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飛殿是楚王府東北邊上的一座宮殿,前後兩重,面積不大,但環境清幽,何田田非常滿意,讓翠花拿出銀子,好好地謝了福公公。
福公公走後,她們倆歸置行李,把醫箱搬了出來,收東收西,突然,砰地一聲響,房門被人一腳踹開,蘇景雲怒氣衝衝地進來,二話不說,把何田田朝牀上一丟,照着屁股就打。
翠花早不知溜到哪裡去了,連個勸架的都沒有,何田田眼淚汪汪地擡頭:“幹嘛打我?”
蘇景雲怒容滿面,冷聲冷氣:“你該先向本王解釋解釋,那匣子金葉子,是怎麼回事!”
“那能怪我麼!”何田田委屈萬分,“莊靜郡主有心臟病的呀!我要是不胡謅幾句,她哪肯罷休!”
蘇景雲不分由說,啪的一聲,又是一巴掌,“你胡謅什麼不好,慫恿她去勾引本王?!你知不知道,本王爲了推託太后的賜婚,應了多少該接不該接的差事?!”
“嗐,這不是沒勾引成功麼,你急什麼。”何田田一面說着,一面偷偷地爬了起來。
蘇景雲氣急,抓回來又打。
何田田只得撲騰着腿,哭喊着求饒:“別打了!別打了!疼呀!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饒了我這回吧,下次不敢了!”
“毫無誠意!”蘇景雲又是一巴掌。
“那要怎樣纔有誠意嘛……嗚嗚,別打了,好疼……我騎馬磨破的傷,還沒好利索呢……別打了呀……”何田田又是疼,又是覺得委屈,捂着臉,嚎啕大哭。
“那傷早結疤了,少哄本王!”蘇景雲依舊火氣十足,但終究把手停了下來。
何田田已經沒力氣爬起來了,扒着他的腿,哭得昏天黑地。
蘇景雲下意識地要去撫她的背,但終究沒抵過心裡的氣,硬生生地把手收回來,起身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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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花進來時,何田田已經停止了哭泣,睜着一雙水漉漉的大眼睛,望着牀頂發呆。
“大小姐?”翠花伸出一根手指頭,捅了捅她的胳膊,“你惹楚王生氣啦?”
何田田抽了兩下鼻子,沒做聲。
翠花扒下她的褲子,看了兩眼:“沒事,既沒腫,也沒青,這下你該高興了。”
“高興什麼?”何田田怔怔的。
“你不就擔心他對你有意思麼?”翠花白了她一眼,“現在他把你打成這樣,肯定啥春心都滅了,你就偷着樂吧!”
“哎?”何田田慢慢地回過了神來,“這樣算是意外之喜?”
“算算算,算你傻人有傻福,得空去看看楚王的傷吧,拆線咱就走!”翠花端了盆熱水來,三下兩下幫她把臉擦乾淨了。
何田田心情好轉,很快倦意襲來,倒頭睡去。
逸飛殿的院子裡,綠樹成蔭,鳥雀成羣,婉轉而又清脆的鳥鳴聲,把何田田從睡夢中喚醒,竟讓她難得地起了個早牀。
翠花打着呵欠進來,穿衣,洗臉,梳頭,把她收拾齊整,催她去給蘇景雲瞧傷。何田田便拎了醫箱,找了個侍女帶路,去見蘇景雲。
侍女將她領至書房,請守門的侍女進去通報。過了一會兒,守門的侍女出來,衝她點頭:“何小姐,您進去罷。”
何田田謝過她,習慣性地打賞了銀子,拎着醫箱,踏入了書房。
蘇景雲的這間書房,和行宮並無二致,一樣的青玉屏風,一樣的名家書法地磚,一樣的黃銅書架,只是面積更大,後面再多了個碧紗櫥。
何田田低着頭,走到填漆戧金的雲龍紋書案前,躬身行禮:“民女給殿下請安。”
蘇景雲擡頭看她,神色平靜,目光淡然:“來給本王瞧傷?”
“是。”何田田應道。
“到後面來罷。”蘇景雲說着,起身進了碧紗櫥。
何田田跟着進去,幫他解開衣裳,掀開了紗布。宮中神藥的效果,遠超她的預料,蘇景雲這傷口,昨天還在泛紅呢,今天就已經完全癒合了!
她生怕有誤,仔細按了按,驚喜道:“可以拆線了!”
“這就傷愈了?”蘇景雲也很驚訝。
“愈了,愈了,這回是真的愈了,一點假都不摻!”何田田高高興興地拿出剪子,咔嚓咔嚓剪斷縫線,再用鑷子把線頭揀乾淨。
新癒合的傷口,泛着淺淺的嫩紅色,但的的確確是已經癒合了,蘇景雲伸手按了按,許久沒有說話。
何田田把醫箱收好,眼睛眉梢都活泛了起來:“殿下,既然您的傷已經好了,那民女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蘇景雲按着傷口,目光掃過她的臉龐,道:“好,本王馬上派人,給你爹去信,讓他來接你。”
何田田不明白:“爲什麼要這麼麻煩?殿下直接派人送民女回去不行麼?”
蘇景雲站起身來,道:“既然本王傷勢已愈,近日便要掛帥出征,屆時楚王府上下忙碌,只怕是勻不出馬車和人手,來護送你回家。”
“啊,殿下要去打仗?那您忙,您忙,民女等爹來接。”何田田說着,拎起醫箱,行禮告退。
蘇景雲目送她的背影離去,揚聲喊道:“觀言。”
“屬下在。”觀言自窗外躍入,落地無聲。
蘇景雲走到書案前,提筆蘸墨,飛快地寫了幾行字,塞進信封,交給觀言:“快馬加鞭,送去夷陵,通知何家來接何小姐。”
這麼件小事,也值得楚王親筆寫信?!觀言暗自咂舌,把信揣進懷裡,上馬廄領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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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田田回到逸飛殿,高高興興地把要回家的消息,告訴了翠花。
翠花一聽,忙壞了,非拉着何田田上街,大肆採購,只要是能見到的零嘴兒,每樣都來了十份,說是反正天氣涼,經放,帶回夷陵慢慢嘗。
還有她一時心血來潮盤下來的鋪子,轉手賣了出去,倒是運氣很好,不但沒虧,反而賺了上百兩,何田田讓她把錢給蘇景雲送了去,蘇景雲也沒推辭,盡數收下了。
其間她還抽空去了趟晉王府,想看看她的便宜妹妹何珊珊,可惜何珊珊如今架子大,居然不肯見她,只得罷了。
如此忙忙碌碌,轉眼過了三四天,到了第五天頭上,侍女來報,說是何家的馬車,已經到了楚王府,何聚鑫帶着何晶晶,親自來接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