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我可憐的敬辰哥哥
我哥不止一次說過我“沒心沒肺”,的確,十六年了,我沒心沒肺沒有心事兒地活了十六年,除了初中時偷偷給敬辰寫情書那件事情之外,好像沒什麼別人不能知道的秘密。
不過,從同學們那些個企鵝空間裡的灰色日記裡,我漸漸意識到昔日的男娃女娃已經到了擁有煩惱的年紀,他們有自己的悲傷、痛楚,並掩埋在心裡不和任何人說。
但青蔥年少再怎麼努力也忍耐不住越來越多的心事,所以有些人會選擇在一個虛擬的空間說出自己的秘密,既不是逢人便講滿世界宣揚,也不是死沉心底不讓任何人知道。
關心他們的人會用細膩別緻的渠道傾聽他們想說的話,久而久之就會形成這一小部分人共有的秘密。
我承認,有這樣的朋友真好,其實我也想成爲這樣的存在來着,可你們知道的,**木一向粗枝大葉絲毫不懂細膩爲何物,又怎麼能體會到周遭人的心境呢?
但“朋友”這種社會關係除了感情到位之外,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特徵,那就是在一起廝混的時間比較長,這也就自然而然地讓我擁有了一窺秘密的機會。
時間:2006~2007學年度上半學期
地點:南城中心醫院三樓東側走廊男廁門外不遠處
前情提要:**木與敬辰、敬惜兄妹倆前來探望肖塵
當時的我正在無人的女廁所洗爪子,忽聽門外敬惜怒吼了聲:“你給我走開,我不想見到你!”
印象中敬惜雖然調皮但很少大吵大鬧,所以當下我的第一反應是她可能是遇上什麼不好的事兒了,連手上的水都沒甩一甩就準備往外奔。
可就在這時,一箇中年男子的聲音傳來:“敬惜別鬧了,爸爸好不容易抽出點時間見見你,我們就不能心平氣和地說說話嗎?”
嗯,確實聽敬辰說過他倆的爸爸是在中心醫院當醫生的,可現在一想倒有些奇怪,我和敬惜認識這麼多年了卻從沒從她口中聽過這倆字。
真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我一個外人摻和進去不太好,就這麼出去又怕兩個人尷尬,只能呆在女廁所裡進退兩難。
“呵,真是好笑,到現在你還能拿時間說事兒?這才六年而已你該不會就忘了吧,當年我媽出車禍的時候是多麼努力纔給你撥了一通電話,卻被你一句“在忙”而掛斷?”
“是啊,你是醫生你很忙你沒有時間,可是你只要再多等上一秒鐘多聽一個字,我媽也不會到現在還躺在病牀上身上插滿了管子做一個不能哭不能笑的植物人!”
敬惜說完低聲哭了,他的爸爸再沒有開口說話,只等女兒氣憤地跑開後很久才離開。
我在門這邊聽着他遠離的腳步聲,心裡很不是滋味,沒想到敬惜和敬辰的家裡還發生過這種事,怪不得以前去他倆家玩的時候從沒見過爸媽呢。
也不知敬惜跑到哪去了,別看這丫頭看起來愛笑愛鬧的,其實倔強得很,又很要面子,我估摸着現在正貓哪個地方哭呢,等哭得痛快了也就恢復成那個傻傻的、只知道看帥哥冒桃心的丫頭了。
我走在去我哥病房的樓梯上心情沉重,本以爲這麼大的事情應該是我本年度知道的最大的秘密,但我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因爲第二個秘密沒過三分鐘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當時我哥病房的房門緊緊關着與平常沒什麼不一樣,可當我走過去時透過門上玻璃看到的那一幕卻是不同尋常的。
我哥躺在病牀上沉沉地睡着,敬辰站在牀邊彎着身子看他,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那兩張完美的側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後終於吧唧一口在我哥的右臉上留下了無形的脣印。
這這這……
什麼情況?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禁斷之戀?
我的心霎時雜草叢生,不知該如何消化這個驚人的大秘密,可就在這時,更嚴重的事情就要發生了,我哥閉着眼皺了皺眉頭,還用手蹭了蹭右臉,睫毛開始微微顫抖眼看着就要睜開眼……
悲劇了,我哥被親醒了。
敬辰被嚇得手足無措,一擡眼和我四目相對,那一瞬間,秘密被發現的慌張、對即將產生惡果的擔憂在他眼中迅速閃過。
要不人家怎麼都說**木夠義氣呢?義氣面前,我的腦袋一向不大靈光,當我哥睜開眼睛的前一秒,我毫不猶豫地推門而入衝着我哥就撲了過去。
等他真的醒過來時,我已經趴在他身上了。
“你幹嘛?”
他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臉,我以爲敬辰留下了致命的證據,一衝動就合不上自己的嘴了:“哥這絕對不是敬辰親的是我看你在病痛中沉睡的面龐想要給你一個巨大的鼓舞纔會做下如此錯事所以你一定要原諒我!”
這一串話像機關槍似地突突突突吐出來,把我哥給說懵了,他瞅瞅敬辰:“她犯什麼病呢?”
出乎意料的,敬辰比我淡定多了,他一臉不解地聳聳肩膀。
我是欲哭無淚啊,原來我哥不知道自己被人親了……
還好方纔那番話說得太亂,他貌似沒聽懂,可就當我放下警戒之時,我哥突然後知後覺地嘶吼一聲,“什麼?你親了我?!”
這話說得怎麼跟受氣的小媳婦似的,而我就是強搶民女的官老爺,“叫喚什麼,也不會少塊肉,別大驚小怪的。”更何況,前幾天他還親過我呢,還一臉勾人的狼樣。
他可能真被氣着了,英俊的臉紅撲撲的,他順手抄起牀頭櫃上這幾天攢下來的三四份報紙,利落地捲成一個紙筒然後往我腦袋一砸。
我第一次知道原來紙也是能殺人的,於是我也怒了,“肖塵,你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他冷瞥嘴角,又打了我一下,不過這一次輕多了,“身爲你哥,必須教育教育你,你一個女孩兒家怎麼能說出這麼隨便的話來?”
他說得義憤填膺,就連我聽了都覺得確實是自己做錯了,但敬辰知道的,這事兒其實和我沒一毛錢關係,我只是替某個人,保守一個秘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