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內,百花競相綻放,蜂飛蝶舞,美不勝收。比花更美的,是那些盛裝打扮的世家女們,一個個花枝招展,或嬌媚,或清雅,一看就是精心裝扮過的。
何田田站在園子門口,看到有些咂舌,悄悄地對翠花道:“雖然我身上的這條裙子值錢,但我怎麼覺得,跟她們一比,我是最樸素的那個?她們不是來陪太后賞花的麼,有必要打扮成這樣?”
“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翠花跟觀言好了一年,成語學會不少,“今天幾位王爺都要來,尤其是,楚王會來,她們能不好好打扮麼?雖說有‘誰敢當楚王妃,就抄誰的家’的傳言,但也架不住楚王魅力太大,無數人想飛蛾撲火,孤注一擲啊!”
“哦?”何田田摸了摸下巴,“原來楚王是塊肥肉啊?”
翠花沒有接話,使勁地扯她的袖子。
何田田不高興了:“翠花,你幹嗎啊?”
“肥肉來了!”翠花小聲地說着,人已經溜了。
肥肉?何田田擡頭一看,蘇景雲已經站在面前了。
他今天穿着一件水墨色的錦袍,邊角拿銀線繡着蓮紋,愈發顯得發如墨,面如玉,飄逸極了。
唔,她的裙子上,也有隱隱約約的蓮紋呢,何田田低頭看了看,臉上有點泛紅了。
蘇景雲下意識地想捏住她的下巴,讓她把頭擡起來,但園子裡的人很多,他只好忍住了:“你是烏鴉?”
烏鴉?這從何說起?何田田擡起頭來,迷茫看他。
蘇景雲朝她更近一步,微微俯身:“本王不是肥肉麼?那你豈不是垂涎肥肉的烏鴉?”
何田田瞪大了眼睛,重吐一口氣:“呸!誰垂涎你了?少自我感覺良好了!”
蘇景雲自動忽略了她的話,垂頭打量她。
她身子有點瘦,但該凸的地方凸,該凹的地方凹,穿這身蓮花裙,正合適。
他看着看着,喉頭發乾,忙咳了兩聲:“怎麼這麼瘦,該補補了,本王記得你離開京城時,挺有肉的。”
“那時剛生完孩子三個月,還沒完全瘦下來,當然有肉了,現在我這樣正好,纔不要補呢!”何田田瞪了他一眼,“你還站在我跟前做啥?趕緊走啊!”
“你趕本王?”蘇景雲眸色一沉,逼近了她的臉。
何田田趕緊把臉一捂:“我前不久纔跟皇上告狀,說你糾纏我,要是現在跟你講太久的話,他會怎麼看我啊?我跟你說,你要是再不走,我可喊非禮啦!”
“你倒是喊啊!”蘇景雲使勁把她的手扯了下來,順便握在掌心裡,捏了一下。
何田田嚇壞了,趕緊把手抽出來,左看右看,跟做賊似的。
“這會兒知道怕了?先前跟皇上告本王的黑狀時,怎麼沒想到這個?”蘇景雲看着她這樣兒,又覺得生氣,又覺得好笑,伸手把她的腦袋拍了一下,“太后今天早上起來,身體就不太舒服,待會兒她要是給你氣受,你記得忍着點,不然惹她動怒,犯了心臟病,倒黴的還是你自己。”
“知道啦!你趕緊走吧!”何田田又拿眼瞪他,又要留意周圍的人羣,忙得不得了。
蘇景雲按着額角,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翠花看着蘇景雲遠去,方纔從角落裡鑽出來:“別東張西望了,趕緊進去罷,門口就咱們幾個,沒人看見你們。”
“真的?那就好。”何田田說着,挽住她的胳膊,一起朝園內去。
園門處的光線偏暗,隨着她走到陽光下,裙子上的蓮花次第開放,影影綽綽,竟似有暗香浮動,倒把那一叢叢紫蓮的光彩,壓了下去。
園中衆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目光隨着她的裙子而動,皆暗自猜測,這樣一條美輪美奐的裙子,她到底是從何處得來的。
韋月恬前些日子,被迫改名成了韋月明,很是讓人嘲笑了幾天,這幾日,因爲榮國府被查抄,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才讓她緩過了一口氣。
她原本想着,要趁此賞花的機會,力壓羣芳,扳回面子,所以特意打扮得非常隆重,可誰曾想,何田田看似簡單樸素,卻僅憑一條裙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剛進場,就把她給壓了下去。
韋月明氣得牙根直癢癢,卻又不好當着衆人的面說什麼,只好拿紫蓮出氣,使勁掐掉了好幾片花瓣。
蕉翠生怕她把紫蓮全給毀了,惹來皇上動怒,忙小聲地勸她:“郡主,您應該過去,跟魏國夫人套套近乎,這樣別人看了,便會以爲你們的關係其實很好,之前改名的事,只是一場誤會。”
“誰要跟她套近乎!我跟她勢不兩立!”韋月明忿忿地說着,突然卻有了主意,轉身朝遠處的六角亭去了。
六角亭裡,太后正在一羣世家小姐的陪伴下賞花,莊靜郡主獨自坐在一旁,雙目無神,面容呆滯。
已經出局的女人,韋月明懶得再理,徑直奔向太后,笑着行禮:“娘娘,魏國夫人來了,您可知道?”
“提她作什麼?”太后面色不虞。
旁邊寧國府的三小姐道:“魏國夫人來請過安了,現在到那邊賞花去了。”
要你多嘴!韋月明瞪了寧國府三小姐一眼,摟住了太后的胳膊撒嬌:“娘娘,我好幾天前,就央製衣司給我做條裙子,他們總推說沒空,那魏國夫人身上的裙子,卻是怎麼來的?我可是聽說,製衣司昨天爲了給她趕製那條裙子,忙了一夜呢!”
她撒着嬌說的話,可是大有深意。何田田現在,只是個空有虛銜的夫人,她哪兒來的權力,能讓製衣司爲她趕製裙子?
還有,製衣司給新月郡主做裙子,尚且沒空,爲什麼卻又有時間,連夜爲她趕製蓮花裙?
到底是誰在背後給她撐腰?楚王嗎?
難道他們真的藕斷絲連?!
太后聽着,面色愈沉,突然就想起外面的傳聞來,啪地一聲,折斷了一根花莖:“叫她給哀家過來!哀家要好好地問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