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打算爲難她幾句,肖徵正巧下來,看見這邊的事情。白菟很是拘謹,臉也有點紅,畢竟確實有些迫不及待了。
可是她現在太需要這筆錢了,這是她媽媽的救命錢,肖徵道七六:“給她吧,總裁吩咐了,先從他的私賬出,發工資的時候減掉。”
白菟瞬間擡頭看向肖徵,原來莫司寒竟然知道嘛?走了後門的感覺叫她心裡有點不自在。
但是轉念就把心放到媽媽的病情上去了,希望來的及做手術。
回來沒休息多長時間。白菟趕緊去了醫院,好在今天喬醫生值班,去交了拖欠了幾天的住院費後。
白菟上去找喬醫生,看見她對方也沒有明顯的意外,禮貌的請她坐下。
倒了一杯溫水,推了推眼鏡,“白小姐今天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白菟也有些忐忑,因爲媽媽做手術的天價費用她一時準備不到,可若是錯過現在的好機會。
其他的狀況先不說,萬一病情拖拉嚴重,到時候有錢也沒用。
她也知道,醫院不是慈善機構,想到媽媽現在虛弱的躺在病牀上,白菟心急如焚。
粉嫩的指尖掐住杯子,指頭髮白,急的眼睛都有些紅,“喬醫生,你能不能先給我媽做手術,醫藥費我一定儘快湊齊。”
喬醫生看的嘆口氣,想來這姑娘還不知道她媽媽已經動過手術,不過少東家的吩咐也不敢不尊。
他眼神微閃,只能無情的拒絕,冷硬道:“對不起,喬小姐,雖然這家醫院是私營企業。我卻只是一個醫生,沒有權利在什麼手續都沒有的情況下給病人動手術。”
白菟翕了翕微紅的鼻尖,“真的不能通融嗎?我一定不會賴掉醫藥費的。”
喬醫生無奈的搖頭,看她實在無助,建議道:“我說了這是私家醫院,如果東家同意在手術費不齊全的情況下動手術,我們主刀醫生自然沒有意見。”
他這是在提醒她,求誰都沒有用,不如去求醫院的掌權人。白菟推門走了出來,心灰意冷的回頭看了一眼。
她媽現在還住在ICU,她也沒辦法進去探望,只能隔着門看幾眼。白菟趴在窗上,微微踮起腳,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媽媽,眼眶又紅了。
戀戀不捨了好一會兒,這才轉身,卻見一人正站在不遠的地方看着她。
他站在那裡一身黑色的西裝,彷彿去參加了什麼大儀式一般,頭髮全部抄後,露出精緻的額頭。
眉峰犀利,白菟想起前幾天他冷硬的叫她出國出差,以致不能就近照顧媽媽,有些來氣。
可是轉念一想,正是因爲出差這一趟,她得到的獎金抵她幾個月的工資。不管怎麼說,她謝謝他。
白菟摸了一把臉,光滑柔軟,沒有溼漉漉的感覺,應該是眼淚乾了。她微微鬆一口氣,點點頭,“莫總。”
莫司寒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臉上,不過一個星期沒有見到,在他眼裡彷彿過了一個世紀一樣久遠。
他慢慢走到她跟前,冷峻的眉眼在醫院慘白的燈光下越發沒有人氣,他低聲道:“你媽怎麼樣?”
白菟沮喪又擔憂的嘆口氣,搖搖頭。莫司寒眉峰微動,“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天下午。”
這樣一問一答之間,實在沒有什麼可以親近的情分,莫司寒心下不痛快,故意道:“阿姨什麼時候做手術?”
白菟抿脣,說不出話,因爲她也不知道。電光石火之間突然想到喬醫生的話,可是她跟莫司寒的矛盾好像也挺多的。
如今要開口叫人家幫忙,還給開空頭支票,自己也羞愧忐忑。可是爲了媽媽能重獲生路,她委屈一點臉皮厚一點有什麼關係。
白菟深吸一口氣,期期艾艾的擡頭看向莫司寒,水潤的眼睛裡面只有他的倒影。聲音很小,若不是他離她比較近,都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莫總,可不可以幫我個忙?”
