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般閃耀的玫瑰如風如雨,繞着當中的“少女”跳着華爾茲舞,縱使旁觀者爲她擔憂,但她本人卻絲毫不以爲擾,好像她不過經歷着一場舒適的沐浴一般。
無策大喊:“緹豐王。。。。雪兒公主,你沒事嗎?”
緹豐王子點了點頭,好奇的望着身旁的玫瑰旋風,伸手取過一朵花瓣,出神的觀察着。過了一會兒,如星光之河般的火玫瑰漸漸凋零,瓦解,飄散,緹豐王子渾身籠罩着一層淡淡的紅光,如同墮落天使般令人心醉。圍觀的遊客被這一幕感動的熱淚盈眶,有些攝影愛好者簡直心急如焚,如癮·君·子抓耳撓腮,目光如熾,我覺得他們寧願失去十年壽命,來換取一部可以使用的照相機。
但鎮民們的態度則截然相反,他們面露嫉恨的神情,眉頭緊皺,畏懼、焦慮和惱怒的情緒在他們眼中閃爍。那些參加儀式的姑娘們更彷彿成了野獸,她們的眼神彷彿殺人的利刃一樣指向緹豐王子,如果我被人這麼盯着,準得當場嚇死。
鎮長挺着肚子,勉強在舞臺上說了幾句場面話,隨後宣佈此次檀香木節的慶典就此結束。人們開始散場,意猶未盡,議論紛紛,當然他們對最後的收尾褒貶不一。遊客們大肆讚揚了緹豐王子的美貌,以及火玫瑰令人驚訝的宏偉壯麗,而鎮民們則說着咒罵的話,認爲這不速之客會爲整座小鎮帶來惡兆。
整個節日慶典戛然而止,在短短几分鐘內就宣告終結。前一刻還熱鬧非凡的廣場,此刻人煙散盡,僅留下落寞的黑暗冷寂,以及滿地刺眼的垃圾。丟棄垃圾,破壞環境,自私自利,隨心所欲,這乃是人類的天性,在此我們也不能過度苛責這些地球的癌症細胞們。
巴圖·英格爾站了起來,依舊激動的渾身顫抖,緹豐王子麪露困惑的朝我們走來,英格爾啜泣着張開雙臂,想要將緹豐王子攬入懷中,卻被緹豐王子一個嫺熟的踢腿踹翻在地,他身手如此矯捷,大有爐火純青的功力,看來我這幾天來對他不厭其煩的訓練,多少也有點成效了。
英格爾坐在地上,傻傻笑着,深情的凝視着緹豐王子,我當然能體會他的心情,因爲我本人何嘗不想如此真情流露呢?但我是個瘋子,而他是一位厄夜使者,我的舉動是情有可原的,他的無禮則不可饒恕。
緹豐王子說:“英格爾先生,等會兒我希望你解釋解釋這兒古怪的現象,但在此之前,讓我們接受約翰主教的邀請,前往教堂好好坐下來談談吧。”
約翰揮了揮手,法王廳的騎士們分成兩隊,將我們這些血族以及血族爪牙夾在當中,看似像在保護我們,可實際目的卻着實令人傷心害怕。緹豐王子神情自若的走在隊伍當中,他身上的暗紅色光芒仍未散去,當他昂首邁步的時候,連法王廳這些自封的堅定教徒也僅能苦苦抵抗他驚人的魅力。
我們來到一間教堂前頭,那是典型的小教堂,有一個還算寬敞的禮拜堂,頂端豎着一根十字架,五彩的玻璃窗戶,整齊的座椅,莊重的小講臺,以及一個耶穌受難的經典雕像。順帶一提,血族害怕十字架的傳言純屬造謠,我聽說血族之中還有不少離經叛道的無種族人士信奉基督,也不知會不會因爲信仰問題而受到卡瑪利拉的追殺。
約翰讓我們坐下,站在講臺上,如佈道般莊嚴的說:“緹豐王子,你可以將你知道的一切詳細告訴我們了。”
緹豐王子於是講述了我告訴他的一切:包括瑞斯特的遭遇,以及耶爾醫生的口述,這些玫瑰的詭異之處,還有鎮上那些少女的屍鬼症狀。他務求取信於人,因而將細節描述的十分細緻。
約翰聽完之後,與身後站立的騎士們商量了一番,又望着英格爾說:“厄夜使者先生,我可以請求你告知我們你在此地的故事嗎?在我看來,你似乎和此地的詛咒頗有關聯。”
他露出討好的笑容,擺出不可思議的友好嘴臉,啊,這個兩面三刀的神父,他的臉是橡皮做的嗎?變得比戲法還快。
英格爾動情的望着緹豐王子說:“你讓我說什麼,我就說什麼,緹豐王子。”
緹豐強忍住怒氣,一字一句的說:“告訴我你與曼龍之間的事,還有那位名叫音圖爾的女子是誰?”
