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莫司寒碗裡粥已經見底了,他眼裡卻只有白菟,心中不免着急,“對了我還帶了水果,這個蘋果很好,我削一個給你吧。”
說着拿起果盤上的蘋果和水果刀,開始一點一點的削起了蘋果。
莫司寒倒也不說話,由着她折騰,也不怎麼搭理她。
可看在莫母眼裡卻成了另外一副樣子,滿心覺得江柔柔懂事有乖巧,看着她認錯的樣子,彷彿是白菟逼迫她一樣。
眼看莫司寒把最後一口清粥嚥下了肚子,白菟還有些納悶,怎麼他今天食慾這麼好。
看着江柔柔笨手笨腳的還在和蘋果皮做着鬥爭,白菟突然有些想笑。
想她一個江家的大小姐,應該還是不會做這種事吧。
果然不出白菟所料,沒一會,江柔柔的嬌弱的啊了一聲,手上的水果刀便掉到了地上。
手上裡已經開始緩緩的向外流出紅色的液體。
莫母上前推開白菟,匆忙的詢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劃傷手了,怎麼這麼不小心。”
本想吸引莫司寒注意力的江柔柔微微側過頭,瞄了一眼他,只見他皺眉看着接住了,被莫母退開險些沒站住的白菟。
絲毫沒有注意到她,“沒事沒事。”
江柔柔的眼眶開始變得溼潤,眼圈泛紅,“都怪我,削蘋果都削不好,反倒添麻煩了。”
看着莫司寒無動於衷的樣子,莫母心中也有氣,索性想要發在白菟身上,“怎麼這麼沒有眼力見,還不快去找點紗布和消毒水過來!”
白菟被一愣才反應過來,莫母語氣中像是差使傭人一樣的口氣是對着自己說的。
心中覺得莫名其妙,白菟剛要反駁,卻被莫司寒搶先一步,“出門左拐找護士去,這沒人有空伺候她。”
“司寒,怎麼說話呢,柔柔也是爲了給你削蘋果才受的傷,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一大早就被趕來醫院的兩人給煩的不行,這會莫司寒也失去了耐心,起身拉起白菟便出去了。
臨走前還不忘留下一句話,“你們自己處理吧,我散步回來之後最好能處理好。”
白菟被他拉着一路出了病房,雖然看莫司寒面對江柔柔堪稱影后的演技無動於衷的樣子還是挺開心的,但是也不得不考慮到他和他媽媽的關係。
忍不住問道,“你這樣真的沒關係嗎?”
“有關係,我現在突然想早點出院了。”莫司寒的語氣略顯煩躁。
難得見他這幅樣子,白菟笑了笑跟在他身後嘟囔道,“那可不行,醫生說保險起見,你還要再住幾天呢。”
看着莫司寒拉着白菟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病房,江柔柔被氣的不輕。
若不是莫母還在,她早便要忍不住了。
在莫母的陪同下,江柔柔讓護士簡單的幫自己包紮了一下。
期間莫母還在她一旁耐心的勸導着江柔柔,“司寒脾氣不好,也不太會疼人,畢竟還年輕嘛,你不要往心裡去。”
她怎麼能不往心裡去,江柔柔見他對白菟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樣的。
現在的情況,她也只能忍者,不好說些什麼。
只是現在她身邊唯一的靠山便是莫母了,江柔柔暗暗下定決心,自己一定要抓住這根救命稻草才行。
想着,江柔柔轉過身言語裡還帶着些哭腔,“伯母,你也看見了,不管我做什麼司寒都不會看我一眼的,我何必這樣自取其辱,我還是回去好了,省着在這礙他們的眼。”
伸手拽住了起身就要走的江柔柔,莫母皺眉,“什麼叫你礙眼,我看那個姓白的才礙眼,要走也是她走,你走什麼。”
裝作猶豫的樣子江柔柔一臉爲難,“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只要我在一天,我就只認你這個兒媳婦!”莫母肯定的和江柔柔說道。
看着江柔柔還是有些猶豫的眼神,莫母繼續說道,“你和司寒是有婚約的,這是咱們兩家早就說好的,婚約還沒作廢呢,她白兔算個什麼東西。”
“伯母司寒要是也想您這麼想就好了。”江柔柔故意的和莫母這麼說道。
拉着江柔柔的手,莫母想了想,“沒事,你會司寒回來了我和他說。”
有了她這句話,江柔柔才放心下來,假裝抹了抹溼潤的眼眶擡頭看向莫母,“好吧,我都聽伯母的。”
點了點頭,莫母欣慰的說道,“這纔對嘛。”
一邊莫司寒和白菟坐在醫院花園裡的長椅上,曬着太陽。
“她們是不是已經回去了?”白菟轉頭好奇的看向莫司寒。
捏着白菟柔若無骨的小手在手上把玩,莫司寒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淡淡吐出兩字個,“不會。”
疑惑的白菟問道,“什麼?”
