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爲什麼和我說這些？”餘夕聲音完全剋制不住的顫動。
格瑞恩彎了彎脣，沒回答，只是抱着餘夕貼着吉普車來到車尾，正面對上蘇沐，“女士表示同意，你現在可以過來了。”
“蘇警官，別——呃——”餘夕話還沒說完，便覺摟着她腰襟的手臂忽的一緊，勒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乖乖的別出聲，一會就結束了。”格瑞恩的聲音低低的，竟帶着一絲落寞的感覺。
餘夕的心再次一縮，格瑞恩的聲音便再度在耳邊響起，“你很美，我們會再見的。”
“？！”什麼意思？！
餘夕還沒反應過來，格瑞恩持槍的手也擡起，對準了朝已經距離他們不過十步距離的蘇沐。
“蘇警官，應該止步了。”
蘇沐頓下腳步，“這個距離，你打算如何交換人質。”
“呵……你還真當我打算要你做人質嗎？”格瑞恩笑着鬆了緊緊勒住餘夕腰襟的手，將她放下。
餘夕腳跟才落地，身子一側就想將格瑞恩拿槍對着蘇沐的手撞開。
只是她還沒碰到格瑞恩的手，格瑞恩就一把揪住她後腦的發，將她腦袋往後一扯。
“呃——”餘夕才眯眼痛呼出聲，便覺一道陰影罩下，緊接着脣就被什麼東西堵住。
！！
他、他、他在做什麼？！
餘夕頓覺腦子一片空白，瞪大了眼看向近在咫尺的琥珀色眸子，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格瑞恩已經伸手一把將她推開。
身子急退了幾步，餘夕睜大了眼看着蘇沐一腳將格瑞恩手上的槍踢飛，隨即一屁股重重坐在地上。
完全感覺不到疼痛，餘夕就那麼坐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兩道交纏在一起的身影，漸漸接近橋欄。
格瑞恩擡手擋住蘇沐朝他頭部擊來的一拳，目光落在蘇沐微微側身擡起的右腳上，一個旋身避開他的側踢，單手杵着橋欄跳了上去。
擡起眼，格瑞恩對着小嘴微張，瞪大了眼看着他的餘夕微微勾起脣角，站起身往後一傾。
蘇沐眸子頓張，下意識的想揪住格瑞恩的衣服，可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格瑞恩的身子就那樣直直掉下了泗龍橋。
餘夕感覺呼吸都是停滯的，愣愣的看着格瑞恩身子傾斜向半空，然後消失在視野裡，耳邊盡是呼呼的風聲……
‘我只是想成全你而已。’格瑞恩低低的帶着淡淡鼻音的聲音好似又在耳邊響起，餘夕看着空蕩蕩的橋欄，看着俯在橋欄上往下看的蘇沐的背影，久久回不過神來……
蘇沐傾身往橋下看了看，見破了冰面的窟窿處半響沒人浮，低咒了一聲後連忙轉身朝着餘夕跑去。
而這時，肖慶以及警員們也朝着他們兩人跑了過來。
“餘夕！”在餘夕身前頓下的蘇沐擰眉問，“沒事吧？”
餘夕完全回不過神來，直到蘇沐將她從地上扶起，而她被綁在身後的雙手鬆了開，她才緩緩轉頭看向一臉着急的蘇沐。
“蘇、蘇警官……”他剛纔都說了些什麼？她完全沒聽到，一直到這一刻，她感覺自己的腦袋還是空白的。
蘇沐擰眉，雙手緊緊握住餘夕的手臂，“已經沒事了！你已經安全了！”
“……我、我安全了……已經沒事了……”
“是的，已經沒事了。”蘇沐點頭，“讓我看看你肩上的傷！”
餘夕的心一怔，空白的思緒因蘇沐的這句話瞬間歸了位，“我沒事！”
沒事？！餘夕過激的反應讓蘇沐的手一頓，眼底閃過一抹疑惑。
餘夕被蘇沐看得渾身不自然，低垂下頭掙脫他的手，跑到橋欄前，傾身朝着橋下看去。
只見已經結了冰的潔白河面上出現了一個冰窟窿……但是，除了那個冰窟窿什麼都沒有……
格瑞恩……跳下去了，一切都結束了，她明明應該高興的，明明應該……高興的……
可是爲什麼……她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呢？
耳邊是呼呼的風聲，但她耳邊響起的卻是格瑞恩的交待，叮囑，以及那句‘我不過是想成全你。’
他……在最開始的時候，就決定了跳下去嗎？
蘇沐看着餘夕傾身往橋下看的背影，目光落在她肩膀處破了洞的黑色風衣上。
那風衣肩部的布料破破爛爛，完全看不出到底那裡纔是剛纔她中槍的地方，而露出的布料是帶着血跡的，只是在黑色的風衣下，紅色的血跡顯得不是那麼顯眼。
但是，既然有血跡那就是受傷了……可爲什麼餘夕……
還有她的手腕……
蘇沐想着，低頭，看着手上那根從餘夕腕上接下來的彩色棉線，腦海閃過餘夕追着格瑞恩想吉普車跑去的那一幕，目光一轉，落在吉普車碎裂的玻璃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老沐——”
蘇沐擡頭，便見肖慶迎面跑了過來。
“沒事吧你！”肖慶在蘇沐身前停下，見他完全沒事，擡手拍上他的肩，“真看不出來啊！身手不錯！牛！”
明明事情已經結束，可蘇沐卻不明白，爲什麼自己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看着肖慶脣角的燦笑，蘇沐勉強彎起脣，“我沒事，到時餘夕，應該受傷了。”
肖慶這纔想起餘夕，轉過頭，便見餘夕已經直起腰，轉頭看向他和蘇沐。
“丫頭！”肖慶快步迎上，“沒事吧你？”
餘夕微微垂眸，“我沒事。”
“真的假的？”肖慶蹙了蹙眉，目光在餘夕身上掃了一圈，輕易發現她破爛的黑色風衣肩頭露出帶着血跡的布料。
“都流血了還說沒事！”肖慶沉下聲，拉起餘夕手臂將將她扯過來，要看傷口。
“我沒事！”餘夕擰眉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只是擦傷而已。”
餘夕過激的反應立馬引起肖慶的疑惑，而站在一旁靜靜觀察着餘夕反應的蘇沐也發現了不對勁。
自從格瑞恩跳下橋的那一刻開始……不！應該說，自從在高爾夫球場發現她的時候！她就不對勁了！
餘夕是看到了肖慶眼底的質疑，連忙轉頭，看向蘇沐，見蘇沐也是那樣疑惑的目光，呼吸窒了窒，垂下眸，“我……想我媽……”
不知道爲什麼，她這一刻竟有自己是異類的感覺！
肖慶一聽到餘夕這句話，心底才升起的疑惑瞬的煙消雲散，心驟然柔軟了下來，“我現在就帶你去見你媽媽。”
“……謝謝。”餘夕低着頭，眼眶驟然變得溼漉。
她不想哭的，真的不想，可是……
蘇沐薄脣緊緊抿起，走到肖慶身旁，“還是我送她去吧。”
“？”肖慶轉頭看向蘇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