彎刃狠狠地撞在一起,灰色大地似是承受不住,竟是以它們爲中心,寸寸爆裂。那鞭子更是死死地纏在白刃上,詭異的黑氣也隨之升起,順着刀身漫向魔頭的臂膀,烙其血肉。
眨眼的功夫,黑氣所過之處,皮肉潰爛,魔血橫流。
人魔一體,看着手臂上突然燃起的黑炎,姜若眼裡更紅,舔了舔嘴:“人族螻蟻,殺便殺了。可她是我的人,就容不得你這般作踐!”
說罷,竟是以手爲刃,毫不猶豫地削下正在灼燒的肉。血肉分離的剎那,指尖由白變紫,吞噬過黑氣的鱗蛇此刻盤踞在坑坑窪窪的手臂上,爲她療傷。與此同時,另一條黑蛇自魔頭心口幻化而出,繼而潛入地中。
“姜南風”冷眼望向她的肉塊,此時因爲黑炎的緣故不斷痙攣,呲呲作響。
“小小的黑炎竟也能讓你削去皮肉。大哥知道了,定要狠狠罰你”女孩頭顱微微揚起,眉頭緊蹙,黑血鞭也隨之消散,重回體內。
“嘖,這小娃子身上果然有古怪,阿若,你瞞得我好苦”
“放肆!”眼看着女孩渾身漲紅,青筋涌現,魔頭急促的嘶吼聲形成無形音浪,鋪天蓋地般向着“姜南風”襲去。
上木凜的力量對女孩來說太過強大,如若讓他長期宿在體內,姜南風的原神怕是要爆體而亡!
也是從這一刻開始,女孩原本平穩運行的命格開始偏移。
隱在地裡的黑蛇也從女孩腳邊破土而出,眼裡透着焦急。眨眼間就幻化成黑色巨蟒,冰冷的鱗片擦過女孩的皮膚,縱然是他藏在女孩體內,也被激着打了個寒顫。
“這,這是...啊~好冷,這熟悉的冰寒,真真是讓人回味。別停,再來,再來,再來啊!”女孩瞳孔狠狠一縮,稚嫩的嗓音一聲比一聲激烈,最後變成了尖叫!陰鬱的眼神瞬間亮晶晶,索求般望向大蛇的鱗片。
只是這張臉,迅速地慘白,嘴角還溢出黑血,看起來頗爲怪異。
姜若心頭一喜,那音浪果然起了作用。趁他分心,奪他命門!黑色大蟒接到主人的命令,將懷裡的小人兒纏着更緊了些,口中不斷噴出綠色霧氣,可直擊奪人身體的遊魂。
女孩似乎全身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放棄掙扎般,此刻正眯着眼,整個身子歪靠在漆黑的鱗片上,任由大蟒將這具身體緊縛。
片刻後,一個渾身漆黑,身形似貓的靈體跳了出來,脖子上還帶着銀色項圈。
“阿若,你可真狠心,讓哥哥多享受一下都不成,唉,果然是長大了,胳膊肘往外拐,喵~”貓眼裡的一丸琥珀豎了起來,散發着寒芒。
“住口!當年要不是大哥收你入族,你焉有命在?這是他用壽命換下的人,你卻如此作踐!上木凜,卑賤的是你,齷齪的也是你,你...”
“好了,阿若,我無意與你在此地糾纏。你既知我對他的心思,就快把消息給二哥。我苦苦追尋許久,左不過是想再見他一眼,就一眼!你爲何百般阻撓?”上木凜也不惱,好似一提起他,就能安撫自己暴躁的情緒。
爲何?當然是因爲他生來無情,嗜殺成性。要是讓他知道這件事,還不得把天捅破?現如今大哥不在,誰知道這個瘋子會幹出什麼來。
且,她也不想姜南風和另一個世界有任何牽連,這才聽了大哥的話,將南兒送來。不曾想,非但沒有瞞住,還將他引來。是哪裡出了問題?
“阿若,你知道和我作對的下場。我既來了,就不會放手。喵~”黑貓跳上大蟒的脊背,用利爪輕掃女孩臉頰,威脅之意更甚。
冰冷的聲音將她拉入了現實。是啊,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我早說過,大哥口諭,無需尋他,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你既宿在南兒體內,想必也感應到她氣血的異常...
大哥的事,多一人知道,便少一分勝算。若是從誰的嘴裡漏出一點點消息,那人便是萬死難贖!你還是好好看着那羣老不死的吧,這些年越發放肆。憑他們,也配坐上我族的王位?”
說罷,她抱起女孩虛弱的靈體,頭也不回地走向那道黑色漩渦。
“這方世界撐不了多久,看在你一心爲他的份上,拿着它,滾吧。再讓我看見你陰魂不散,糾纏南兒,我會殺了你。記住,是你將她拉回了深淵。此仇,必報!”
“跳樑小醜而已,不足掛齒。這是他的江山,我自會好好護着”上木凜喃喃道,此刻全部的心神都凝聚在那顆緩緩飛來的石頭上。
那隻靈貓,身形快要維持不住,耳鼻滲血。卻依舊小心翼翼地捧着姜若送過來的銀石,生怕有一絲損壞。
這是他的命石,被紫色屏障層層保護,還散着微弱的紅光。雖說大哥的氣息已經被姜若抹去大半,可上木凜自小跟在他身邊,又怎麼會認不出?感受着熟悉的氣息,上木凜多年尋而不得的傷痛終於在此時開始癒合。
“你還沒死,還沒死!我就知道,憑他們也想殺你?笑話!放心,屬於你的一切,誰也奪不走。那些老不死的,連給你提鞋的資格都沒有,他們不配,不配!”一雙琥珀眼貪婪地注視着那塊石頭,巨大的喜悅衝上頭,連姜若的“囑咐”都拋在腦後。
“不過,你在哪呢?那個女娃,身上禁制的氣息與你的一模一樣呢...喵~”
“唔”舌尖傳來一絲腥甜,隨即就被嚥了下去。
“這麼快就撐不住了,真是沒用啊...”不知是在嘲諷自己,亦或是這方世界...
眼裡的寒芒越發深邃,身上的毛髮也隨之豎起,眨眼的功夫,黑貓護着銀石,一起消散在這個滿是腥臭的空間。
片刻後,灰色天空上出現一道道裂痕,咔咔作響。狂風肆虐,席捲起這片土地,好像是對這些人的不請自來很是不滿,又或許是知曉自己將不久於世而苦苦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