“我說他們不會走。”
不知道莫司寒爲什麼會說的這麼肯定,但是白菟卻深信不疑。
“那咱們等等再回去?”試探的問道莫司寒。
莫司寒轉頭看這白菟被太陽曬得有些紅撲撲的小臉蛋,想到之前那在病房裡莫母對她的態度。
心中隱隱覺得心疼起來,“怕什麼,她們走不走我們該回去還是要回去的。”
白菟心中不服,她纔不是害怕呢,她只是不想看到江柔柔假惺惺的樣子而已。
和白菟出來散散心後的莫司寒覺得好了很多。
回到病房時,白菟看着江柔柔故意漏出的包着紗布的手指,心中竟有幾分同情。
連骨肉計都能用出來,可見她對莫司寒有着多深的執念。
莫母看着自己的眼神依舊充滿敵意,白菟也已經不在乎了。
反正在莫母眼裡自己永遠比不過江柔柔,既然是這樣又何必去和她置氣呢。
“司寒回來啦,沒事多下去走動走動也好,但是也不能太長時間,最近天氣這麼熱,你也要爲自己身體考慮考慮啊。”
白菟眉毛微微一挑,莫母這話中有話她還是挺得出來的。
和着是自己拉莫司寒出去的?她怎麼能這麼輕易的扭曲事實呢?
“恩。”莫司寒敷衍了一聲,並不多說些什麼。
江柔柔這次終於學乖了,在一旁安靜的坐着,也不插話。
自知自己在莫司寒眼裡的形象已經很不好了,所以這次江柔柔只能在他面前裝乖巧。
就算不能博取莫司寒的注意,但至少她深知莫母對這種女孩子是最中意的。
莫母在一旁又說了些什麼,白菟只當她是空氣。
莫司寒也迴應的少,說到了莫母也覺得沒意思。
但是看着還在病房內的白菟心中不爽,老是想找個由頭把她趕出去。
可奈何莫司寒對其他的都表現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
一旦提到白菟,他總會反駁莫母幾句,把她護的周全。
見莫司寒是鐵了心了,莫母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最後想了想,莫母心中一動,提起了那個差點被自己遺忘了的話題, “對了,司寒,我還沒問你的,你和柔柔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
在一邊着急的江柔柔靦腆一笑,心中想到莫母總算說出來了。
莫司寒聽了眉頭一皺,一臉不解的看向莫母,又意味深長的瞄了一眼坐在一邊假裝害羞的江柔柔。
疑惑的問道,“什麼結婚?”
