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去把她叫來。”
鷹老大意味深長的道,“要讓一個女人心甘情願,辦法多的是。”
阿蟲會意一笑,老大準是有了好主意,弟兄們安安心心地等着喝喜酒就是了。
陽光不錯,透過窗子裡,大片大片的灑進來,並不覺得悶熱。
鷹老大安排的房間寬敞乾淨,外面是如熱帶雨林一般的風景,溫心恍惚地產生了錯覺,彷彿前兩天驚心動魄的遇險是一場噩夢,如果不是以人質的身份留在這裡,或許這兒真的是個度假休養的不二之地。
人有時候,很容易忘了眼下的處境而飄飄然。
溫心看着包成木乃伊狀的靳亦霆,有幾分忍俊不禁。她左手拿着碗,右手用勺子盛了一勺,遞到靳亦霆面前,“張嘴。”
然後,靳亦霆十分聽話的張開,一口吃掉,細嚼慢嚥。
他姿態慵懶,像是帝王一般,神情竟是十分的悠閒,享受。
溫心突然生出了一點恨鐵不成鋼的氣憤來,現在是什麼情況啊,火燒眉毛,迫在眉睫,四面楚歌,爲什麼這傢伙一點都不擔心呢!
“還要。”見她停了,靳亦霆催促。
這調調,還真溫馨。
溫馨卻令人不安。
溫心又餵了一口,終於還是沒忍住,問:“難道我們就一直等着,什麼都不做嗎?”
什麼叫如芒在背,什麼寢食難安?這就是。
誰知道鷹老大那個老傢伙什麼時候會抽風,把他們一人一槍的給崩了。儘管端正了心態,她永遠比不上某人的淡定。
“噓……”他忽然湊近了她,輕輕地將食指按在柔軟的漸漸恢復血色的脣瓣上,神情透着幾分捉摸不定的嚴肅。
有一種人,無論嚴肅或者開玩笑,都是一個德行,高深莫測得你永遠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沒錯,說的就是靳亦霆。
溫心頓時呼吸一緊,熱血涌上頭頂,彼此的氣息交疊,她完全無視於近在咫尺的俊美臉龐,警覺性地三百六十五度轉動眼珠子,用眼角餘光來掃射四周,屏了許久的呼吸,不見有任何的風吹草動。
三十幾秒鐘過去了,溫心結結實實地泄了一口氣,視線再度迴歸到眼前的秀色可餐中。
她小心翼翼如臨大敵的模樣,落在靳亦霆眼中,有一種另類的可愛。眼角不自覺浮現出點點的笑意。
“還要。”他努了努嘴,眨了眨如黑曜石般的眼睛,示意她。
溫心懵了一下回神,如慣性一般地伸手餵過去,靳亦霆並沒有一口吞掉,順着她的視線,咬住了勺子。
溫心試着抽了抽,沒反應。
“撒口。”那麼大的人居然還咬勺子了,溫心無語的道。有時候boss大人的惡趣味還真是讓人無法理解。
可搶着搶着,某人的關注點就偏離了,這傢伙的脣瓣該死的太性感了,還有深邃迷離的眼神,若隱若現的皓齒,……,好似無聲的粉紅色的邀請。
溫心無意識地嚥了咽口水,理智迴歸,努力讓自己清醒點,板着臉,故作嚴肅道:“阿霆,別鬧了。”
現在壓根兒不是打情罵俏的時候,好麼,千萬別來誘惑我。兒女私情能比得上性命重要,她真的不想分不清重點的胡鬧。
溫心把他嘴裡的勺子一把拿了出來,緊接着他衝她若無其事的道:“吃飽了。”
溫心:“……”恨鐵不成鋼啊,到底他在想些什麼,怎麼能表現出那麼淡定呢。
“過來。”他朝她勾勾手,只有一條左臂是完好無損的,左臂和兩條腿上的傷輕重不一。然並卵,人的左手不能像右手一樣使用的隨心所欲。
“幹嘛?”她納悶。
“過來,我不想說第三遍。”咬重了音,典型命令式的口吻。
溫心:“……”好吧,這是霸道總裁又上身的感覺。溫柔深情神馬的都是過眼雲煙,虛妄的假象。
她重新坐在了牀頭,只見他面容幾分冷凝,神情不定,伸手,帶着些許暖意的掌心覆在臉上。
“誰打的?”明顯夾雜着怒意。
“這個啊——”他不說,溫心險些忘記了,靳亦霆應該是早就看到了,礙於情況危急一直都木有問,她當然不會主動提,這種屈辱窩囊的事情,就算是不強的溫心本人,多少覺得沒面子。
即便是過了好幾天,敷了藥,順着對方拇指間的觸感,溫心依然感覺到微腫,最關鍵的是,影響她的顏值。好好的巴掌臉瓜子臉,變成了包子臉。
她輕輕咧嘴,乾乾一笑,“如果我說摔的,你覺得有可信度嗎?”
