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靈魂奉獻給惡魔的血族終於發現上了當,但那已經耗時許久,他們也許滿腦子都是歹毒計謀,可卻稱不上聰明。
他們怒吼着從我們面前走過,甚至不曾靠近我們的藏身之處。在風雪聲中,他們越跑越遠,很快再也聽不見聲音。
瑪格麗特推開我的手掌,強打精神,嗚咽着說:“他們殺死了我的親人,這兩個卑鄙的叛徒,我要...我要血債血償!”
我輕聲說:“你當然可以那麼做,女士,但你不能急躁。現在的你依舊疲倦無力,你耗費了太多精神,又吸了大量的鮮血,你需要好好休息。”
她的俏臉此刻表情扭曲,露出嘴裡的尖牙,狠狠的瞪着我說:“可如果他們逃走了,我上哪兒去找他們?”
我說:“他們逃不了,我可以替你復仇,女士,相信我,等你一覺醒來,他們的腦袋就會出現在你眼前,或者,他們連灰塵都不會留下。”
她猶豫了片刻,說:“真的?你...你確定可以做到嗎?而且,你爲什麼要幫我?”
我笑着說:“當你豁出性命,去救一個毫不瞭解的人,而那人甚至有可能是邪惡之徒的時候,你可曾想過自己爲什麼會這麼做?”
瑪格麗特抿嘴沉思,說道:“因爲那是我的天職。”
我說:“那麼,救助有這樣天職的人或血族,那就是我的使命,你見過我的能耐,你應當對我抱有信心,現在,安睡吧,薩羅布利的瑪格麗特,除非你認爲我會背叛你,否則,請安心的進入休眠吧。”
她笑了笑,閉上眼睛,不久彷彿雕像般寂靜無聲了。
我走出雪堆,將她牢牢罩住,再度進入隱形的狀態,在黑暗與雪霧的掩護下,除非我主動顯形,他們絕無找到我的可能。
我散發出某種信息素,隨後默默等待着。
不出我所料,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我見到他們暴躁的走了回來,莫比扎走在前面,模樣怯懦惶恐,戴默爾跟在他後頭,走路歪歪扭扭,嘴裡罵罵咧咧,仍然像個醉漢一般。
我站在他們面前大約兩百米處,驀然現出蹤跡,他們兩人吃了一驚,莫比扎大吼一聲,目露兇光,遠遠喊道:“狡猾的賞金獵人!你自己送上門來啦!我發誓,我要將你撕成碎片,獻給偉大的惡魔!這顆星球最古老的真神!”
戴默爾朝天怒吼,聲音彷彿獅羣狂吼,足以令人心生恐懼。
我平靜的說:“通常情況下,我會避免正面與血族作戰,尤其是像你們這樣可怕而又邪惡的傢伙。”
莫比扎氣往上衝,他叫道:“你又在說什麼廢話?你這虛張聲勢的雜·種!”
我繼續說道:“你知道世界上最令我厭惡之人是怎樣的嗎?就是像你們這樣忘恩負義,給惡魔舔·屎的下·流胚!”
莫比扎大叫一聲,如同餓狼般向我衝了過來,我朝後一躲,他在雪堆中打了個滾,我落在遠處,大喊道:“天理循環,正道滄桑,今日正是你們報應到來之時!”
語畢,我轉身就跑,他們兩人大聲叫喊,飛快的追在我身後,我來到原先他們與那隻金字塔魔蟲戰鬥的地方,往前一撲,摔倒在地,他們微微一愣,齊聲叫喊,正準備將我捉住,只聽嘩啦一聲巨響,那隻魔蟲突然再度現身,它從天而降,揮動巨鐮般的前肢,往莫比扎腦袋上劈來。莫比扎反應不及,只能匆忙躲閃,但卻晚了半拍,他被巨鐮刺入肩膀,那怪蟲叫了一聲,前肢抽動,往旁一扯,莫比扎的手臂頓時斷成兩截。
鮮血將雪地染紅,他悽慘的叫聲迴盪在飛雪的天空中。
戴默爾抓住他的僕從,將他扔到一旁,回頭看了他幾眼,眼中冒着精光,似乎在猶豫着該不該也將他的血吸乾。莫比扎痛苦的看着他的主人,眼裡的恐慌漸漸轉變爲絕望,他喊道:“主人,主人,我一直對你忠心耿耿,饒了我!我求你了。”
戴默爾彷彿在說着夢話,他嘟囔道:“總會輪到你的,但讓我先幹掉這隻蟲子,沒想到這個賞金獵人果然能召喚這些該死的魔蟲,他是這些蟲子的奴隸還是怎麼了?”他對莫比扎釋放了一個訓誡之力,後者腿上冒出黑色的火,莫比扎痛的哇哇亂叫,頃刻間小腿被徹底融化,一直燒到膝蓋時,黑火突然間熄滅了。
莫比扎停止抖動,閉眼昏迷了過去。
戴默爾瘋狂的笑了起來。
我意識到,戴默爾體內的野獸正在躁動不安,就像幾個月前曼龍·英格爾陷入的境地一樣,由於不久前的噬魂,他本已虛弱不堪的靈魂正在倍受煎熬,他體內的兇殘、卑劣與邪惡正在傾巢而出,不管他崇拜的那個惡魔是什麼,他確實已經將靈魂獻給了它。
戴默爾轉過身,揚起手臂,一團黑火剎那間將魔蟲包圍,魔蟲怒吼起來,無數錐刺從軀幹中射出,戴默爾似乎有所防備,他又創造出一面黑火的牆,將錐刺燒成了灰。他得意的大叫起來,再接再厲,更多的黑火彷彿黑蛇般在魔蟲身邊飛騰。
