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說話不方便,我們去那邊談談。”
溫心當時就在想,她是瘋了麼,居然還真的就跟曼露去了。曼露是她的殺父仇人,她對她是怨恨的。
“說吧?”沒有什麼好語氣,是應該的。
兩個人獨處的時候,曼露徹底撕破臉上的僞裝,眼露怨恨的道:“溫心,別以爲你把那個弱智給哄好了,就可以高枕無憂,我曼露第一個不會放過你。”
溫心挑了挑眉,不耐煩的道:“就這些?”
這半年來,她被放狠話的次數還會少嗎,曼露的威脅對她顯得毫無意義。
因爲對她沒辦法,所以曼露才會虛張聲勢。
“別得意,要不了幾天,等阿智厭倦了,你的下場就會和其他被抓來的女人一樣,供男人們玩樂,比小姐還不如。”曼露紅脣豔豔,十分解氣的道。
被抓來的女人?
然而溫心所總結出來的重點卻並非曼露所希望看到的,她肅然道:“島上有很多和我一樣的受害者嗎?”
“怎麼,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想管別人?是你太愚蠢,還是打算在我面前裝聖母?”曼露不屑的冷諷道。
她最看不慣的就是假惺惺的女人,顯而易見,溫心就是。如果她真有表面上看的那麼善良,當初就不會裝無辜勾引靳亦霆了。
溫心冷冷地白了她一眼,轉身就走。
話不投機半句多,而且,她有必要在一個間接地殺害她父親的人面前僞裝嗎?
“溫心,你給我站住!”
曼露扯着嗓門,氣急敗壞地喊道。
溫心不理她,大步且走。
事情到了現在的地步,她身在危險之中,根本無力做些什麼。
太囂張了!
曼露三步並作兩步追上溫心,拉住她的袖子。
這個女人手勁真大,溫心被迫停下,她真擔心薄薄的白衣裳會被曼露給撕破。
“放手!”
她毫不客氣的道,她沒搞清楚,曼露的重點在哪裡,就只是爲了在她面前逞一時口舌麼。
明目張膽的殺人?不,曼露沒這麼大膽子。鷹老大雖是個厲害角色,但很大程度上,會滿足阿智的發言權。
曼露見她沒急着走,十分嫌棄的甩開溫心的袖子,陰陽怪氣的道:“急着走幹嘛,其實你沒必要對我這麼敵視,你父親活得好好的,他沒死,你也安然無恙……”
溫心面無表情的臉孔總算有了一絲波動,水眸一頓,追問:“你說的是真的嗎?”
白天被魔蠍一搗亂,阿智明顯防備着她。溫心感覺自己的一切行動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中。
“我騙你有意思嗎?”曼露倒豎起眉毛來,高擡着下巴,目露不屑,“消息是我從蟲哥那聽來的,不會有假。”
溫心心口壓着的石頭有漸漸鬆開的跡象,她仔細觀察曼露臉上的表情,與眼神裡的最真實反應,不似作假。
但是,於曼露這個蛇蠍女人,她不得不防。
“曼露,我爸爸沒事,那是他福大命大,可我不會忘記,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溫心冷銳的眸光射過去,如果眼神能夠殺人,當時在船上的時候,曼露早就死無全屍了。
別說,被溫心一瞪。
曼露骨碌碌心虛了一下,不過,很快就被她給掩飾過去,她狡辯道:“你爸爸的事情跟我沒關係,又不是我找他的助理去坑你爸爸的錢的。
再說了,如果不是我求情,換成黑幫的其他人,你爸爸還能留着命等你來救嗎?他們拿了八百萬早就逃走了。”
用‘恬不知恥’四個字來形容曼露,再恰當不過。
溫心咬牙忍了半天,沒忍住,從齒縫中蹦出“無恥”兩個字。
她無法否認,曼露說的是事實。人算不如天算,曼露心存害人之心,卻陰差陽錯的間接延遲了溫錦濤的性命。
曼露氣得面色通紅,卻沒有立即反脣相譏,眸光在溫心臉上徘徊良久,飄忽不定,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
“溫心,我們合作吧。”最後,她突然露出淺淺的微笑,態度出奇的好。
至少在溫心印象中,曼露簡單粗暴地表現出自己的嫉妒與歹毒,連僞裝都不屑於用。
她彷彿產生了幻聽,“你說什麼?”
“其實你的處境和我是一樣的,剛開始,阿智把我當成玩具新鮮了沒幾天,就膩煩了,如果我不是用身體討好蟲哥,現在恐怕真的變成妓,女了,你知道這座島上,黑幫有多少男人麼?”曼露的神色忽然變得嚴肅起來,紅脣邊夾着一抹嘲諷,似是在自嘲。
“多少?”她仍舊提防着,細細分辨其字裡行間的意思。
“至少有上百個人,他們大都是亡命之徒,姦淫擄掠,殺人放火,走私等等什麼都幹,而且個個身強體壯……”
他們每次出任務,會抓幾個女人回來,一百號人,沒日沒夜的侮辱折磨,她親眼見過一個女人的屍體被擡出來,不遠處有一個地方,挖了一個大坑,專門埋屍的。
曼露言辭之間無疑是恐懼的,對島上的壞境以及她現在的生活狀況是極度厭惡的。
溫心即便是想想那個畫面,就覺得太過噁心和泯滅人性,慘無人道。
但,那又如何?