本來想說笑話的,沒想到話落,氣氛更冷了。
他沒有說話,可眼神分明在說,“你覺得我的智商和你在同一水平線上嗎?”
好吧,她承認:“左邊的是曼露打的,不過她已經死了。右邊是鷹老大身邊的狗腿蟲哥打的,現在已經不疼了。”
“他死定了。”
她忽然感覺到一股子殺氣從牀上蔓延過來,boss大人咬牙切齒的道,目光炯炯。
“可以的話,我們還是逃出去再說吧,報仇的事不急。”她當然知道對方死定了,每個人的結局都是死定了好麼。
只是,依照boss大人現在殘疾人的狀態,到底是哪裡來的自信……不過,靳亦霆從來都是那樣不服輸的人,換句話說,就是喜歡裝逼,哪一天他向人求饒服軟,那纔不正常呢。
他是一個值得信任,富有強烈人格魅力的人。
儘管處境那樣困難,他卻仍然盡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保護了她。
“爲什麼一定要來救我,如果因此丟了性命,不後悔嗎?”溫心問,莫名的,這個美好而料峭的早晨,變得煽情不已。
可靳亦霆和她的時差分明沒有存在於同一條水平線上,他壓根兒直接忽視她的問題:“跟那個白癡,關係不錯?”
白癡?
溫心一陣窘,“你說的是阿智?”
“叫的挺親熱。”某人涼涼的道。
話說回來,靳亦霆的叫法挺客氣了,她剛開始的時候稱人家是智障或者弱智,白癡已經是良心稱呼了。
“沒,他就是一孩子,和朗朗一樣的孩子。”溫心悶悶的,說到朗朗,她想朗朗了,那個熊孩子,肯定特別着急,不知道又在哪個角落裡偷偷抹眼淚了。
溫心的表情和眼神變得無比的黯然。
“朗朗長大了,並不是你想象中需要保護的還沒有戒奶的小男孩,他會成爲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靳亦霆一字一頓的道,這個女人,現在算是恢復正常了麼,知道擔心自己的孩子了。
溫心擡起頭,覺得對方說的非常有道理,“那爸爸呢?”
“你爸爸搶救及時,已經脫離危險了。”
她盯着他深邃的眸子,“沒騙我?”因爲之前總覺得曼露不可靠,對她將信將疑,而事實證明,她確實不可靠,時時刻刻算計她,殺她。
現在,她死了,咎由自取。
“如果你現在打算自殺的話,也許我會用這話來激勵你。”靳亦霆嘴角微微勾起,眉宇間染着幾分揶揄和調笑。
溫心哭笑不得,兩個小拳頭條件反射似的往某人胸口象徵似的捶了幾下:“你才自殺呢,你全家都——”
話說了一半,被她敏銳的剎住車了,溫心憋了憋嘴,目光真誠:“對不起。”
現在是敏感時期,不是她肆無忌憚開玩笑的時候,她真的沒有半點咒罵靳老爺子的意思,是口無遮攔,是口頭禪。
靳亦霆極其自然地抓住她的柔荑,放在胸口的位置,眉眼含笑:“怎麼不說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是這般伶牙俐齒,突然很懷念。”眼眸中又似有感慨萬千。
溫心詫異:“你怎麼了?”爲什麼突然回憶那些,說那些煽情的話,搞得跟明天就要赴刑場的感覺。
他不回答,視線一直緊緊纏繞着她,溫心無處可逃,也不願意逃,她只能淪陷在他強勢溫柔的眸子裡。
他繼續剛纔的話題:“第一次見面,你其實就看上我了吧。”
“我……”鬱悶,他怎麼想起這個來了,溫心下意識否認,“沒有吧,我當時只是覺得某個人衣冠楚楚,表面上很有紳士風度。”
“表面上?”嘴角輕揚。
“嗯,實際上呢,嘴巴毒,小心眼,色膽包天,而且這裡——”溫心調皮地指了指自己太陽穴的位置,“有問題,間歇性抽風。”
她這一回憶,如竹筒倒豆子,好的壞的全說了。
說完,整個人樂的咯吱咯吱,眉飛色舞,神采飛揚。
此刻的她是如此的生動,活潑。
靳亦霆不禁意有所動,確是微沉了沉音道:“你確定?”
眼眸裡滿滿的威脅。
溫心心虛的縮了縮手,“不確定。”這不,一得意就忘形了。boss大人的性格不適合開過激的玩笑。
換句話說,他可以任意的戲耍別人,旁人在他面前,必須實事求是,眼裡容不得半點沙子,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不過,她仔細想想,靳亦霆之所以在洗手間裡對她耍流氓,肯定是覺得她長得特漂亮,對她一見鍾情了吧。
然後,溫心把這個結論委婉的表達給某人。
某人笑笑道:“你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