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別重逢,分外欣喜,何田田原以爲賣女心切的何聚鑫,會因爲她離開楚王府而生氣,誰知他卻什麼都沒說,讓她頗爲感動。
此時蘇景雲已經離開京城,出征去了,何田田省卻了告別的步驟,帶着翠花,登上了自家的馬車。
何家的馬車,在夷陵也算首屈一指,但跟楚王府的車駕比起來,就差遠了,一路顛顛簸簸,晃得人頭昏眼花,何田田幾乎是半躺在翠花的身上,過了幾天。
到了第四天,仍未到家,翠花覺得車外的景緻不對,何田田昏昏沉沉,沒朝心裡去,自家親爹,肯定認識路,還能把她賣了不成,再說同車的何晶晶也沒說啥。
第五天下午,馬車終於停了下來,何聚鑫率先跳下馬車,過了一會兒,歡歡喜喜地衝車裡喊:“田田,晶晶,快下來,福公公要來了!”
“福公公?我們到家了嗎?福公公又來夷陵了?”何田田扶着翠花的胳膊,費力地爬下了馬車。
何晶晶跟在她後面,扶着丫鬟的手,跳了下來。
翠花首先發現了不對,叫道:“大小姐,這裡不是夷陵!”
何聚鑫笑呵呵地道:“這裡當然不是夷陵,這是甘肅敦煌!瞧瞧那些軍營,楚王的大軍,正在此處紮營呢!”
軍營?!楚王的大軍?!何田田瞬間清醒:“爹,你把我們帶到這裡來做什麼?!”
“做什麼?當然是想方設法,爲你們謀個好前程了!”何聚鑫說着說着,唉聲嘆氣,“誰讓你和你二妹都不爭氣,全沒在楚王身邊站穩腳呢?我只能拿着銀子,腆着臉皮,另闢奇徑了。”
他正說着,福公公抱着拂塵,領着兩個小太監,朝這邊走了過來,他連忙一手拉起何田田,一手拉起何晶晶,迎了上去。
福公公見了何聚鑫,笑容滿面:“何老爺,咱們又見面啦!”
何聚鑫毫不含糊,直接把一卷銀票塞過去,笑道:“福公公,我把大閨女和二閨女都帶來了,您看,能不能幫她們在楚王身邊,安排一個職位?”
福公公看着何晶晶,搖了搖頭:“二小姐是楚王親口逐出行宮的人,只怕是不行。”
何晶晶的臉色,馬上就變白了。
何聚鑫忙問:“那我家大閨女……”
福公公見了何田田就開心,笑得臉上的褶子都多了幾分:“大小姐又沒有犯過錯,當然可以了!”
何聚鑫的臉上,便也堆起了笑:“那就拜託公公了!”
“何老爺請放心。”福公公笑着道,“灑家一定把何小姐照顧得妥妥當當的。”
何聚鑫把何田田一拉:“快謝謝福公公!”
何田田的頭還暈着呢,被他這一拽,直接一個踉蹌,差點跌倒,福公公連忙擺手:“自己人,謝什麼,快些隨我來罷!”
她還以爲何聚鑫轉性子了呢,原來還是把她賣了!何田田悲憤莫名,但無奈頭暈眼花,腳下發軟,沒法轉身就逃,只能讓翠花扶着,跟在了福公公後頭。
營地裡,四處是帳篷,福公公把她領進其中一間,讓她先休息。
帳篷裡還有個姑娘,打扮出衆,長相豔麗,上來給福公公行禮。
福公公指了她,對何田田道:“這是童思娟,她父親是甘肅知府,也是來侍奉楚王的,和你同住這一頂帳篷。”說完又對童思娟道:“童小姐,這是何田田,夷陵首富家的女兒。”
知府的女兒也跑來幹這活兒?也是讓自家親爹給賣的麼?何田田衝童思娟笑了笑,打了個招呼。
童思娟打量她兩眼,又看了看翠花,十分不滿地對福公公道:“福公公,什麼夷陵首富,不就是個商戶?商戶的女兒來侍奉楚王,居然還帶丫鬟?那到底是誰伺候誰?”
福公公陪着笑道:“她來都來了,總不能趕回去吧?”
童思娟哼了一聲,忿忿地走回她的鋪蓋邊去了。
當着童思娟的面,福公公也不好囑咐何田田什麼,只叫她好好休息,養足精神,便帶着小太監走了。
行軍在外,條件簡陋,帳篷裡只有兩牀鋪蓋,也沒有牀,就直接鋪在地上。何田田看那鋪蓋是一大一小,馬上叫翠花把大的那牀拖過來。
童思娟不樂意了,道:“憑什麼你睡大的?”
何田田先躺了下去,再纔回答了她的話:“因爲我們有兩個人,小的睡不下。”
童思娟走過來推她,氣道:“一介商戶女,本來就不該帶丫鬟!我身份比你高貴太多,應該睡大的!”
“誰規定不能帶丫鬟的?福公公都沒說什麼,你倒有意見了?你既然身份高貴,那就趕緊也帶兩個來呀!”何田田一面說着,一面衝翠花揮手。
翠花馬上撲過去,輕輕一扯,就把童思娟丟到牆邊去了。
“別惹我,我有丫鬟。”何田田衝翠花豎了豎大拇指,閉上了眼睛。
童思娟極其不忿,但無奈單槍匹馬,完全不是她們兩人的對手,只能坐到牆角,生悶氣去了。
何田田躺着,暈車的症狀漸漸緩解,等到吃了晚飯,便什麼事兒都沒了。
福公公打發小太監過來看了幾回,聽說她已經恢復了精神,馬上親自過來,把她和童思娟,帶到了主帳門口。
主帳門前,有持矛的兵士把守,福公公壓低了聲音,囑咐何田田和童思娟:“此次出征,殿下未帶侍女,暫時只有你們二人伺候,你們進去後,一定要謹慎行事,不得惹殿下生氣。”
他說完,讓小太監掀起簾子,把她們倆領了進去。
帳篷內,佈置非常簡單,迎面一個大沙盤,沙盤後一案一椅,僅此而已。
蘇景雲身着戎裝,端坐在書案後,顯得格外英姿颯爽。
童思娟躊躇滿志,昂首挺胸地站到了書案前,何田田正好縮手縮肩,躲到了她身後。
但帳篷裡通共就這麼幾個人,她再躲能躲到哪兒去?蘇景雲一擡頭,就看見了她,面露詫異,出聲詢問:“你不是吵着鬧着要回家麼,怎麼卻來本王的營帳了?”
還不是因爲她那個爹!何田田羞憤得想要去撞牆,盯着腳尖看了好一會兒,才擠出點假笑來,擡頭呵呵兩聲:“爲國效忠,爲國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