莫母假裝嘆了口氣,若有所指的說道,“你也不小了,這種事要考慮的,你和柔柔本來就是有婚約的,想你年輕再玩幾年也該成家了,不如早點把魂結了,我也好快點抱孫子啊。”
頓了頓莫母又說道,“再說了,柔柔等了你這麼多年了,你總不能辜負人家吧。”
江柔柔在一邊聽在耳裡,心中不免得意,看着正背對自己的白菟,心中覺得可惜,看不清她是一副什麼表情了。
說到這裡,纔是江柔柔一直不想放棄的原因,自己原本就是和莫司寒有婚約在前的。
算起來白菟算什麼,不過是個小三罷了。
莫司寒現在喜歡她也只是一時而已,早晚會被玩膩了扔掉。
她倒是要看看白菟還能在自己面前得意多久。
聽到莫母提到這個,白菟一怔拿着水壺的手輕微的抖了一下。
不小心撒了些水在托盤上,是啊,她怎麼忘了。
莫司寒還和江柔柔有着婚約。
腦海裡突然響起昨天姚露露問自己的話,她和莫司寒到哪一步了?是什麼關係?
本以爲兩人的關係已經不言而喻了,可經莫母這麼一提醒。
她才意識到,自己彷彿和莫司寒還有這些不可逾越的鴻溝,就比如他和江柔柔的婚約。
想到這,明明已經鼓起些勇氣的江柔柔,心中突然難受起來。
若有所思的低頭望着托盤中被自己倒出來的水出神,白菟的心情像是雨天裡被陌生車輛濺了一身水一樣。
她覺得委屈,可又找不到發泄的地方。
顧宇的話,就像是撥雲見霧一般,終於讓白菟意識到,即使她如今跟莫司寒的關係好,即使兩人的感情再怎麼深厚。
可……莫家和江家的婚約卻不會輕易斷卻,只要江家和莫家一日沒有決裂,兩人的婚約就不可能解除。
她有些悵然的在沙發上坐下,將整個身子蜷起來,整個人看上去格外的失魂落魄。
有些事情,她不是沒有想過,只是當事情還沒有擺在明面上來時,她不願意去想。
當今天顧宇終於戳開了這層窗戶紙,白菟纔不得不去深思。
她如今跟莫司寒,又算什麼呢?
白菟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擡頭環顧着公寓裡熟悉的一景一物,眼簾微合。
“不是你的,終究還是強求不來。”她輕聲喃喃道,想到自己這些日子跟莫司寒一直共處在同一個環境中,孤男寡女……
白菟忙閉上了眼睛,不願在繼續想下去。
“不行!”她忽然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吧,方纔還有些悵然的臉上多出了一抹堅定。
“我不能再繼續住下去了!趁着他還沒回來……”白菟咬咬牙,很快就做好了決定,起身大步走進了房間。
她的東西不多,將所有衣物全部裝進行李箱,她大步走到玄關,再看了眼這熟悉的公寓。
“抱歉,再見。”
四字無聲的消散在了空氣中。
公寓的大門“咔嚓”一聲被打開,又“砰”的一聲被關上。
一室寧靜。
白菟離開公寓後本是想直接回家的,可上了車即將報出自家地址的時候,卻忽然想到莫司寒跟白女士的關係不錯,如果直接回家,說不定很快就會被白女士給賣了。
到了嘴邊的話一轉。
“師傅,麻煩去城郊隨便找家酒店,謝謝。”
司機師傅從後視鏡裡瞄了白菟一眼,大概是覺得她的要求過於奇怪了。
白菟沒理會司機看過來的眼神,車子啓動後她視線再次忍不住朝着公寓的方向看過去。
說不留戀肯定是假的,可顧宇的話她不得不深思,如果莫司寒日後註定要娶江柔柔那她現在……
她實在不願自己成爲自己最討厭的那類人,倒不如就這麼散了吧。
白菟有些痛苦的閉上眼睛,將整個上半身都蜷縮了起來,腦袋埋進了膝蓋中,雙手捂上雙眼遮去了即將落下來的淚珠。
車子很快就在郊外的一家酒店大門前停下,白菟快速整理好了心情,邁着有些沉重卻又帶着解脫的步伐下了車。
莫司寒下班時,時針已經指向晚上十點。
開門的那瞬間,黑暗又寂靜的玄關讓他身形一頓,心中隱隱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白菟?”他試探的喚了一聲。