魚兒終於要上鉤了,她總算意識到他能給她很多她爭取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東西。
莫司寒定定的看着她,語氣頗具真誠,但是細聽之下就會發現不是那麼回事兒。
“嗯,你說。”
白菟豁出去了,頭很低,根本不敢看他,“我知道這家醫院是莫家的,我媽媽需要儘快做手術,可是我……”
她咬住紅潤的嘴脣,有些難以啓齒,擡起頭看他,“我的錢不夠,可不可以先給我媽媽做手術,等我賺到錢了一定還給你。從我的工資裡面扣也行。”
她一雙漆黑水潤的大眼睛求助的看着她,莫司寒有一瞬間的心軟,想着乾脆跟她說實話算了。可是隨即便清醒了過來。
他輕笑,笑聲從喉嚨裡面溢出來的一般,低聲道:“那天我叫你出差,你還很生氣。”
“是我不懂事,莫總給我機會,我卻誤會了你的好意,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白菟說的心服口服,不管莫司寒的態度有多麼不好,也不能否認他給她賺錢的機會,度過了眼前的難關。
莫司寒饒有興致,雙手抱胸往後一靠,“你知道的,資本家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給你媽媽做手術的費用不是一筆小數目。我也要承擔風險的。”
白菟沒有品出他話裡的意思,但是也知道他不會輕易答應,糾結道:“有什麼需要我做的,莫總直說吧。”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不費勁,莫司寒靠近白菟,漆黑的眼珠直直的看進她眼裡,“跟我結婚,所有的手續費用全免,後期的護理費一概不收,我幫你請最好的藥師。”
白菟目光明亮的看向莫司寒,若不是這人在她耳邊說話,她當真會以爲他在開玩笑。
氣氛陷入詭異的沉默,莫司寒也不急,甚至在循循善誘,“我需要你跟我結婚一年,時間一到,去留隨意。”
他說話的時候眸子微閃,可是陷入自己思維的白菟卻沒發現,只聽見他繼續道:“這個條件對你來說很划算了,畢竟是你最重要人的生命。”
他的手指修長,扶在她下巴上,微涼的觸感。白菟渾身一驚,回過神來,目光漸漸清明,“好。”
她的聲音很低,隨即在他微笑的注視下,道:“不過我也有條件。”
他來了興趣,示意她說,雖然不一定採取,但不妨礙聽一聽。
正僵持着,斜裡猛然躥出一人,揪着莫司寒就是一拳。這變故看的白菟目瞪口呆,反應過來,連忙喊,“哥,你幹什麼?”
白霂霖一來就看見這混蛋掐着他妹下巴,氣的眼睛都紅了,“菟菟,這混蛋是誰?他欺負你了。”
白菟擋在莫司寒面前,氣極道:“你說什麼呢,這是我老闆。”
因爲氣憤,白霂霖手上還加了些力道,似乎是打算將莫司寒一把掐死。
而此刻,潔白的病房裡,白母依舊靜靜的躺在病牀上,醫用儀器是不是的傳來微弱的嘀嘀聲。
怕打擾到還躺在病房中的白母,白菟把兩個人拉到了醫院一處沒人的走廊上。
遞了一塊紙巾到到莫司寒手上,白菟轉過頭向依然憤憤不平的白霂霖再次解釋了一遍。
“哥!他真的是我老闆,你別這樣。”
白霂霖上下打量了一眼莫司寒,剛從公司趕來的他,身上還穿着那套昂貴筆挺的定製西裝。
純黑色的西裝把莫司寒的臉色襯托着更加寒氣逼人,手腕處佩戴着一塊看上去就價值不菲的手錶。
加上眉目間不自覺流露出的不可一世的神情。
白霂霖越看他越覺得這個莫司寒不像是個什麼好人,明明是一副衣冠禽獸的樣子。
和莫司寒的眼神相撞,白霂霖依然不肯低頭,“我不管你是誰,白菟是我妹妹,你欺負她就是不行!”
