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聚餐,人多眼雜,我倆也不好發作,只是跟着衆人吃菜喝酒。
我和他們好久不見了,又是年節不久後,幾個鬧騰的老油條一番張羅,氣氛頓時也熱鬧很多,好多人來找我喝酒,叫囂着要把我灌趴,連幾個平時並不善飲酒的女孩子也推開了橙汁,端起了大杯小杯的啤酒白酒,拉着我,纏着要我喝下。
我有金蠶蠱防身,自然來者不拒,豪邁地飲酒,大口的喝。
雜毛小道倒也沒有閒着,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就跟一個新來的小妹聊得火熱,拉着人家潔白細嫩的右手,觀起掌紋來,最後,還把人家的手機號碼和qq號給弄到了手裡。
他倒是一點兒都沒有變。
一番痛喝,本來還有下半場k歌環節,但是幾個主力隊員都相繼被我灌趴下,溜到了桌子底下去。到了晚上九點多鐘的時候,我肚子漲得難受,跑去廁所裡放水,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王珊情靠着光潔的牆磚,一臉興致地打量出來的我。她今晚並沒有喝酒,只飲橙汁,但是小臉兒卻緋紅,鼻翼張合着,紅脣抿着,似乎在期待着什麼事情的發生。 ”“
她的眼睛像一汪瀲灩的秋水,含情脈脈地看着從衛生間出來的我。
我看着她,等待她說話。
她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跟我表白道:“陸哥你知道麼?其實我喜歡的是你,我一直都很喜歡你,爲什麼你連一眼都不看我呢?小美那個騷貨天天纏着你,你又不理我,所以我就選擇了明宣。可沒想到,明宣是這麼一個狠心的小白臉,居然讓我出去做小姐養他?好吧,我養他,沒想他居然拿着我賺的錢,又去泡了一個少婦!現在我解脫了,陸哥,我跟你好吧。嗯……好不好?”
說完,她朝我撲過來,居然想要來抱住我。
我萬般沒有想到她會對我說出這麼一番話來,聽到耳朵裡,我第一感覺當然不會是雀躍,反而很刺耳,有一種陰謀的感覺,她這一撲來,我連忙閃開去,躲進了男廁所,隔着門縫,我冷冷地對她說這是幹嘛?耍騷麼?要記住,你現在是阿根的女朋友了,不再是以前的那個小姐了,我也不是客人,請自重!
她一抱未曾得手,眼淚便垂了下來,堵着門,花容慘淡地抽泣,說她喜歡的就是我,阿根只是被他追得感動了,才答應的他。她說陸哥你要也是喜歡我,今天晚上我們就在一起吧?
她說話,還呼着氣,朝我吹來一股甜香的味道,很薰,這味道我不熟悉,但是肚子裡的某個小東西立刻興奮起來,本打算長睡的它吱吱叫喚,居然想要破體而出。
我當然不敢讓金蠶蠱貿然出現啦,只是把門關上,叫她快走開。
我知道,這一幕要是讓阿根看到,那可就真是兄弟都沒得做了。
關着門,我在裡面待了五分鐘,這時候有人來開門,被堵住了,開不開,便猛敲門,放勁地擂,罵罵咧咧,我聽聲音是中午跟我通電話的那個老油條,把他放進來,問外面有人沒?他奇怪,說沒有啊?哪裡有人?憋得難受,他解開褲子放水,一邊問我在躲誰麼?我搖頭,說不是,洗完手跟他一起返回了包廂。
進來後,我特意看了一眼王珊情,只見她補了妝,若無其事地正在跟阿根咬耳朵,正眼都不看我一下,讓我心中生疑。
我坐下來,見幾個人都喝高了,便提議今天的場子就到這裡了,大家都散了吧。
聽了我的話,除了幾個醉漢,所有人都紛紛呼應,說今天喝得夠暢快的,特別是陸哥,來者不拒,喝了不下於3斤白酒,居然頭不暈眼不花,精神抖擻,何止是厲害,簡直是厲害。我和阿根去櫃檯結帳,有王珊情管着,加上大家的主要火力都集中在我身上,他喝得也倒比較少,我正想拉着他說剛纔那回事,王珊情跟了出來,形影不離。
沒有機會單聊,我說不出口,只有作罷。
喝酒了不能開車,我叫來幾輛出租車把店員們送回去,又叫了一個代駕公司的師傅幫我們開車。阿根也有車,自然由王珊情負責把他送回去。大家揮手紛紛告別,看着這些熟悉的人鑽入車中,然後滑入璀璨迷離的夜色中,雜毛小道問我怎麼搞?我盯着阿根那車子緩緩轉向東行駛去,說一萬年太久,只爭今朝,今天要不把這爲禍人間的小騷蹄子給蹶翻了嘴,阿根只怕要被騙得賣屁股了。
雜毛小道哈哈大笑,說他不是還有一個有錢的大表哥麼?
他這麼說,我倒是好久沒見顧老闆了。
見車走遠,我和他趕緊上車,然後跟匆匆趕來的代駕師傅說跟上那輛黑色的別克凱越。這師傅一看就是個沉穩之人,也很有職業操守,不問緣由,打着方向盤,朝着遠去的阿根他們跟蹤而去。看樣子王珊情是新手,開得也比較緩慢,所以倒也不至於跟丟,一路行,繞了小半個城區,來到一處居民區,車子停在樓下,我看着他們停好車進去,便把錢結給那個師傅,把車停在路邊,拜託他打的回去。
代駕的師傅離開之後,我和雜毛小道討論起所知道的邪門法術中,到底是什麼,可以會讓阿根有這種改變?
