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鐵硯說道:“一頓吃不平凡卻以多吃幾頓,現在天涼了,一天半天的壞不了,肉不着急賣,等過些天下雪了,獵物更好打,到時候有的是賣的。”
說着把狍子放下,對姜採月說道:“採月,你去拿把刀來,我剝皮。”
姜採月連忙跑進屋去拿刀。
孔氏見他執意不賣也就作罷了,把淘到一半兒的米里又加了一碗,繼續燜她的米飯,飯下鍋後又去把西屋的竈點頭,讓姜採月一會兒用這面的鍋做狍子肉。
姜採月在院子裡給霍鐵硯幫忙剝狍皮,霍鐵硯問道:“採月狍皮你還要麼留下做皮凍嗎?”
姜採月拔開狍子毛看了看,說道:“不要了,毛沒換完,不好褪毛。”
霍鐵硯說:“你要是不留,那我就拿回去晾乾,鋪炕用算了。”
姜採月說道:“你就這麼用?不‘熟’一下什麼的?”
“熟什麼熟,不值二斤鹼錢……”
兩人在院子裡連幹活邊說話,東院裡的柴氏出來抱柴禾看到,站在柵子角細看,見姜採月和霍鐵硯在院裡剝狍皮,她饞得什麼似的,想着自己要能美美地吃一頓就好了。
於是她在到柴堆裡抱起幾塊柈子進了屋,到外屋把柴禾扔在竈前,進屋對姜仲貴說道:“二貴,霍鐵子又打到狍子了,在西院剝呢!”
姜仲貴說道;“打到就打到唄,霍鐵子有那個本事,你還想讓我也打咋的,我可沒那兩下子,我又不是當土匪的。”
柴氏氣得沒好眼看他。
姜採豔聽了說道:“娘,想要嘎拉哈(狍、羊等動物的髕骨),我就有兩個,再有兩個正好湊一副,我去給我要來唄!”
柴氏瞪眼道:“要什麼嘎拉哈,你當我能要來啊!還是你自己去要?姜採月摳得鐵公雞似的,別說嘎拉哈,狍子毛都不會給你一根兒的!”
姜採豔又回頭推姜仲貴,道:“爹,那你去給我要唄,你朝姜採月要,她不好意思不給!”
姜仲貴氣得在炕上翻了個身,罵道:“你個死丫頭,還有沒有點正事兒!都多大了,快找婆家的人了,整天就想着玩兒,難怪屯裡人都看不上你!”
姜採豔被罵得嘟嘴,翻着眼皮說道:“要個嘎拉哈能咋的,玩嘎拉哈就沒正事兒了,去年過年我娘和我三嬸還玩呢,人家姜採蓮都有的東西,就我沒有!”
姜仲貴還是不理她。
柴站在門口想了想,說道:“行了行了,我想辦法幫你弄還不行麼,你來做飯,我這就出去看看。”
姜採豔高興了,連忙下炕到外屋做飯。
柴氏從屋裡出來,伸頭又向姜採月家院裡看了一眼,見霍鐵硯和姜採月正在給狍子開膛,摘了心肝往盆裡放。
柴氏有點後悔,暗想要是和大嫂家關係好該有多好,過去混個狍子肝回來烀着吃也好。
想着她出院又繞到前街,又來到許家。
進門見許春姑正在做飯,站在竈臺邊上用菜刀掰土豆塊,順順坐在竈坑門前咧咧地哭,不知道爲什麼。
柴氏向順順看了一眼沒當回事,問道:“喲,侄兒媳婦這是做啥好吃的呢?”
許春姑說道:“有啥好吃的,熬點土豆湯,貼幾個苞米餅子。”
柴氏又往裡屋看了幾眼,見屋裡一個人沒有,問道:“咦,你爹你娘和你弟呢?”
“上田裡幹活去了,可能也快回來了。”
柴氏咂嘴說道:“嘖嘖,你看你和順子這仗鬧的,要是不鬧仗,你爹家這活兒他不都給幹了,還用你娘上地幹啥。”
許春姑被她說得心裡不是滋味兒,說道:“那能咋整,現在不只我跟他們鬧仗,連我娘都跟他們吵起來了,他們不先低頭,我還能回去求他們咋的。”
柴氏說道:“嗯,可不是,你不想先低頭,人家也正好不希罕你回去呢,你在這裡吃土豆湯,人家在家裡吃午的喝辣的,那狍子肉燉的,整整一隻,吃得滿嘴流油!”
許春姑站在鍋邊,看了看鍋裡的清水和手裡的土豆,頓時掰不下去了。
柴氏見她不說話,繼續說道:“你看人家現在多好,把你們孩子倆往出一踢,人家姜盛喜又成小夥子了,妹子能掙錢,還能勾搭着男人往家裡送,掙個兩年,人家還能再娶個大姑娘呢!”
許春姑氣得把菜刀往砧板上一扔,說道:“他敢!順順是他親兒子,他敢不要!”
柴氏說道:“不要咋的,不要也不怪人家,是你們硬給搶過來的,你娘鬼道了一輩子,這事咋就犯傻,豈不知把順順抱回來,正隨了人家的心思。”
許春姑被她挑唆得有氣,到竈坑門前把順順抱起,說道:“那我這就把順順給送回去!”
柴氏連忙把她拉住,說道:“送是送,那送完了呢?你再回來?”
許春姑彆扭地說道:“我不回來還能咋樣,難道懶在家裡不走,也太砢磣了吧!”
柴氏沒好氣地白她,說道:“真不知道你咋這麼死心眼兒,咱就懶在那兒了?那你家,你在那個家裡比姜採月有底氣,她一個丫頭片子,她是要嫁出去的,你纔是姜家的媳婦,你死了入姜家祖墳,姜採月算誰啊,以後出了嫁,死在大街上喂狗,也輪不到姜家人給她收屍!”
許春姑一聽有道理,說道:“對啊,還是二嬸說得有道理,那是我家啊,我咋能讓她們給攆出來呢!不行,我回去,我這就回去!”
說着又把姜順順放下,匆匆忙忙把土豆倒進鍋裡,隨便揚了點鹽裡,又把玉米餅子拍到鍋邊,往竈裡添了兩把火轉身就要走。
可是想想不對,說道:“不行,我得等我爹和我娘、我弟回來,不然他們不知道我去哪兒了。”
柴氏連忙說道:“去吧去吧,你先回去,我幫你等着,就是你回家把那狍子嘎拉哈弄來,我家採豔想要。”
許春姑說道:“我哪要得來啊,姜採月跟我吵得仇人似的,怎麼可能給我。”
柴氏說道:“你要不來讓喜子要啊,人家兄妹兩現在可好了,一塊幹活可和氣了,肯定能要來。”
許春姑應道:“那我試試,回去看喜子對我咋樣再說,他要不給我好臉色,我還回來呢!”