知道白霂霖見不得自己受欺負,但是這個時候莫司寒可能是唯一一個可以救白母的人了。
來不及和白霂霖解釋這麼多,白菟一邊檢查了一下莫司寒身上有沒有受傷。
一邊對莫司寒點頭哈腰的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哥都是因爲擔心我,別生氣好不好?你有沒有傷到哪裡。”
低頭看着可憐巴巴一臉歉意的白菟,隨她怎麼在自己身上查看,莫司寒默不作聲也不反抗。
還沒見過白菟這樣低聲下氣的樣子,站在一旁的白霂霖心中更加火大,伸手一把拉開了還在莫司寒身上摸索的白菟。
“我和我妹妹還有話要說,這位先生你要是沒什麼事可以走了,我就不送你了。”
看着白菟從自己身邊被拉開,莫司寒本能想要伸手阻止,又怕拉扯之間會弄疼白菟,而且對方是她哥哥,猶豫了一下他還是剋制住了自己的動作。
本來並不是很生氣的莫司寒此時擡頭,皺着眉看了一眼白霂霖,剛想要開口說些什麼。
卻被白菟率先開口打斷了,“哥!你別這樣,他…他是莫司寒啊。”
見到莫司寒輕輕皺眉的樣子,白菟心慌,他這個樣子自己不是第一次見了。
對他這個表情白菟再熟悉不過,莫司寒平日裡都是面無表情的時候居多,只有在情緒起了變化的時候,他纔會下意識的做這個動作。
連白菟自己都沒有發覺,原來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這麼瞭解莫司寒了。
她現在心裡想的是千萬不能惹他發火,白母的事,白菟一時之間實在是想不到第二個可以向她伸出援手的人了。
白霂霖挑眉,莫司寒?原來此時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便是傳說中的莫司寒啊。
見他一副氣度不凡的樣子,白霂霖心中便清楚,這個人來頭不小,可萬萬沒想到會是莫司寒。
那又怎麼樣呢,這並不能作爲他可以隨意欺負自己妹妹理由。
“原來是莫先生,沒想到莫先生並不如傳聞中那樣忙碌啊,放着那麼大的企業不管,跑來這裡欺負一個小姑娘?”
幾遍是知道了眼前的人正是莫司寒本人,白霂霖非但沒有道歉的打算,反倒更加言辭激勵起來。
“哥!你少說兩句吧!”白菟急忙攔住了白霂霖,再這麼下去莫司寒會是個什麼反應,白菟想都不敢想。
“我確實還有事要忙,你倒是對你妹妹不錯,要不要專職當他的保鏢啊?”
出乎白菟的預料,莫司寒沒有生氣,反而帶這些欣賞的語氣同白霂霖說道。
白菟用一副真是見了鬼的表情疑惑的看向莫司寒,不知道他今天又是抽的什麼風,難道是莫氏的股票又漲了?
同樣白霂霖也被莫司寒說的有些莫名其妙,他的話聽上去有點像是在嘲諷他。
可莫司寒的語氣卻給人一種說服力,彷彿只要白霂霖答應,下一秒他就真的會是莫司寒派給白菟的保鏢一樣。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白霂霖皺眉。
看莫司寒沒有生氣,白菟也就鬆了一口氣,一邊推着莫司寒離開一邊嘴上唸叨着,“你一定還有事要忙,我送送你吧!”