魔蟲發出嘶嘶的叫聲,驟然衝出黑火的包圍圈,它急速前衝,爆發出驚人的速度,前肢化作兩道藍光,斬向戴默爾的手臂,戴默爾不得不縮手躲閃,黑火一時中斷,他暴怒的抓住魔蟲的前肢,想要將它們折斷,但魔蟲肉堆般的軀幹中又伸出一對肢節,它們比它的前肢更細更靈活,在空中繞了個圈,刺入戴默爾的後背,戴默爾霎時痛的翻白眼,支持不住,被魔蟲壓倒在地。
魔蟲似乎在連聲歡叫,它釋放出體內所有尖錐的幼蟲,幼蟲也紛紛伸出細小的肢體,圍攏着戴默爾,似乎打算飽餐一頓,我絲毫不憐憫這個惡棍,反而同情起這些魔蟲,因爲我懷疑血族的肉會讓它們反胃的。
忽然,戴默爾大聲暴吼,雙拳在地上一砸,透過厚軟的積雪,似乎砸中了雪下冰冷的石頭。這一拳力量驚人,地面被他砸裂了一道縫隙,在一陣搖晃過後,只見耀眼的火光從裂縫中噴涌而出。
它們化作一張邪惡的笑臉,接着又環繞着戴默爾旋轉,很快就變成了一面火焰帷幕,金字塔魔蟲本能的朝後退開,召回它剩餘的那些幼蟲,讓它們鑽回了它的軀體。它衝着戴默爾格格格的吼着,半點也沒有退縮的意思。
幾個心跳間,這邪魔的火焰徐徐熄滅,而戴默爾此刻的模樣令我驚慌失措。
他的形體一點兒也不像人類或血族,他站起來的時候足有三米多高,幾乎與魔蟲不相上下,他渾身呈現出血紅色,肌肉暴漲,身軀壯碩,黑色指甲足有匕首長短,他頭頂長着彎曲的羊角,腦袋像是猿猴,但雙眼冒着火光,嘴裡尖牙林立,背後是堅硬如針的黑色尖刺,在他臀·部出現了一條紅色的尾巴,像是紅色的蜥蜴。
他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惡魔。
魔蟲繞着他跑了一圈,找準機會,前肢的鐮刃朝他背後劈落,戴默爾叫的震天響,揮舞手臂,朝魔蟲前肢擋去,只聽擋的一聲,鐮刃落在他的皮膚上,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魔蟲故技重施,又伸出細細的肢節,刺往戴默爾的雙眼,但戴默爾眼中瞬間噴射出火焰,魔蟲驚叫一聲,想要後撤,但戴默爾抓住它的肢體,用力一拉,將魔蟲掀翻在地。
他舉起雙拳,狠狠朝魔蟲的軀幹砸下,魔蟲在劇痛中掙扎,肢幹不停刺向戴默爾身軀,但戴默爾皮膚堅硬的彷彿格倫德爾的堅韌之軀,力氣甚至比格倫德爾更大,幾拳之後,魔蟲身上的金字塔形肉堆血肉模糊,裡面尖銳的幼蟲也全部被戴默爾碾成了肉末。
戴默爾哈哈大笑,抓起奄奄一息的魔蟲,準備給它致命一擊。魔蟲發出一聲垂死的喊叫,肢幹無力的晃動着。
我朝他驚慌的喊了一聲,扭頭撒腿就跑,戴默爾被我散發出的信息素所刺激,腦袋混亂,將魔蟲拋在一邊,跨步狂奔,沉重的腳步將山坡上的積雪都震了下來。
他已經深陷殺戮的瘋狂,他以爲我無計可施,他對我的憎恨矇蔽了他的雙眼,他正在追逐一個將他引至死路的人。
我們來到一座懸崖邊上,這兒就像一個巨大的露天平臺,黑夜之中,四周一片灰白的蒼茫原野,從這兒,我們可以望見山下的深谷,可以遙望遠方的雪山,也能毫無遮擋的看見最黑暗的夜空。
我退到懸崖邊緣,牢牢站直,轉身面對着他,而他也緩下腳步,慢慢朝我靠近,臉上露出猙獰的微笑。
他用低沉而模糊的聲音喊道:“你跑的倒挺快,跳蚤!你大可以再召喚來更多的蟲子,我骨頭閒的發癢,我要殺死這山谷裡所有的蟲子!每一隻都不放過。”
我搖頭道:“我並不能操縱蟲子,而且,我也用不着任何蟲子幫忙。巴爾的惡魔戴默爾,我此刻面對着你,心中感到屈辱而憤怒。我恨我自己爲了將你引進墳墓,不得不裝出逃跑的模樣,我讓你骯髒的心感到了片刻得意,這令我咬牙切齒,恨之入骨。但現在,我終於不必再逃了,你將死在我手上,你甚至連灰塵都不會留下。”
戴默爾粗聲喘着氣,他雙眼的火光對準了我,彎下腰,露出尖牙,嘶嘶發生,說道:“伶牙俐齒的賞金獵人,我要把你的牙齒一顆顆拔出來,把你的舌頭挖出來,把你的喉嚨擰成麻花,這就是你口出狂言的下場。”
註釋:
惡魔之力——惡魔之力是巴爾族系獨有的訓誡之力,它藉助某種遠古邪惡生物的力量,從而施展惡魔召喚、變形與詛咒。
惡魔之力:地獄黑火——巴爾族系可以召喚來黑火,持續灼燒敵人。它並無高溫,但卻擁有極強的破壞力。黑火需要由施術者維持才能一直存在,一旦中斷,黑火也將消失。
惡魔之力:惡魔形態——巴爾族系中的古老血族可以變化爲惡魔,呈現出惡魔的模擬形態,擁有某些惡魔的力量、體質和速度,以及一定程度上對火焰的免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