歸根究底,曼露可能會遇到的下場,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害人之心不可有,多行不義。
只是,今晚曼露告訴她,爸爸沒死,溫心好像感覺到自己的情緒起伏不規則,如雨後春筍一般,求生欲勃發。
生與死,本就是一念之間的事情。
她不想死,肩上的愧疚感輕了,責任感重了。
她想活着。
活着回去見爸爸,照顧朗朗。
有時候,死是很簡單的事,而活着,更需要勇氣。
曼露的意思很明白了,在黑幫的地盤上,除了成爲像魔蠍這樣有實力的女殺手,下場便是男人們發泄慾望的工具,最後則會落的一個節操不保,身心摧殘,草草被一杯黃土掩埋的下場。
等警察或者是靳亦霆找來,怕是連屍首都不全了。
溫心面露微寒意,恰巧目光所及,從另一側的一間較大的屋子裡,傳來了女人們痛苦的慘叫聲,以及男人們猥瑣下流的咒罵聲,持續了很長時間。
“你也聽到了,耳力不錯。我每天晚上都會聽到。”
曼露的話讓溫心豎起陣陣寒芒,身子發冷。
這些是真的,曼露沒有開玩笑。
“所以呢……”溫心抽空了全身的力氣,冷靜的問。
二人並肩站着,眼睛同時望着一個方向。
“共同的處境,共同的敵人,你跟我都是聰明人,所以暫時忘掉以前的恩怨,合作吧,一起逃出去在說,怎麼樣?”曼露一字一頓的道。
她如此開誠佈公的模樣,反而讓溫心有些不知所措。
大概是她從骨子裡就不相信曼露,總覺得這個女人的目的太直接,心思歹毒,沒有那麼容易撇開恩怨。
“島上設下了許多陷阱,僅憑你我,怎麼可能逃出去?”然,溫心沒有立即回答她,因爲她沒有信心,曼露之前說了,這裡高手如雲,人多勢衆,她們幾乎沒有勝算。
相反,如果被發現或者撞破,便是直接加速死亡。
所以,她更不確定,曼露究竟是想要脫身,還是單純地想害她。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你可以考慮幾天,但是越快做決定,對我們都好。”曼露的眼神此時顯得異常的真誠,但真誠中,依舊少不了她濃烈的個人色彩,從骨子裡透出對她的厭惡感。
“能弄到或者電話嗎?”沉吟片刻,溫心問,她的心跳有些快。
她的眼珠子和眼角的餘光一直警覺性的在周圍掃射,曼露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將門口的兩個人給支開了,眼下週圍確實沒有其他人,但是,她仍舊不能排除,這個女人設下陷阱,故意害她的嫌疑。
“你不知道,這個島上是除了鷹老大的別墅裡,其他地方是收不到任何訊號,也沒有通訊工具的。因爲他們是亡命之徒。”
“我知道了。”溫心皺眉,怪不得魔蠍會如此防備。
但,換個角度思考,一旦她可以進入別墅,給靳亦霆或者警方打一個求助電話,相信她的具體位置很容易就能確定。
溫心太過冷靜和淡定的表現,讓曼露突然生出幾分煩躁來。
“那我們合作的事?”她牽起了眉,態度不明的問。
“那邊好像有人過來了,明天再說吧。”溫心指了指不遠處的人頭攢動,萬一被人發現她們兩個合謀就不好了。
溫心始終沒有明確的表面態度,這一點讓曼露很不高興。
連帶着離開的時候,臉色很不好,最裡面嘀嘀咕咕,罵罵咧咧的。
溫心眸光微沉,不予理會。
回去的時候,同屋的阿智倒是睡的香甜。
“包子姐姐,你身上好白,好香,好美……”
溫心聽到這句喃喃囈語之後,簡直睡眠全無,全身雞皮疙瘩蹭蹭的直竄上來,胃裡有一股想吐的感覺,這個蠢萌少年應該沒對她做過什麼吧,身體的感覺她很清楚,只是,即便是一個孩童般的心智,看了她的身體,總歸是膈應的。
整個晚上,她扯着被單縮在牆角,像一個迷失孤獨的小孩,重新對面前的一切,充滿了恐懼,卻也加速了她要逃出去的決心。
第二日,她便想了法子,通過阿智的關係,順利地進入了鷹老大的別墅。
運氣就是這麼好,鷹老大和其他人都不在,只有她和阿智,以及客廳裡的一部座機。
“姐姐,我要拉粑粑了,你等我哦,不要亂跑。”
溫心點點頭,心跳頻率加速。千載難逢的機會,看着阿智關上了洗手間的門,溫心飛快地撲通到了座機前,不假思索地撥通了靳亦霆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