莫司寒倒也沒拒絕,順着白菟的力氣往醫院外走去。
白菟回頭不忘和白霂霖交代,“哥,我去送送莫司…莫總,你回去照顧好咱媽。”
吐了下舌頭,差點又說錯,不等白霂霖的回答,白菟急急忙忙的便把莫司寒拉出了醫院。
剛出了醫院的大門,莫司寒低頭看看了還拉着自己的白菟,想起剛纔醫院裡她說的話,微微笑了笑。
調侃道白菟,“我發現你現在直呼我名字,真是越來越順口了。”
還是被發現了,白菟低頭提了一下地上的石頭子,“沒有啦,就是口誤,口誤而已。”
看她最近因爲白母的病,沒了往日的精神,臉色也憔悴了不少,沒什麼心思和他鬥嘴。
此時看着白菟的莫司寒眼中,有她察覺不到的心疼和憐惜。
忽然想起來什麼白菟擡頭看着莫司寒一臉真誠的說道,“對了,剛剛我哥只是怕我別別人欺負了,不是故意針對你的,你不要介意。”
看着她微微泛白的臉色,莫司寒心中暗暗嘆了口氣,卻並不後悔自己的做法。
“我可以理解,你哥也是爲你好,你該因爲有個這樣好哥哥而感到高興。”
白菟遲疑了一下,“你…你今天怎麼這麼好說話?”
莫司寒突然低頭與白菟保持對視:“所以在你眼裡我不近人情,纔是正常操作?”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怎麼老是誤會別人,嗯?”莫司寒給人的壓迫感,迫使白菟說話間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
“你哥的事我可以不介意,但是我剛剛在醫院裡給你的提議和要求,我勸你還是仔細考慮一下比較好。”
莫司寒低頭在距離白菟耳邊的地方,用一種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白菟一怔,身邊全是莫司寒身上的氣息,結婚嗎,或許她確實要好好考慮考慮了。
點了點頭,白菟的語氣有些有力無氣,“我知道了,我會回去好好考慮的。”
慢慢走回病房的白菟,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
剛剛莫司寒臨走前的那句“我期待你的答覆”,依舊盤旋在她耳邊。
推開病房前,白菟閉眼,做了深呼吸的動作,努力逼迫自己笑了一下,才推開門走了進去:“哥,我回來了。”
白霂霖正在彎腰爲白母掖好被子,擡頭見她進來淡淡的恩了一聲。
掖好了被角白霂霖看着坐在牀邊椅子上,拿着一個削到一半的蘋果握在手上,她卻坐在那裡出神。
白霂霖撞見她和莫司寒的時候,也隱約聽到了一些她們的對話,但是沒有聽到全部。
看着白菟魂不守舍的,他心中更加擔心起來,“白菟,你出來一下我有事問你。”
被白霂霖一句話喚回了神,白菟茫然的點了點頭,跟在白霂霖身後出了門。
“白菟我問你,他和你說了什麼?是不是威脅你做什麼?”白霂霖平時都很疼她,很少用這樣嚴肅的表情和白兔說話。
知道哥哥的性格,若是叫他知道莫司寒用白母的病作爲交易籌碼,要與她結婚,白霂霖是一定不會答應的。
但是白菟也清楚,莫司寒說的沒錯迄今爲止,她沒有其他的路可以選。
“沒有,哥你別瞎想,我不會做什麼傻事的,他不能拿我怎麼樣。”
白菟還是選擇了隱瞞白霂霖,畢竟連她自己都還沒有想好,到底要不要這麼做。
“你不是還有事,媽交給我照顧你快去忙吧。”她還是不太擅長撒謊,面對白霂霖的質問,白菟眼神閃躲。
每天住在醫院裡白母光是醫藥費的開銷就已經不是一筆小數字了,知道自己的工作不能耽誤,白霂霖點了點頭。
“恩,那我先走了,晚上想吃什麼,我帶給你。”
白菟笑了笑,“哥哥做的飯最好吃了,你別給我買東西亂花錢了。”
不知道白母還要在醫院住多久,這種情況下白菟覺得能省一點是一點吧。
白霂霖伸手摸了摸白菟的頭,嘆了口氣,“知道了,就你最懂事!”
一個人返回了病房,白菟蹲在牀邊握着白母的手,側頭把臉輕輕的貼在白母的手背上,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這是白菟來到這個這個世界上第一次哭,淚珠從眼眶中滾落出來,沿着臉頰滑落到白母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