英格爾嘴角掛着溫柔而噁心的微笑,說:“你妒忌了嗎?緹豐?放心吧,她早在數百年前就已經死了。”
緹豐王子惱怒的瞪着他,默然不語。英格爾惶恐起來,連忙說:“她和你長得很像,幾乎一樣的美麗絕倫。。。她是父親麾下首席禮官的女兒。我和曼龍當時還不是血族,我們的父親受到了皇室的封賞,來到了那座名叫真實之眼的城堡中,那是一棟歷史非常悠久的城堡,父親花了許多心血,請了歐洲最著名的能工巧匠,將真實之眼修建成了全歐洲最負盛名的奇觀。
從我們來到城堡的時候起,我們就發現這兒存在着大量美麗的玫瑰,也就是今天被鎮民稱爲沁心玫瑰的花朵。那些花朵能產生可觀的溫度,保證父親領土上的人安穩的度過夏天,當時我們還不知道這玫瑰中所蘊含的詛咒,因而欣喜的讚美上帝賜福於我們。
不知爲何,周圍的原住村民中流傳着恐怖的傳言,不敢靠近城堡,這兒原本是一片荒無人煙的雪嶺,但父親在這裡建造教堂、醫院、商店、市場和神學院,讓他帶來的那些居民們能夠安頓生活。由於沁心玫瑰的存在,即使在冰天雪地之中,土地也能產出糧食,保證鎮民能夠安穩的度過嚴冬,父親的領土因此很快就擴張開來,艾倫堡——以我父親命名的領地——很快便成了當時聞名的世外桃源。”
緹豐王子說:“但沁心玫瑰是由魔血培育而出的詛咒之花,我相信從那時起就是這樣,對嗎?”
英格爾失落的垂下頭,嘆息道:“我們並不知道這一點,在最初的五年裡,我們爲我們的小鎮而自豪,更由衷的感謝上帝帶給我們的幸運和奇蹟。我和曼龍長大成人,他無愧是我的哥哥,領主的第一繼承人,無論從各個方面,他都勝過我一籌。我發自肺腑的崇拜他,一點兒都不存在取而代之的心思。而他對我也非常關心,我們之間的感情幾乎牢不可破,這一點尤爲令父親大人感到驕傲。
但很快的,我們同時愛上了音圖爾,那位舉世無雙的美女,我們心中令人沉醉的海倫,她在我們之間搖擺不定,既喜歡我的年輕好動,又喜歡曼龍的出衆風度。因爲她,我們兄弟之間發生了一次矛盾,一次不幸的糾紛,一次醜陋的爭吵,一次無法控制的決鬥。父親大人惱怒的制止了我們,並責令我們不得再爲此爭鬥,但我們從此懷恨在心,像厭惡仇人一樣厭惡着對方。”
我忍不住想笑:數千年前的原始人就已經會爲爭奪女人而打鬥,幾千年來,人類毫無進步,依舊被他們的本能支配。佛洛依德說的半點沒錯,原始的欲·望是人類一切行動背後的根源。
英格爾繼續說:“不久之後,沁心玫瑰的詛咒開始生效了,這兒的所有女孩兒都開始變得畏懼陽光,同時精神恍惚,像是發瘋似的在思念着什麼人,但所有男性卻不受玫瑰的影響。她們開始一個接一個絕食而死,像是失去了蟻后的螞蟻一樣絕望。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一位逃避基督教女巫狩獵的女血族來到這裡,她是一位託利多的大妖魔。當她在傍晚來到小鎮入口的時候,我記得當時親眼見到她的女孩兒都發出驚喜的喊叫。
最初,恰好有五個女孩兒在她周圍,她們一窩蜂的朝她涌了過去,跪倒在地,膜拜這位血族的救世主,她們的精神在剎那間恢復如初。於是我們收留了那位大妖魔,讓她住在那些女孩兒身邊。但她僅僅能保住少數女孩兒的性命,如果人數太多,很容易引起女孩兒們相互間瘋狂的廝殺,於是曼龍偷偷的央求她將他兩人轉化爲血族,以便保護更多的女孩兒,更重要的是,可以保護他的音圖爾。
當時歐洲的局面一片混亂,基督教的捕獵,反叛軍的倒行逆施,薩巴特的崛起,幾乎將卡瑪利拉的成員逼迫的狼狽不堪,因而卡瑪利拉的信條反而成了累贅,那位女妖魔答應了曼龍的請求,將他轉化爲了血族。
而我卻並不知道這一點,我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下定決心要改變現狀,我打算前往羅馬,請求教會傳授我救死扶傷的神力和醫術,我認爲那比依靠血族的力量更加可靠。
我於是告別了故鄉,帶着少數隨從和金錢踏上了旅途。我是一位訓練有素的騎士,雖然一路艱難險阻,但我有驚無險,一路坎坷的趕到了羅馬,成功的說服了教皇,從此加入了教會,成了一位神職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