除了隱隱傳來的回聲,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他來不及換鞋子,打開燈快步走了進去。
“白菟!”他又喊了聲,依舊沒有人回答他。
他將所有房間都找了一遍,沒有看到白菟的身影,心裡的擔憂成了現實。
空蕩蕩的房間清冷的不像話,莫司寒喘着粗氣,臉色微沉的撥通了白菟的電話。
“對不起,您所撥通的電話已關機……”
機械的提示音,冷冰冰的不帶絲毫感情。
“fuck!”他罵了句髒話,轉身快步跑出了公寓。
他開車去了所有白菟可能去的地方,可都沒有看見白菟的身影,甚至給肖徵打了電話,讓他動作有關係去尋找白菟的消息,然而都一無所獲。
“刺啦。”輪胎擦在地面上十分刺耳的聲音,莫司寒踩下剎車,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他再次撥通了白菟的電話,依舊是冷冷的機械音,讓莫司寒的怒火幾乎要衝破胸腔。
還在很快肖徵的電話打了過來。
只響了一聲,莫司寒就有些迫不及待的接通了電話,黑暗的車廂內,只有窗外路燈的餘光照了進來,露出他微微冒出胡茬的下巴。
他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睛,伸手掐了掐眉心。
“有消息了嗎?”
電話那頭的肖徵沉默了一瞬,不用回話莫司寒已經得知了答案。
車廂內再次蔓延開來無邊的冷意。
“繼續找!去給我查她所有的社會信息!查她的身份證,銀行卡!”
“是!”
電話掛斷,莫司寒一拳重重的砸在了方向盤上,車輛稀少的公路上,瞬間響起一陣刺耳的喇叭聲。
“白菟……你到底去哪兒了。”
他長嘆了口氣,再次拿過了手機,在通訊簿裡找了一番後,按下了白菟父親的電話。
“嘟嘟嘟……”漫長的忙音,約莫一分鐘後,電話才終於被接通。
白父的聲音還帶着些許睡意,莫司寒這纔想起這會兒已經是凌晨了,白父白母早就睡了,因爲太過着急倒是忘了這一茬。
他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在出聲那一刻,聲音已經恢復了正常。
“爸,不好意思打擾你們睡覺了。”
“啊,司寒啊。”
白父看了看一旁被吵醒的白母,努了努嘴說了莫司寒的名字。
方纔還睡意朦朧的白母瞬間就來了精神,忙從白父手中搶過手機。
“是司寒啊,怎麼這麼晚了還來電話啊,白菟那丫頭呢?你們還沒睡呢。”
一連串的問題砸過來,讓莫司寒又想到了現在沒有蹤跡的白菟,脣角繃直。
“媽,白菟不在你們那兒嗎?我還在加班,她手機關機,我還以爲她回去了。”
莫司寒迅速找了個理由,果然那邊的白母一聽,漫不經心的打了個哈切。
“沒回家呢,司寒啊你也別整天工作那麼晚,快回去吧,指不定那丫頭是睡着了忘了給手機充電了。”
白母並沒有將莫司寒這個電話放在心上,自己的女兒她自己清楚,肯定不會出什麼事的。
只是……她不知道白菟和莫司寒之間複雜的關係。
莫司寒掛斷電話後,在黑暗的車廂內坐了半響,啓動了車子打轉方向盤,回到了公寓。
一整晚,他都沒能閤眼,一直緊緊的盯着手機。
然而手機一整晚都沒有響過,無論是肖徵,還是白菟……
清晨第一絲光襲來,透過薄薄的紗簾照進客廳中。
莫司寒擡頭,露出了眼紅的紅血絲。
白菟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無論莫司寒用多少的人手動用多少關係,都沒有絲毫關於白菟的消息。
“砰!”玻璃杯的碎片砸在腳下,褲管上濺上幾滴深褐色的咖啡,在淺色的褲子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