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到嘴的鴨子我吐了
回家吃了藥後,就一直昏沉沉地睡一會醒一會,也不知道幾點時候,我爸進來過一趟,幫我掖好被子就出去了。
他和我哥兩個人的腳步聲,我只聽就知道是誰,我爸的腳步聲遠去後,我又陷入睡夢裡。夢裡面,我還是趴在我哥背上,整個世界都安靜得不得了,只剩下他重重的呼吸聲,還有那並不均勻的腳步聲。
也不知怎麼的,夢到這時我突然一個激靈醒了——腳,對了,我哥的腳好沒好呢!
白天時候燒得迷迷糊糊的,也沒想到這點,現在想起來,心裡卻一下子怕得要命。
傷筋動骨一百天呢,雖然只是脫臼,可醫生說了要想走路至少一個月,要想痊癒,也得三個月呢,就算我哥天生妖孽,也扛不住這麼糟蹋啊。
我嚇得一下子從牀上蹦下來,連拖鞋都顧不上穿就一溜煙跑進了對門,房裡很黑,我哥已經睡了,我不知道被什麼絆着了踉蹌一下正好撲跪牀邊。
好在我哥睡得很沉,並沒有被我吵醒。
我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看了半天,呃……太黑了,什麼也看不見……
正好我哥的手機就放在牀頭,我原地做了個拉伸動作,抓過手機就對着我哥的腳踝照去。
嚇,好腫啊!又紅又青又腫,和蹄髈有的一拼!
我只看了一眼眼眶就紅了,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翻涌的情緒,抱起他的腳就開始哭,哥啊,你傻不傻啊,爲了一個混妹子值得嗎?將來你瘸了不能走了,萬一再因爲這身臭脾氣孤獨終老,連個後代都沒有,你難道還指望我來照顧嗎?
你也想得太美好了,連我自己都對自己沒信心……
正哭到點上,我哥的腳突然抽了回去,正好將手機翻了個面,冷光從下而上照在臉上,晃得我只有那麼想翻白眼。
“啊!——”
一聲歇斯底里般的慘叫從旁劈來,我被劈得心臟爆表,亦大吼一聲。
我和我哥就這樣面面相覷,張着嘴一副見鬼的表情叫了好久,直把我爸給叫了過來,他一腳踢開門,喝道:“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客廳的燈光照進來,我哥這纔看清我的真面目,他那顆聰明腦袋還真不是白長的,一秒鐘就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他優雅而緩慢地閉上嘴巴,然後衝我爸一笑,“爸,別擔心,剛纔做了個夢遇見鬼了,現在沒事了。”
“哦,那就好。”我爸長吐一口氣,斜眼看了看我,“你不是還病着呢嗎?不好好休息半夜跑你哥這幹嘛?”
我尷尬一笑,“呃……我找我哥談心,馬上就回,馬上就回……”
“這時候談什麼心?別太晚了,你哥明天還得上學呢。”
我爸教育了一句,終於退場,我舒了一口氣,慢慢地轉回腦袋,卻被一張陰森森的面孔給嚇了一跳,正要大叫之時,我哥長臂一伸,一手攬我腰,一手捂我嘴,我的聲音連同我的動作都一齊定格了。
“你想讓爸再回來看你是不是?不想的話給我安靜點。”
他怒氣衝衝的臉就在距我一釐米不到的地方,又黑又濃的睫毛一眨,刷刷的,就好像能掃着我似的。
突然間,我那顆脆弱的小心臟就開始猛烈地跳動起來,撲通撲通地,越來越烈。這……這什麼情況!?
我慌張地點點頭,他終於將我放開,我重新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咦?好了?
我摸摸漸漸平靜下來的胸口,幡然醒悟道:“你想憋死我啊?我剛纔差點心肌抽搐而死,你安的什麼心?”
“我安什麼心?”我哥臉色不善,“李嘉木,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吧,你大半夜的抱我腿又哭又叫的,你哭喪呢啊?”
他這一說,我又想起他那個圓咚咚的腳踝來,尋思尋思忍住當下一口氣,道:“我是想看看你殘沒殘廢,要不,我是閒得無聊連鞋子都不穿就過來嗎?呿,沒心沒肺的……”
冰涼涼的地板,冰涼涼的腳板,不安分的腳趾頭動了動,似乎在抗議我這麼虐待它。
我哥低頭瞅了瞅,表情一軟,可嘴巴照樣不肯投降,“那還在這呆着幹什麼?你放心我的腳好的很,不用你操心,你現在唯一該操心的就是你的身體,告訴你,痛快兒養好了就上學,別想用這理由逃學。好了,回去睡覺吧。”
他將我扶起來毫不客氣地往外推,我也不知道哪來的魔性,說了句“不要”就反身往他牀上爬,一骨碌就鑽進了他的被窩,然後抱住他的胳膊。
其動作一氣合成,直把我哥看直了眼,可他的反應比我想象的要大多了,他彈簧似地掀被欲逃,我一把拉住他,“哥,你不會小氣到連牀都不肯分我一半吧?”
他瞪着眼睛,道:“這是小氣不小氣的問題嗎?”
“那是什麼問題?小時候不總是這麼睡來着嗎?”
“小時候是小時候,現在是現在嘛,你,你到底懂不懂啊?”
“我不,我今天就要在這,你也得在這。”我圈緊他,耍起無賴,哼哼,反正我是惡女一隻,耍無賴是天經地義的。
“……”我哥嘆口氣,痛心疾首地小聲嘀咕:“嘉木啊嘉木,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
儘管他不願意,可我還是在他牀上賴了整整一個晚上,早上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已經不在了,牀邊放着藥和水,還有一張威脅性的紙條——老實呆家,否則……
我對着否則後面的省略號不服地嗤了一口氣,可心裡卻暖洋洋的,今天的陽光很好,打在身上很是舒服,和與霍林出去的那天迥然不同。
算了算了,可能帥哥這種東西和我無緣吧……
我嘆了口氣,不禁罵了自己一句,笨瓜啊笨瓜,到嘴的鴨子你居然想吐,你還真是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