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觸摸到秘密的邊緣
我哥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我在路燈下抱作一團,做好了一整晚都和大雪親密接觸的心理準備,其實我還是挺害怕的,電影裡不是有那種情節嗎?飛雪下一個人抱着另一個人,特擔憂地說:“別睡,睡了就再也醒不來了。”
而我現在的境況更慘,大雪依舊,可提醒我不要睡並用身體給我溫度的那個人已經被我氣跑了。
樓梯間的燈光從一樓到三樓明瞭又滅,我落寞地扁扁嘴巴,怨念叢生:“讓你走你就走啊?你不是說信我的嗎?怎麼沒過兩分鐘就把我拋棄了?”
我感覺這麼下去,我遲早得精神分裂不可,明明讓他走的人是我,現在又覺得委屈難過,是誰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來着?我覺得在女子面前,小人不過是蛇前一隻蟲,樹前一棵草罷了。
正想着,樓上燈光突然又亮了,三個樓層燈光交替的速度和剛纔很像,我屏住呼吸眼巴巴地看着,竟然真的瞧見我哥大步走了過來。
哥……
我差點笑出來,他不生我氣了?
不過當看見他表情的那一刻,我揚起的嘴角又跌了下去。他冷着一張臉,眼睛黑洞洞的,和剛纔的溫柔判若兩人,他走到我跟前,把他的外套脫下來直接扣在我身上,然後掏出一條紅色圍巾,特豪放地給我繞上。
我感覺他再恨一點,就會把我給勒死了。
不過現在的我可不敢抗議,至少他的善心幫助我安然無恙地度過了整整一個冬夜,除了第二天腳凍傷了腿凍僵了手凍青了鼻子凍紅了之外,沒什麼致命性的後果。
早上時候我獲得批准回了家,一趴到牀上就暈乎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時候睡着的,只記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聽見我爸和我哥說話,可內容卻一點也記不住了。
而當我再度醒來時,家裡已經沒人了,我身上蓋着厚被子和我哥的外套,被窩裡還有一個暖寶寶。
雪後的陽光很好,我忍着腳痛手痛身體痛像殭屍人兒一樣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更亮的光一點一點照進屋子。
我深吸一口氣,僵硬的嘴角抽搐似地笑笑,老天啊老天你還算是夠意思,給了我石頭子兒一樣粗糙的人生,還不忘給我比小強還強大的生命力,真是受盡虐行千百遍,只要見光就能活啊……
也不知道學校現在怎麼樣了,該不會就這麼退學吧?
我想起在教務處辦公室裡陳媽發癲的那一幕,不禁打了個冷戰,腳下一絆直接跌在地上。我齜牙咧嘴地爬起來,一把抓起罪魁禍首,正想罵聲娘,可那東西比我還慘的樣子實在讓我不忍發作——
是昨晚我哥給我的那條紅色圍巾,但奇怪的是,在陽光的照射下,它身上不規則的大洞小洞就跟鏤空的藝術一樣,讓像我這種高雅不起來的人無法欣賞。
他這是打哪買的圍巾,這麼劣質……
我越看越疑惑,越看越覺得不對勁,突然腦袋滋啦一下,一個奇葩的想法蹦出來——這該不會是我哥自己織的吧?
他閒着沒事織圍巾幹什麼?難道是看最近流行暖男攻勢,特意給韓小雅織的吧?
肖太狼在房間裡黑着臉鼓搗毛線球的摸樣我只要想想就能起一身雞皮疙瘩,不行,我得找到確切的證據,要不打死我也不肯相信的。
至於是不相信他織圍巾,還是不相信他給韓小雅織圍巾,我就搞不明白了,反正結果就是我再一次趁着我哥不在,溜到了他的房間進行徹底的掃蕩。
這一次出師比我想象得要順利多了,一打開牀頭的小櫃子,一個拳頭大小的紅色毛線球就滾了出來,除此之外,還在裡面找到了兩根毛線針和一張教程圖。
看着那張圖我真不知道是喜是悲,這麼簡陋的教程只有我哥這種智商才能看懂,不過男生畢竟是男生,腦袋再好使手也不聽使喚,所以纔會造出這麼個和抹布差不多的圍巾。
不過不可否認的是,它確實挺暖和的,我扁扁嘴巴,可憐的圍巾,就因爲你不好看所以送不到他心愛女生的手上,最後落得個和我共度雪夜的下場,慘啊慘……
我默默地把毛線球塞回櫃子,手指卻無意中碰到一個方形的盒子。
這是什麼?
一個淡藍色的印花盒子,上面還貼着一個很大的蝴蝶結,看起來很像禮物的樣子。我好奇地把蓋子打開,眼睛就這樣不受控制地瞪了個老大。
針織衫,亞麻色,開襟……
最重要的,它明顯是件新的,沒有一點被人穿過的痕跡。
我迷糊了,這衣服他不是早就送給韓小雅了嗎,我記得生日那天她還穿着它在我跟前晃了一遭,把我氣得眼冒金星。
怎麼這會又出現在肖塵這了?
我心頭一動,又在盒子裡翻了翻,果真翻到一個巴掌大的小信封,而信封上寫着的赫然是我的名字——嘉木。
給我的?這件衣服這封信都是給我的?
信封裡面是一張淡黃色的卡片,上面寫着:
To 嘉木:
嘉木,十六歲生日快樂。
從沒想過當年還跟在我後面那個傻傻的小姑娘這麼快就長大了,從今以後你要成熟一點,也要懂得對自己好一點,多買兩件衣裳,其實我家嘉木打扮起來比誰都好看。
From 肖塵
我家嘉木?
我心底一顫,雖然我一直覺得肖塵就是包裹着羊皮的文藝男青年狼,但他冷不丁地這麼說話還真是讓我不適應。
可儘管如此,我還是一連氣兒把這段話念了五六遍,確認這個禮物確實是給我的無疑纔將東西收拾起來,重新放回櫃子。
可我還是不懂,既然這東西是給我的,爲什麼要自己藏起來呢?還有,韓小雅那件一模一樣的又是怎麼回事?是湊巧,還是……
不不不,哪有人送東西還送一樣的,再說如果他真想送一樣的又幹嘛只給她不給我?
真相到底是什麼?
這一次,我不僅僅是好奇而已,那種混亂的灼熱感簡直快把我逼瘋了。而這件事除了我哥,唯一有關的人就是韓小雅了,我摸了摸一見到她就痛的胃,決定和她真真正正地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