雜毛小道說阿根這傢伙,平日裡正正常常、神清氣爽的一個人,操持這麼兩家店子,勞心勞力,多少也是個精明的人,看眼神,不呆滯,顯然不是中了迷魂術,也不是藥,排除大部分黑巫術,那還有什麼?果真是那小妹兒“媚”力過人,牀技突出,將你這兄弟迷得頭腦發昏?
我們都很疑惑,很多神奇的東西,說穿了其實並沒有那麼厲害,比如十二法門中記載的“手入油鍋”、“靜室聽靈”、“召喚活物”等等,當時或者很神秘,現在看也就是一些偷樑換柱的魔術。比如佈道、占卜、圓夢之類的,也不能說全不用,但是至少只要能夠運用現代心理學的內容,都是可以抽絲剝繭地分析透徹的。
如何讓一個人對自己產生興趣、好感並且最終愛上自己,深愛、唯命是從,在這一領域,我個人認爲,雜毛小道比我的經驗要豐富很多,有時候求教,多多少少,都涉及到了心理學的範疇。
憑着自身的魅力和對心理行爲學研究ghk的節奏把握,是很容易攻入一個異性的心房的這一點,雜毛小道做得十分不錯,要不然以他那那副全真道第六代掌教宗師“尹志平”的猥瑣長相,也定然不會大殺四方,禍害了許多純情少女(也許有少婦)當然,更多的時候,這位仁兄還是習慣用錢來解決問題,簡單、粗暴,且高效率。
我們討論了一番,沒有結果,蕭克明的毒癮又發作了。
他篩糠一樣的抖,腦門子冒冷汗,肌肉抽搐起來,十分恐怖。他哆嗦地說讓我自行其是,然後雙手捧在下腹處,作甕狀,開始練起靜功來。
我看着他不斷顫抖的發白嘴脣,嘆氣,這世界上有毒癮的人多如牛毛,但是能夠像他這麼淡定的,我想應改屈指可數吧?我印象最深的是99年熱播的電視劇《永不瞑目》裡的肖童,第一次對毒品有着深深的恐懼。而阿根,他這個樣子,卻是中了精神毒藥……
雜毛小道睡了,我怎麼辦?
這裡是阿根新買的房子,給王珊情的,店子裡的人沒有一個人來過,我如果不是跟蹤他們而來,連住哪裡都不知道,更別說住幾樓幾號。單身潛入,不現實,樓下有物業保安,有監控錄像,而且我又不是超人;要麼,直接打電話告訴阿根,進去跟他談談這顯然更不現實,告訴他女朋友把我堵在廁所門口求愛?還是告訴阿根他是被王珊情作了手腳,昏了頭?
正因爲是被動了手腳,所以一旦涉及到王珊情,阿根聽誰的,這個用屁股想,都能夠知曉答案。
到時候,恐怕真是像阿根說的那樣,兄弟都沒得做。
我頭疼了一陣子,沒有辦法了,只有合十雙掌,輕聲唸叨道:“請金蠶蠱現身,請金蠶蠱現身……”胸口處傳來一陣冰涼,肥蟲子探頭探腦地露出來,一副睡意未酣的樣子,我拿出剛纔吃飯時帶出來的半瓶白酒,它毫不客氣地鑽了進去,一陣鯨吞海嚼,出來時似乎還打了一個飽嗝。
我把事情跟它講,它沒理,反而是爬到了閉目打坐的雜毛小道臉上,肥肥的身子蠕動着。
一眨眼,這廝居然順着雜毛小道的鼻孔爬了進去。
我大吃一驚,這是什麼情況?這小肥蟲子是準備另投門庭,搬新家了麼?當金蠶蠱的尾巴在老蕭的鼻孔中消失的時候,他纔有感覺,睜開眼睛,看着我,一臉驚恐,問怎麼回事?我說我不知道唉,他大怒,說你家的蟲子,你不知道?這東西你也不管管?
我一臉的汗,問那狗東西爬到那裡了?
他手在胸口上指,一會兒指胃,一會兒指肺,過一會兒指到腦子上。
我兩個驚恐了半天,像一對酒醉之後醒來發現彼此都赤身裸體躺在牀上的狗男男,有一種超出思維範圍的驚恐。肥蟲子不肯聽召喚,我也溝通不上,偶爾連接,信息都是“好吃、好吃……”之類的,我們都很茫然地對望,大約五分鐘,雜毛小道大叫一聲“啊”,這一聲顫抖着,孕育着恐怖、驚悚、彆扭、難過……以及一絲小小的興奮,很難想象出人類的語言能夠包含這麼多感情,我着急了,問怎麼回事?
雜毛小道臉發黑,抿着嘴巴不說話。
這是他少有的沉默。過一會兒,金蠶蠱從座位下面溜了出來,搖晃着,從車子的縫隙中擠了出去,先是嗅了嗅阿根的車子,然後往上升,消失在我的視線中。我拍了拍雜毛小道,問他沒事吧,他回過神來,說沒事,話說你的金蠶蠱,平時也喜歡這樣?
我不知道他說什麼,問那樣?
他沒問了,直接打開車門,跑到路邊去吐了起來,那聲音,何其之悲壯。
我不理他,閉上眼睛,集中精神,用念頭去聯繫飛往阿根和王珊情的住處,去探尋那個王珊情,到底使了什麼手段,讓阿根鬼迷心竅,心甘情願地付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